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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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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崤這一世在床|上收斂多了, 但黎容因為大仇得報的情緒無處發洩,只好從身體的酸勞中釋放多餘的精力,所以他倒是格外放的開。

一通折騰不知羞恥, 放肆大膽,筋疲力竭。

岑崤把雙腿發軟的黎容抱去沖洗時就知道, 明天的環球影城他們誰都去不成了。

黎容眼眶溼熱,臉側被水汽燻的通紅,鼻翼以下全都泡在浴缸裡, 只睜著兩雙亮晶晶的眼睛, 與岑崤對視。

岑崤泡在他對面, 兩個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半晌, 黎容屈起膝蓋, 頂著浴缸裡的泡沫坐起來,身上曖昧的痕跡被濃郁的泡沫半遮半掩。

他認真問道:“你說咱們倆現在, 還有沒有心理疾病?”

上一世, 兩個人都過的遍體鱗傷, 身心重創,但誰也沒去看過醫生接受治療。

承認自己有心理疾病並不容易, 尤其是他們這樣好強的人。

而且就算承認了,因為常年生活在戒備和警惕中,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軟肋和弱點暴露給不信任的心理醫生。

他們很難不對人設防, 不管是在紅娑還是在藍樞,都危機四伏敵我不明。

更何況, 那時候他們還要分精力對付彼此。

重生之後,黎容靠著報仇這個目標支撐著, 一直保持著神思敏捷, 精力旺盛, 因為太過勞累充實,也就沒時間去想遺留下的舊疾。

但時至今日,他突然發現,每次離目標更近一步,他都需要用超過身體負荷的刺激和些許疼痛來中和歡愉。

這不正常,他以前並不是這樣。

但就像吸菸,一開始,一根就足以滿足需求,到後來成癮,便會越吸越多。

他上一世可以面無表情的劃破自己的手臂,感受疼痛的時候連抖都不會抖一下,現在他依舊可以。

那股瘋狂的底色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慢慢的滲透到他的血脈裡,他甚至覺得,無論怎樣的治療,他都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但現在也不是不好,只是和他爸媽希望他成為的樣子,相去甚遠。

岑崤睜開眼,用手輕輕揉捏黎容的小腿:“你想去看醫生嗎?”

黎容頓了頓,抬起腿搭在岑崤的膝蓋上,喃喃道:“我不想,不過,翟寧是不是跟你說,讓你去看心理科。”

岑崤撩起熱水,幫著溫暖黎容露出水面的皮膚,輕聲道:“我們現在的狀態,也沒什麼不好,況且,還不是時候,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能在這時失去威懾力。”

如今韓江還沒倒臺,杜溟立盯著功勞簿虎視眈眈,他也只是個隊長,還沒做到鬼眼組組長。

黎容這邊等著紅娑研究院重啟律因絮,到時勢必會因黎清立顧濃兒子的名頭被媒體大量關注,這是很好的機會,擴大自己的聲望和影響力,將那些頑固的寄生蟲從陳腐的牆壁上掃除乾淨。

這樣的代表人物,業界精英,完美受害者,也不可以是個有心理疾病,情緒不穩定的人。

黎容一笑,撥開泡沫游到岑崤身邊,跪坐在岑崤腿上,揶揄道:“早知道還有重開的機會,就在上輩子看個醫生了,起碼知道要吃什麼藥呢。”

岑崤環住他,壞心的往他胸前黏泡沫,半開玩笑道:“你是意外重開,我可不是,我做決定之前,已經處理好了所有事。”

乳白色綿密的泡沫順著黎容的鎖骨往下滑,滑到胸口,再混入水中,黎容癢的身體一抖。

“你這人……果然。”黎容苦笑。

他其實已經猜到,岑崤大機率是自己走向死亡的。

雖然這個結論很殘忍,但好像最接近現實。

杜溟立雖然設法害了他,但這人狡猾至極,一定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最後哪怕調查個底朝天,也不能把□□的罪名按在自己頭上。

那樣杜溟立就不會死。

岑崤想要報仇,必然要杜溟立付出相同的代價。

況且岑崤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為階下囚的。

所以既然想這麼做了,那就是準備好放棄生命了。

岑崤扣住黎容的脖頸,在他滑熘熘的唇上親了親:“我媽有個營養師朋友,還考了心理醫師證,你…不在了,她其實看出我情緒不對,知道我不願意去醫院,所以給我推薦了幾種藥,但我沒有吃。”

黎容在他胸口拍了一掌,用力不小:“傻啊你,我看你走到這步,就是病的。”

岑崤深笑,將黎容摟的離自己更近,水面下,兩人幾乎緊密相連:“人類就像自然界創造出來的精密儀器,符合自然界的運轉規律,人類自詡智慧,但其實也異常脆弱,比如那些小藥片,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阻斷人類的情緒,而我不想失去那種情緒。”

他因為自小受蕭沐然影響,對黎容始終抱有複雜的感情,在此之前,他甚至分不清,他是更恨黎容獲得過他從未體會過的親情,還是更愛漂亮頑強熾烈到燃燒的靈魂。

等他終於不再思索來龍去脈,不必隱忍剋制天性,開始渴望並肩而行,渴望付出一切,渴望傾心的歡愉和坦蕩的熱愛,當他決定將自己的心剖給他,他們殺了他。

在他最篤定自己愛他的時候,殺了他。

他不能失去那種痛苦的情緒,那是黎容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真正的死亡,是被遺忘,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在意黎容,忘記黎容,他也不會忘。

黎容瞭然,眼睛有點紅,但在這種擦槍走火的姿勢下,哭唧唧就有點滑稽。

於是他又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出來,淚水把他臉上殘餘的泡沫沖掉,他低喃道:“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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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計劃自己的死亡的,簡直比他還要狠。

黎容吸了吸鼻子,尚且冷靜道:“不過,我不信你智商比杜溟立低,他都能把自己摘出去,你也能,為什麼非得……”

只為了親自動手的爽快嗎?

是挺爽的,就像他曾經扎向黃百康脖頸的刀,讓他血脈僨張的爽。

但他依舊在關鍵時候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岑崤明明是比他還要冷靜的人,不至於一時激動把自己也搭進去。

岑崤把玩著黎容柔軟溼潤的頭髮,輕描澹寫道:“也沒什麼,只是等我查清楚真相,你已經離開半年了。我開始籌謀如何報仇,也想過很多個縝密的方案,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突然想不起來,你喝咖啡的時候,習慣放幾塊冰糖。”

黎容怔忪,嘴唇微張著,眼睛眨也不眨,他好像知道岑崤是什麼意思。

時間是最可怕無情的東西,哪怕不用藥物控制情緒,時間也會逐漸消磨情緒的鋒利。

沒有人能拒絕自然規律,大腦吸收一些事情,必然要放下一些事情。

放下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的小事。

比如他喝幾分糖的咖啡,穿什麼顏色的拖鞋,高中那時候手機的屏保,掛在嘴邊的口頭禪,這些細節,會隨著人的消失,一點點消失。

再然後,會忘記更重要一點的事。

岑崤此刻終於能坦然的承認:“我不能忍受自己忘記關於你的一切。”

意識到自己會忘記這件事,比失去他更殘忍。

然後,他打算去黃泉路上尋他。

“傻子。”黎容低聲罵道,然後一把摟住岑崤,將頭埋在他的脖頸。

泡沫在波紋的推動下起起伏伏,彷彿溫柔的手,安撫緊繃的靈魂。

當天晚上,黎容格外粘人,像只因天冷而蜷縮在熱地毯上的貓,緊緊依偎在岑崤懷裡。

他們理直氣壯的浪費了兩張環球影城的票。

-

四月下旬,a市逐漸熱了起來,在網民持續一個月的聲討和催促聲中,紅娑研究院終於宣佈,重啟律因絮。

網上一片歡呼沸騰。

“終於重啟了!那些可憐的孩子有希望了!”

“我一直相信紅娑研究院,不愧是我嚮往的科學殿堂!”

“律因絮終於可以沉冤昭雪了,我覺得它一定能根治細菌性早衰症!”

“嗚嗚嗚嗚等到這一天了,我圓滿了!”

“我家孩子用甲可亭四年了,這下素禾生物出事,甲可亭的生產線也受影響,很多醫院都沒貨了,要去藥店花更高價買,我其實很同情黎教授顧教授,但是如果沒有替代藥物,我還是得依賴甲可亭,不希望影響到甲可亭的生產。”

“希望律因絮快點,再快點,不然大家真的很難一直抵制甲可亭。”

“重啟很快的,律因絮的資料都被封存了,只要開放,做出來就是一兩個月的事,等二期試驗結束,也就幾個月,到時候緊急上市,今年內,孩子們就可以吃上藥了!”

……

黎容聽說這個結果,也沒太驚訝。

他剝了個酸奶棒,塞進嘴裡嚼著:“我就知道朱炎沒有選擇,這整件事的過錯,都得結束在他的任內才行,他想甩出去,江維德還不願意接呢。”

朱炎貪戀權力,不捨得從紅娑研究院院長的位置上下來,結果他要永遠揹負是非不分,獨善其身的汙點了。

岑崤輕拍他的背:“去吧,我在車裡等你。”

黎容這次沒看紅娑研究院的大屏,他輕車熟路的走上臺階,進入電梯,來到江維德辦公室。

江維德在紅娑研究院開了快一個月的會,終於在一切塵埃落定的後輕鬆下來。

黎容進去的時候,江維德正在擦拭眼鏡,他低著頭,稍微有點雙下巴,手指也不那麼靈敏,差點把眼鏡掉在地上。

等他擦完戴好,再看向黎容,不由得一聲感嘆。

“你來了。”

上次見,黎容還如一隻快要熄滅的殘燭,脆弱蒼白的搖搖欲墜,這次,黎容已經雙眼明亮,精神煥發,臉上都帶著健康的光亮。

年輕人恢復的確實快。

黎容扯唇:“老師上次說,沒人能重啟律因絮。”

江維德頓了一下,緩緩回味道:“所以策劃這整件事的還是你。”

他真的很難去相信,扳倒固若金湯的素禾生物的,是面前這個剛上大學的孩子。

但轉念一想,黎容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

他必須承認黎容的天賦異稟。

黎容掃向江維德的桌面,江維德本人不是太有條理的人,桌面上的檔案稍微有點亂。

這點和張昭和就不一樣,張昭和極度規整有條理,就像有強迫症一樣。

黎容眯起眼:“紅娑研究院為什麼拖了這麼長時間?阻力在誰?”

江維德搖搖頭,無奈道:“你也別到處陰謀論,茲事體大,決定起來就是很耗時間的,紅娑研究院部門多,領導多,參與決策的多,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見,大家要達成統一,就要商量,商量過後,還要給調查組報告,等待審批,審批結束後,再由紅娑研究院釋出這條訊息。你放心,現在沒有了輿論的壓力,紅娑一定會派最優秀的研究員接手律因絮,爭取儘快完成你父母的夙願。”

江維德這話說得真誠,不像是假的。

黎容臨時起意,冷不丁問道:“gt200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和江維德的緣分,由gt201貫穿,他始終不知道這個專案代號有什麼意義,但他往前追朔,發現留下記錄的幾個gt開頭的專案好似完全沒有關聯,而gt200則一點資料都沒留下。

他之所以這麼在意這個代號,是因為黎清立裝手稿的牛皮紙袋,也印著gt兩個字母。

他認為,這兩個字母,至少和黎清立,江維德都有關係。

江維德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又冷靜下來,輕描澹寫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跟你又沒有關係。”

黎容輕笑:“查不到資料,所以好奇啊。”

江維德心平氣和:“雖然你只是個大學生,但已經有往頂級期刊投稿的能力了,別的專案的詳情怎麼能告訴你。”

江維德這話說得有道理,科研圈不乏李白守之輩,大家對自己的實驗資料非常敏感,能保護的多嚴密就保護的多嚴密,這也是為什麼,只有拿到黎清立顧濃那裡的資料,才能重新做出律因絮。

不過黎容相信,江維德不說的原因沒有這麼簡單。

gt的含義,一定很重要。

決定重啟律因絮,自然就要拿出黎顧二人被封存的資料。

兩天過去了,紀小川興奮的跟黎容說:“老大!是我…我跟的實驗組老師被派…派去拿資料,參與律因絮…重制,我求…求了半天讓老師帶我…去,我幫你…拍下來!”

黎容彎了彎眼睛:“我把你送去實驗室還有這個好處。”

的確很巧,紀小川被江維德安排的這個組相對清閒,所以這次重制律因絮的重擔就交給他們了。

紀小川在實驗室幫忙很久,因為長得可愛,人又勤快會辦事,關鍵是實驗上手非常快,明明是打雜的,卻能比研究生學長們做的還好,那兩個老師也很喜歡她。

紀小川說想跟著去,錄影記錄下這個時刻,兩個老師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按理說那地方不該帶學生去,但誰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呢。

當天上午八點,紀小川脖子上掛著工作牌,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調查組檔桉館的長廊裡。

長廊又闊又高,莊重威嚴,一路上有三道檢查關卡,少一份證明都不可能進去。

紀小川把手機對準走廊,小聲衝著耳機道:“老大,這裡好…好宏偉,管的真嚴啊。”

黎容澹澹道:“外強中乾罷了。”

看著厲害,還不是被李白守輕輕鬆鬆滲透進去了。

紀小川:“這裡好像是分…分類儲存的,黎教授的還在…在裡面。”

黎容雖然語氣很平靜,但看著鏡頭不斷往前推進,一點點縮短距離,還是不由得變得越來越緊張。

岑崤就在他身邊,很敏銳的看到,最初黎容還能悠閒的用手敲著膝蓋,現在已經扣著膝蓋一動不動了。

長廊裡傳來腳步的迴音,雪白的牆壁將聲音來回反射,給沉寂昏暗的長廊帶來一絲壓抑寂寥的氛圍。

紀小川看著看著,也漸漸不再說話,小心的跟上兩個老師,生怕自己被甩下。

七拐八繞,總算繞到了一道鉛銀色的大門前。

紀小川發現,這個大樓的設計方式跟a大的圖書館差不多,屬於不是本校學生一定會迷路的那種。

就在他們即將碰到大門時,長廊裡突然一暗,幾盞燈同時熄滅。

人眼來不及適應光線變化,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黑。

——滴滴滴!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在他們身邊響起,藉著長廊的迴音,彷彿要將耳膜震裂。

紀小川嚇得渾身一抖,尖叫著捂住耳朵,緊緊將後背貼在冰冷的牆上。

兩個老師顯然也沒見過這種陣仗,被嚇得呆滯了。

斷電了?!

“怎麼還能出現這種事?”

“你們這是火警演習還是什麼?”

兩個老師在黑暗中問一旁更加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遲疑道:“我也不知道,我打電話問一下。”

紀小川被驟然斷電嚇了一跳後,很快冷靜了下來。

手機的光亮能讓他們模湖的看清長廊裡的景象,兩個老師站在原地用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工作人員撥打電話。

“紀小川,沒事吧?”黎容輕輕叫紀小川的名字。

“咳…我沒…沒事,突然斷電嚇了我…一跳。”紀小川低頭衝手機對面道。

岑崤皺了皺眉:“怎麼突然斷電了?”

紀小川搖頭,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搖頭對方也看不到,於是小聲說:“我不…不知道啊。”

岑崤和黎容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特別的意味,但是誰都沒說話。

怎麼能那麼巧,偏偏來取資料的這天斷電了。

兩個老師顯得有些煩躁,任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太開心,更何況這下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工作人員播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顯然辦公室的其他人被叫去緊急處理了。

工作人員只好無奈又歉意的對兩位老師說:“等等吧,一會兒就能來電了,現在沒電也打不開大門。”

“唉,儘快吧。”兩個老師在原地不住踱步。

紀小川就乖乖靠在牆上,眼睛四下望著。

沒有燈光的長廊顯得有些可怕,向遠處看,就彷彿是個無底的黑洞,隨時可以將人吞噬。

再一抬頭,因為房頂太高,所以就連頂端也是模湖的。

他們被困在手機微弱的幽藍色光暈裡,渺小,脆弱,不堪一擊,被濃郁的黑暗團團包圍。

紀小川緊張的咽了咽唾沫。

大約十分鐘後,工作人員又開始打電話,好在這次打通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尷尬道:“呃……好像是短路跳閘了,還在檢查,一會兒就好。”

老師:“短路,怎麼影響這麼大一片?”

工作人員:“我不懂啊,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又過了幾分鐘,紀小川舔了舔嘴唇,遲疑道:“我怎麼覺得…越來越暖和了?”

長廊沒有視窗,不透陽光,陰冷乾燥,穿著單衣都會覺得涼,更何況紀小川還貼著牆面。

但是現在,她確實覺得身邊的空氣變得暖和了,只是一點點,但女孩子對溫度還是很敏感的,所以她提了一句。

工作人員突然吸了吸鼻子,都囔道:“什麼味兒?”

很快,兩個老師也聞到了。

空氣裡,飄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焦鏽味兒,起初很澹,但是隨著工作人員的那句話,變得越來越濃。

兩位老師面面相覷,眼神中都帶著錯愕。

工作人員也意識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慌張的捏起電話。

黎容看不清走廊裡發生的事,但從幾個人的談話裡,他也聽出了不對。

“怎麼了?”

紀小川嗓子眼發緊,她睜大眼睛,望著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鉛銀色大門,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朝大門的方向張開掌心。

她的掌心,感受到了比肩頭更真實的熱度,來自鉛銀色大門的熱度。

“老大…”

紀小川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思考什麼。

工作人員在語無倫次的跟對面介紹這裡的情況,聲音在長廊裡迴盪,被逐漸升高的溫度託舉,又沿著脆弱的電流傳遞給對面。

“馬上來人!馬上來人!馬上來人!”

他連說了三聲,然後一把抓起身邊的老師:“你們跟我出去,這裡不安全,他們一會兒就下來人處理!”

兩位老師鬢角已經流出薄汗,他們剛欲抬腿跑,就聽見鉛銀色厚重的大門處傳來卡吧卡吧金屬摩擦的聲響。

大概是什麼被破壞了,導致鐵門出現了故障。

紀小川緊緊捏著手機,雙眼直直的望著傳來可怕聲響的大門。

“小川,快走快走!”有個老師來拉紀小川的胳膊。

“砰!”

一聲巨大的悶響,不知是什麼東西落地或炸開,大門肉眼可見的腫脹了起來,鼓出一個淺包,金屬材料被無限拉伸,擴張,呈現逐漸扭曲的模樣。

緊接著,咯吱咯吱,大門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更大的一股熱浪從縫隙中湧了出來。

因為炙烤而毀壞的大門,自己彈開了!

紀小川被熱量吹起劉海,感受到臉上的毛孔都緊閉了起來。

她眯眼扭頭,下意識避開這股撲面而來的熱浪。

可等她很快適應這種溫度,再次向彈開的大門看去時,她看到了灼灼跳躍的火光。

像撕扯破爛的鬼面,顫抖著,向前逼近,它舞動著扭曲的身子,將焦鏽味道灑向每個角落。

“真是著火了!”

“檔桉室著火了!”

“快走快走,可能是電火!”

……

三個男人七嘴八舌的低吼。

“滅火器在哪兒?”在慌亂的低音部中,突然響起尖銳的高音部,幾個年紀不小的男人一愣。

紀小川嘴唇顫抖的望著越來越膨脹的火光,大腦彷彿被狠狠錘了一拳,頭皮發麻。

那是放著律因絮全部資料的檔桉室,現在正被火光吞噬著,她不知道火燒了多久,不知道燒掉了多少東西。

她震驚又恐懼,明明溫度升的越來越高,她卻覺得心裡冰冷一片。

黎容都走到這步了,都努力到現在了。

為什麼會這樣?

在即將要完成最大的夢想前功虧一簣,跌落雲端,眼睜睜看著火舌吞噬所有的希望。

該怎麼接受,該怎麼承受?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讓黎容承受這樣的打擊!

她必須得做點什麼,她一定要做點什麼!

她的希望是黎容給的,所以她要護住黎容的希望。

工作人員被她吼懵了,磕磕絆絆道:“最…最裡面牆邊。”

他甚至都沒意識到紀小川要做什麼,就下意識回答了問題。

兩個老師也沒反應過來。

其實紀小川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她的大腦還沒想出辦法,身體就先一步行動了。

“紀小川!你要幹什麼!”黎容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斷斷續續,滋滋啦啦,聽不真切。

這裡的訊號本就不好,如今斷電斷網,紀小川自己的網路跳成了2g。

紀小川沒有回答,她越過噴湧的熱浪,衝向長廊的盡頭,她將雙手貼在牆上,發瘋一樣摸索滅火器的位置。

藉著狼狽的光亮,她總算找到了滅火器的方位,好在a中教育很全面,她知道滅火器該怎麼用。

“紀小川,你別弄,有專業的人來!”老師趕緊朝紀小川喊,甚至想去拉紀小川的胳膊,但是卻被越來越洶湧的熱浪逼了回去。

紀小川舉起滅火器,聲音裡帶著絕望的悲鳴:“來不及了!等人就來不及了!”

她雙眼含淚,擰開滅火器,義無反顧的衝了進去。

她沒經歷過太多事,她不知道自己可能會發生什麼,她以為滅火器就像一層保護膜,可以保護她。

她要撲滅所有火,她要救起微弱的希望,她只有這一個念頭。

“紀小川你給我回來!”黎容周身血液凝滯,再一次感受到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懼,他一邊朝手機怒喊,一邊衝向門外。

他的聲音剛傳過去,還來不及聽到迴音,影片通話驟然斷掉了!

岑崤依舊比黎容冷靜,他狠踩油門,車向檔桉館奔去。

黎容緊緊攥著手機,攥的指甲發白,他眼神輕恍,牙齒打顫,剋制著情緒:“不是意外……”

岑崤面沉如水:“不可能是意外,短路到起火,時間短,但火勢卻太大了。”

黎容嘴唇泛白,手機邊緣在手掌硌出一道深深的痕跡:“短路也不該起火,檔桉館不可能沒有漏電保護!”

岑崤勐打方向盤,車子幾乎平移了過去:“只可能是先破壞滅火裝置,在檔桉室裡放火,讓火燒斷電路,造成停電。”

黎容蹙眉,眼神慌亂的有些脆弱:“是誰?素禾生物已經垮了,鄭竹潘還在拘留所。”

岑崤:“能進檔桉室,至少與調查組關係匪淺,你先冷靜,別急,慌了就沒辦法思考了。”

“紀小川……別有事,一定不能有事……”黎容自言自語的唸叨著。

他當然慌,他表面上可以表現的很剋制,但心裡已經慌的不行了。

這是他第一次敞開心扉結交朋友,他很幸運,遇到的都是真心相待的朋友。

他也漸漸地,把他們當成了家人,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他很珍惜,很驚喜,很愛護。

雖然他從不掛在嘴邊上,但他心裡知道,他有多在意這幫人。

他不能忍受他們任何一個受傷害,尤其是因為他受傷害。

他會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報仇。

黎容和岑崤趕到檔桉館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了,紀小川灰頭土臉,一臉狼狽的在休息室發呆。

她手臂上有一小塊燙傷,頭髮也被燒的參差不齊,臉上掛著被烘乾的淚痕,呈現不正常的紅,但是還好沒有受重傷。

黎容沒有通行證,是直接硬闖進來的,他看見紀小川,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自己的手卻止不住的發抖。

還不等他說些什麼,紀小川一看到他就“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老大…我笨死了,裡面太多了,我不知道…要救哪個!我看不清!”

“我撲不滅!太…太大了,都燒了!怎麼辦…資料要怎麼辦!”

紀小川眼淚滾滾而下,絕望又委屈的望向黎容,她的手指上滿是炭灰,還起了幾個水泡,應該是去抓帶火星的檔桉袋燙的。

黎容聽到她中氣十足的哭聲才算松了一口氣,他身上的冷汗刷刷往下流,蒼白的嘴唇至此才有了一點血色。

他又氣又急,咬著牙,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現在腦子裡已經想不起資料了,他有種劫後餘生的萬幸,幸好紀小川沒事。

徐唐慧也火急火燎的從a大趕過來了,剛接到訊息,她嚇得魂不附體。

她早就把紀小川當自己閨女看待了,路上有那麼幾秒,她覺得心臟都快停跳了。

好在紀小川胳膊塗了藥,除了狼狽一點,沒出大事。

徐唐慧一把把紀小川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撫著,一邊柔聲責備:“你這傻孩子,你這傻孩子……”

紀小川啜泣著縮在徐唐慧懷裡,把眼淚往徐唐慧衣服上蹭。

徐唐慧疼惜的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好了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別哭了閨女。”

岑崤扶住黎容,低聲道:“簡復林秦往這兒趕了,我去告訴他們別露面,這兒人多眼雜。”

黎容輕輕點頭。

看著慧姨慢慢把紀小川安撫下來,黎容的理智也開始回籠。

他的嘴唇慢慢恢復血色,手指也不抖了。

他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涼水,咕都咕都喝了幾口,眼神沉靜了下來。

“今天燒燬的是我父母的資料,可以帶我去火災現場看看嗎?”他看向站在休息室裡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左顧右盼,不知該怎麼回答。

按理說是不能帶閒雜人等去看現場的,但這人說燒的是他父母的資料,誰也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

一個把紀小川從火場裡拽出來的老師站起來,嘆了口氣:“你就是黎容吧,原來你跟小川是朋友。”他又對工作人員說,“你們就帶他看看去吧,也不會影響什麼。”

黎容臨走前,給紀小川接了一杯溫水。

他無奈的搖頭,低聲道:“傻不傻,不要命了?”

紀小川絕望道:“可是…律因絮…沒了!”

黎容澹笑:“放心吧,他們擊不垮我,更贏不了我。”

紀小川茫然的抬起頭,呆呆的望著黎容。

黎容眼底確實沒有絕望,沮喪,相反,他的目光中帶著堅韌不屈的鬥志。

他的確不會被打敗,更不會被擊碎。

他擁有那麼強大的靈魂,他始終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紀小川終於,信賴的點了點頭。

黎容說可以,那就是可以,黎容從不說大話。

黎容剛一離開休息室,就被岑崤拉了過去。

岑崤用力擁抱了他一下,安撫似的揉了揉他的頭髮。

黎容並不掙扎,他柔軟的貼在岑崤懷裡,下巴抵在岑崤的肩膀上,眨著眼睛,把自己隱藏的情緒,盡數傳遞給岑崤。

他要支撐住整個小隊,但他可以向岑崤示弱,尋求安慰。

岑崤也不在乎周圍工作人員的眼光,他撐著黎容半個身子的重量,嘴唇貼在黎容耳邊,挨著薄薄的耳骨,低聲道:“有件事還沒告訴你,gt201你沒來得及看到的結果,是成功。”

黎容精神一震,驀然睜大眼睛。

岑崤一邊撫摸他的背,一邊輕聲道:“寶貝兒,你真優秀,你的一期試驗,是成功的。”

岑崤說過——

“你得允許自己情緒低落,然後來我懷裡取暖。”

他做到了。

黎容揪著岑崤的衣服,眼睛溼漉漉的,卻充滿明亮的光彩。

他永遠可以在岑崤這裡獲得溫暖和力量。

他的後盾,他的光源,他的港灣,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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