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墨白將自己的聲線壓得更低。
他喜歡鄧琴涵不假,然而朋友之妻不可欺,何況她還是皇上的妻。
墨白躁動的心絃被自己活生生的逼著冷下,心尖彷彿被撕扯般的戰慄。
郎中不明白他這話的深處意思,只當是年輕人特有的彆扭感在作祟。
鄧琴涵再次醒來已經是黑夜,房間點著一盞燭燈,莫名讓她心底一陣溫暖。
然而,她還沒舒坦多久,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縈繞不絕,起初她以為是幻覺,而後才反應過來是打老鼠翻吃食的音。
鄧琴涵的雞皮疙瘩全都立起來了,頭皮發麻的悚然僵硬在側。
救命!鄧琴涵這段時間自以為練就了一顆鋼筋混凝土般強大的心臟,誰知道她依然懼怕這種全身上下攜帶細菌的動物。
她只要聯想到小時候因為觸碰過死老鼠,感染病菌發高熱,臥床躺了三個月也不見好轉時,鄧琴涵就會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她上下牙咯咯的打顫,祈禱著老鼠趕緊溜走。
隨著咯吱的聲音逐漸逼近,鄧琴涵再也不能淡定,恨不得立刻翻身下床。
到最後,鄧琴涵終於向發出令她惡寒的聲音來源處用力扔了一個枕頭。
可惜沒有砸中,打在牆上軟綿綿的反彈在地。
似乎因為她誇張的舉動,老鼠更加肆無忌憚的四處亂竄,鄧琴涵甚至可以看清灰毛絨的物體以可怖的速度在她眼皮底下耀武揚威。
“滾!”鄧琴涵語尾音被嚇得分了叉,她隨手抓了某塊硬物對準不遠處的老鼠扔過去。
老鼠反應靈敏的彈跳而起,燭光映照著它的雙目反射著紅色的光,正衝著她的臉面撲來。
鄧琴涵的表情裂了,昔日的恐懼密佈在她的每一寸神經。
同時門應聲而開,一道熟悉的黑影從她眼前略過,鄧琴涵被輕飄飄的攔腰抱起。
她聞到了皂角的味道,雖然淡卻很清晰。
落地後,她還能隔著衣料感受到對方緊繃的身形。
解謝墨白的下頜繃成了一條線,沉聲道:“誰在那?”
鄧琴涵立刻意識到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是老鼠,沒別的。”
雖然說出去很丟人,可也沒辦法,她對老鼠的心理陰影這輩子恐怕都消除不了。
墨白松了口氣,又聽對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
墨白的房間是在院落外,即便是聽到她呼救後長了一雙翅膀,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過來。
墨白嗆聲,藉口道:“睡不著,就在附近隨便走動。”
鄧琴涵心中不端失落,欣喜的眼神瞬間黯淡,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回答道:“多謝。”
說完,鄧琴涵這次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只穿了一件鬆垮的中衣,赤著腳站在地板上。
墨白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眼神恍惚的四下飄移,欲蓋彌彰的說道:“那現在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他轉身欲走,哪知手腕突然被溫熱的手拉住。
鄧琴涵支吾道:“好像還不止一隻老鼠。”
墨白破門而入的時候,將老鼠當作敵人用暗器即刻斃殺,現在發現自己衝動過頭,按理說墨白應該與她迴避,可在聽到對方委屈巴巴的想要挽留時,堅定的心終於開始搖晃了。
最終,墨白留下來將屋中所有的老鼠全部消滅乾淨後,帶著這些小動物們的屍體,出了房屋。
次日陽光明媚,鄧琴涵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咦?”鄧琴涵發現這次居然是郎中給她端藥來,有些奇怪道,“墨白呢?”
大夫把湯藥放在一邊,解釋道:“去前方的森林裡為你採些藥材。”
鄧琴涵勉強支撐著自己起身,拿過苦藥一飲而盡後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樣嗎?”
郎中驚訝道:“你居然不知道!”
鄧琴涵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我說姑娘,你的心可真大。”郎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說道,“你當自己身中數劍是怎麼活過來,要不是那位小兄弟冒著生命危險去森林沼澤地去找解藥。”
難怪不得,自己剛甦醒的時候,墨白麵上難掩疲憊!
“我說姑娘!你傷剛好,不能下床,你這是要哪?”
鄧琴涵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去找他。”
郎中趕緊三步並做兩步的追上去,同時苦口婆心的勸說,然而鄧琴涵仿若未聞,墨白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她不敢往深處想,只得加快步伐小跑,後背的傷口已經裂開。
她再這樣跑下去,恐怕人都還到森林,都會暈死過去。沒辦法,郎中只得使用小手段,射出袖中的銀針扎向她的睡穴。
而這個時候的墨白已經在森林的大霧中迷失方向,以往採摘藥草的時候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然而此次他無論怎麼走,也一直在原地打圈。
墨白對時間比較敏感,明明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然而眼前的霧靄重重,視線非但沒有清晰,反而越來越糊塗了。
可見度只有伸長手臂的距離,空氣中的涼意和溼氣越發的厚重,再後來,白霧成了一片黑霧,徹底看不見了。
於是他索性不再行走,就著身旁的大樹倚靠著休息,好在月亮灑下的光不至於讓他失去視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墨白被深夜的寒冷幾番所驚醒,好在白日來臨,暖意回緩。
可他依舊走不出去,饒是他再冷靜,在第三日來臨的時候,墨白也慌了。
他可以無所謂的在這兒逗留,可是鄧琴涵怎麼辦?
她的傷還需要治療,墨白下意識的拽緊了手中的枯黃藥草。
“救命啊!”
“誰!”墨白尋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不過是敵是友還分不清,暫且還不能輕舉妄動。
前方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身形也逐漸顯示出妙曼的輪廓來,雖未看清其五官,但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來者顯然也看清了墨白,她不斷側頭的說道:“有鬼!他們要殺我!”
墨白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只當她是被嚇糊塗了。
那姑娘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五官生得煞是好看,有雙漂亮的丹鳳眼,眸中蓄滿了將要溢位來的眼淚。
她彷彿是在絕望中看見了一絲希望,狂奔到墨白身後,哆嗦著指著前方。
墨白拔出腰側的配劍,劍尖對準前方在漫天白色中尤其突出的小黑點。
裹挾著粗狂的爆吼,墨白終於看清了來者,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通體黑色,四肢結實毛髮旺盛的棕熊。
身後的姑娘顯然也看明白了,儘管面露尷尬但還是好心的提醒道:“我們恐怕不是這熊的對手,我的朋友方才就是死於它的掌下的……少俠!你快回來!”33:
她驚呼的往後退,看著墨白沉默的向前攻擊,他的招式很簡單,沒有花裡胡哨的表皮,一招一劍都是快速而又有力。
棕熊發出比向前更加具有威懾力的嘶吼,震得她都不由自主的渾身戰慄。
只見這位男子毫無畏懼之意,棕熊力氣雖大,但是速度與之他相比,顯得笨拙,一不小心它的雙掌便被利劍貫穿。
難怪方才吼得如此撕心裂肺。
墨白起先佔盡了先機,而他的本意也是一鼓作氣的完成屠殺。
可惜,棕熊與人比起來,屬於力大無窮的這一類,而墨白三天滴水未進,所以他不假思索提劍直接擊,用的也是暗影閣最後一招——絕處又逢生。
此絕招非常消耗內力,一旦不能一擊必殺,用招的人必然會力竭。
“少俠後面!”姑娘原本她以為這位半路殺出的男子,能將這熊帥氣的殺得連渣都不剩。哪知後續突然散力,利爪刮破了他的前襟,露出了翻飛的皮肉。
墨白餘光撇到身後某樣東西一閃而過,他旋即彎腰並順勢打滾,待他重新穩定身形,才發現方才偷襲他的居然是另外一隻大黑熊。
他當機立斷,自知敵不過,隨即將佩劍脫手同時施加內力,喝道:“走!”
他簡單粗暴的將人扛起來,快速的往前衝。
雖然周遭依舊是白霧瀰漫,但好在墨白的感官敏銳,逃跑的路途中也沒有撞到樹枝。
他帶著人落定到能承載兩人的樹幹上。
黑棕兩隻熊爬不了樹,只能嗷嗚著離開。
墨白身旁的姑娘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轉頭認真誠懇的說道:“多謝少俠相救。”
“舉手之勞,不必。”墨白說道。
“敢問少俠是何許人,我叫王琪息,來自蜀中江南。”王琪息介紹完自己,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墨白。
墨白不太喜歡對方直白的目光,他迴避的看向樹底,簡言意賅道:“墨白,江湖閒散人,沒有出處。”
王琪息有些遺憾的嘆口氣,忽而又道:“此處是沼澤迷霧疊嶂,不知少俠來這裡是作何?”
墨白不悅的皺眉,一來就問東問西,頓時有些反感。
王琪息瞧他不答,便自顧自的說道:“我是聽說這裡有生長千年一遇的火靈芝,據說此物有延年益壽解百蟲之毒的功效,可惜運氣不佳,非但沒有找到傳聞中的火靈芝,還險些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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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對她的話不置予評。
王琪息原本對他的仗義相救還存了旖旎心思,哪知他現在的反應冷淡,壓根對她的話就沒往心裡去,也就只能訕訕的閉口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