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醉眼朦朧的看著楚良,開始刻意回憶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個世界裡,我沒有一個朋友。你別不相信,不僅如此我過得一點也不快樂,不對……是很難過。”
“哈哈……”楚良支撐額頭的手放下,“我知道的。”
這下換楚皎月懵了:“你知道什麼?”
“你過得不好。”楚良笑岔了氣,“我把你扔在楚府不聞不問六年,不過還好有芳雅在。”
一提到芳雅,楚皎月心裡就壓制不住的戾氣。
楚良當時就想,等他哪天強大了,強大到不在受制於任何人,他就把她帶走,從此衣食無憂,當公主一樣養著。
後來,他就設計殺了楚俞。
本想趁此機會,把楚皎月帶回暗影閣,從此任何腥風血雨都與她無關。
誰知到,千算萬算總是出了意外。
一步錯,接下來步步就得挽救。
楚皎月乾脆也趴在桌上,笑呵呵的看著他,問道:“你笑什麼?”
楚良不想承認自己的無能,也不想說自己這是借酒想要澆愁放縱。
無能為力這四個字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也是這四個字逼著他不停的向前走。
“想要便笑了,還有酒嗎?”楚良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
楚皎月這下反被他這樣給唬住了,自己沒醉,反而把灌醉了他人。
這下,試探的目的還沒達到,就已經結束了。
楚皎月:“喝什麼喝,你明還有早朝。”
“我這就……哈哈,這叫從此君王不早朝。”楚良無所謂道。
看來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否則一向自律自持的楚良怎麼會如此失態。
楚皎月惡向膽邊生,鼓起勇氣:“你不是問我剛才說了些什麼嗎?”
楚良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什麼?”
“我喜歡你。”楚皎月一字一句,不放過楚良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想:要是人家露出了那麼一點不解其意或者其他任何不是自己想要的回應,那就趕緊改口。
畢竟,此話一出,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死刑。
楚皎月還想多活幾年,不想楚良把她趕走。
否則,兩人連這最基本的難以割捨的血緣也沒了。
楚良至今沒有娶妻生子,不代表他不想,說不定以他的性子,只是寧缺毋濫。
果然,楚良先是用自己聽錯的表情看著她,隨後又問了一遍:“你喜歡誰?”
楚皎月被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嚇得心涼了半截,心說:對不住了周南大哥,事到如今我這能拿你當擋箭牌了。
“我喜歡周南。”
楚良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豁的站起身,雙目猩紅的盯著她。
“皇兄?你沒事吧?”
楚良一語不發的站在原地。
楚皎月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拉拉他的衣角,改口:“要不我不喜歡了?換個人?”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楚良的神情過於認真刻板,一時間這位義莊莊主險些給他跪下認錯。
不過就是隨口道了一句喜歡,她怎麼就成婚姻了?
楚皎月:“我隨便說說……不對,喜歡又不一定非得嫁,我的意思是我對他只是朋友間的喜歡,就是欽佩!懂了嗎?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再怎麼說,他也是有主的人!”
她一口氣說完不帶喘的,信息量似乎一些大,楚良往日那種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淡定冷靜已經沒有了,反應慢了不止一拍。
楚皎月搜腸刮肚的解釋了半天,生怕楚良一個較真,還真把自己許配給了周南。
“兄長,你想一想,我好歹是一個公主,怎麼說也是金枝玉葉,周南也是一介布衣,這……身份也不太匹配啊,所以你別當真。”楚皎月快哭了,原計劃被自己搞得一塌糊塗,“我真是隨口一說。”
楚良還真偏偏較真道:“那你喜歡誰?”
我……心悅的是你啊!
楚皎月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的在心裡滾了幾遍,就是不敢說。
她沒醉,但這事實在是太荒唐了。
自己雖然可以不懼他人眼光,但是她不能不考慮他的感受。
退一萬步說,楚良不在意自己這些荒謬的想法,但也不代表他會接受。
楚良見他不肯說,果斷的放棄了自己二十六年來的君子教養,步步緊逼。
楚皎月板凳坐不穩,一屁股摔到地上,繞是如此,楚良還是不放過她:“說!是誰?”
“那我說了。”楚皎月想了想道,“那人我傾心已久,毫無廉恥的講,那人我朝思暮想,到現在我還在想,如果那人並不心悅我,那我便終身不嫁。”
楚良渾身緊繃,雙手握拳又鬆開,半響道:“那人是誰?”
紅塵三千丈,隻身跳下去。
沒救了。
只道是:心悅君兮君不知。
楚皎月想要把一切都呼之出口,最終還是扭過頭,心虛的說了一句:“你知道了,估計要打死我。”
楚良:“……”
這丫頭根本就是有恃無恐!知道自己不會真的把她如何。
好在小全子拿來了解酒茶,解了突然尷尬的沉默,楚良就這樣被幾位太監半拖上了交椅,抬著回了他的乾坤宮。
這人一走,楚皎月終於裝不出任何的表情出來,重新恢復那淡然冷漠的態度。
楚皎月自言自語道:“我知你不會傷我,可我若說是你,我怕你會趕我走。”
這一夜,註定是無眠。
楚良從半夜突然驚醒,詐屍似的從床上做起來。
守夜的公公:“陛下可是有何事?”
屋中沒有點燈,看不清陛下的表情。
“沒事。”楚良聲音冷得不冷再冷,“點上一盞燈,在外面守著。”
“陛下可是要筆墨。”長侍奉的公公也算是能夠摸著點楚良的脾氣,按照以往,若是突然睡不著或者夢中驚醒,那他必然要將點燭執筆,就這白日未看完的奏書一一批改。
楚良:“不用,下去。”
“是。”公公為自己看不透帝王心術而驚恐,慌里慌張的退下了。
楚良吐納氣息,自從那日宮中匆匆一別時楚皎月喂他的那顆藥丸後,他的身體確實是日漸康復,甚至被鎖的琵琶骨也已經好了。
算起來,他也勉強算是裡能執筆江山,外裡提槍拿劍的閣主。
如今,他懊惱的看著已經打髒的純白褻褲,煩躁的翻身下床從衣櫃拿出新的乾淨的換上。
他承認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下午楚皎月那麼撩撥他,有活活給他氣了心肝肺全都燒起來了。
這下,算是徹底冷靜下來。
楚良冷靜的分析:皎月因為不是那種會一見傾心的人,會是…祁北辰?這不可能,何況他已經死了。難道是青梅竹馬?
這次,楚良不得不承認,他錯失了楚皎月很多的時光。
她說,若是說了,自己便要殺人。
那人會是誰……周南?
楚良細想,周南是暗影閣的人,又是一表人才,把皎月交給他,我也放心。
最後,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一直到雞鳴時分,也沒有得出答案。
然而,新的麻煩卻來了。
今日本著是改年號,改姓氏的日子。
年號是一早就確立好的,為‘弘文’年,楚良入祖籍名為祁珩,子之玖。
本來沒什麼好說的,偏偏有言管找茬,說珩有飛來橫禍之意,斷斷取不得。
楚良這人一向隨和,只是不巧,自昨日起他的心情已經是十分的不美麗,偏偏有人撞到槍口上。
祁珩冷笑:“朕的名字是你們禮部擬定好再交由我勾畫,照你這意思,禮部尚書三日未眠為朕挑的字,其實是不懷好意?”
祁珩的話綿裡藏針,而且他不止扎一次,繼續道:“這樣吧,我這皇帝的位置讓你好了,你想怎麼取就怎麼寫,一句話的事,大人你看如何?”
“陛下,這……這是哪裡話,這不是折煞下官嗎?”
“你還知道你是下!”祁珩將手中扳指卸下,直接砸向他腦門,“兵部冀大人——冀政譚,以下犯上挑釁天威,及日削去官職。”
一旁的梁錦周終於不淡定了,這陛下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冀大人雖然說話不中聽,但也佔理。他這樣一棍子打死,就不怕這些言管找茬?
朝廷裡,不僅有祁北辰留下的勢力,還有當初北原王入京挾天子以令諸侯時,將這裡的人經過幾番血洗,基本是一攤爛泥渾水,好不容易進過楚良在去年的不斷周璇和打壓下,算是百廢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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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政譚也算我三朝元老,如今八十多歲的高齡居然還堅持在這裡不走,再怎麼說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祁珩不該如此與為數不多的忠臣離心離德。
所以,這下不止是言官,那些三省六部的大小官員都成一邊倒的形式,紛紛為冀政譚求情。
梁錦周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帝王,祁珩依舊是神情自若。
他一直都是算是泰山壓頂也能面不改色的人。
祁珩:“求情的,拉下去直接打三十大板,下朝。”
他也連看都不看底下一眼,孤然傲立的走了。
底下的顧小四一直保持中立,並表態也不求情,見皇帝一走,也就先行離開了。
顧小四雖然不懂禮數,看起來也不懂政道,這麼揚長而去也沒人說什麼,畢竟他也就偶爾回京一次,邊關也需要他,得罪這個少言寡語的年輕人不太好。
顧小四一出皇宮,便見楚離月已經在城門口等著。
顧小四:“公主恐怕昨日……與陛下鬧了矛盾。”
“啊?這麼說來……”
這三妹到底是有沒有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
顧小四:“今日陛下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不只是言官,其他的但凡是陛下不順心,都給賞了板子。”
“你怎麼樣?”楚離月雙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陛下有沒有為難你。”
顧小四:“我不設朝政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