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羽說完之後, 仔細摸索著宋然全身上：“你真沒事嗎？真沒事？”
宋然再忍不住了，一把拂開他手，低聲斥道：“你怎麼進來了？你他媽瘋了嗎？你眼睛這個樣子……”
林飛羽緊緊摟住他, 啞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沒有辦法, 我必須進來, 我必須確認你是好好的。”
他頓了頓, 小聲道：“哥哥。”
宋然陡然一呆，之前他失憶時候, 林飛羽並沒有主動和他相認，估計這小子不知道自己失憶了，還以為自己不願意認他，心灰意冷之便沒強求相認, 只是用“需要貼身助理”藉口，把自己弄到了林宅。
可是，為什麼林飛羽現在叫出了這個稱呼？是知道他失憶了？還是覺得既然兩人困在了這樣的境地裡，不如直接把話說開？
他腦子點混亂，忍不住稍微掙扎了一，可是林飛羽兩條臂膀就好像鐵鑄一般，死死把他困在了懷, 彷彿摟著一件失而復得絕世珍寶。
“哥哥，我哥哥……”林飛羽低聲呢喃道。
前天中午哥哥出門之後，一直到傍晚沒有來，他整個人都坐立不安，等到深夜卻等來了一段發送到私人郵箱短影片，雖然他已經看不見了, 可是那熟悉聲音他絕不會認錯：“兄弟們哪條道上？”
單憑這一句話，他瞬間便明白過來——哥哥被埋伏了。
接下來，就是讓他目眥欲裂激烈鬥聲、清脆骨骼碎裂聲、鋼管砸中肉身的沉悶響聲……
聽著那些可怕聲音，想象著哥哥遭遇事情，林飛羽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發著抖，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人前來彙報，說宋然下午並沒黑貓書屋，而是被宋清霜約去了一家私人影院。
二十分鍾之後，林飛羽就把宋清霜從床上揪了起來，質問他到底是怎麼事。
宋清霜看完那段短影片之後，雪白清俊臉上幾乎血色盡褪，極度激動之，他忍不住怒吼道：“都怪你！都怪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結仇，他就不會被抓走！這麼多年了，你他媽只會給他惹禍！當初要不是你設的局，他就不會墜海，更不會失去記……”
說到這，宋清霜猛然頓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林飛羽已經敏銳地抓住了那幾個字眼——“失去記……”，記什麼？記憶？
林飛羽本就極其聰明，只是遇到宋然的事情容易昏頭，此時此刻前後一聯絡，哪裡還不明白的——哥哥失憶了。
哥哥並不是不願意認自己，而是失憶了。
宋然蹙眉道：“怎麼了？”
林飛羽從憶中回過神來，他緊緊摟著宋然，情不自禁地輕輕啄吻著對方小巧的耳垂，小聲道：“哥哥，你真記不起來了？不是故意不認我？”
宋然微微一愣，而後心中一片瞭然，這兔崽子果然知道自己失憶了，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想到這，宋然心中忽然微微一動，索性默不吭聲，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會做麼事情。
林飛羽澀聲道：“對不起，我之前麼都不知道，我還以為哥哥不要我了……”
宋然蹙眉道：“到底是怎麼事？”
林飛羽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和哥哥原本是一對戀人，那個宋清霜一直不要臉地糾纏你，被你狠狠拒絕之後，他就不斷地從中作梗，種種挑撥離間，害得我們在油輪上大吵了一架。後來油輪失火了，你為了救一個小女孩兒掉進了海里，我跳下去找你時候撞到了頭，眼睛就看不見了。”
宋然垂著眸子，沒有吭聲。
林飛羽頓了頓，楚楚可憐道：“哥哥，你都不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麼過……好不容易等到你來了，你一副把我當成陌生人的樣子，我以為你還相信宋清霜那些胡說八道，不願意和我相認，我傷心難受，但是又沒辦法，只好讓你做我助理，天天陪著我。”
他這番話術簡直高明至極，真真假假摻和著說，把自己責任撇得一乾二淨，順便給宋清霜潑了一桶髒水，如果宋然還沒有恢復記憶，搞不好真會相信他這番說辭。
宋然盯著那雙暗淡的琥珀色眸子，他之前雖然十分惱怒，但心疼心軟，可是此時此刻聽著林飛羽可憐兮兮地胡說八道，心底那股沸騰的怒火又被勾了起來，便淡淡道：“我們真是戀人？你證據嗎？”
林飛羽小聲道：“你給了我宋氏集團35%股份，如果不是戀人的話，誰願意給別人幾百億股份？哥哥，我說的都是真，你在我十四歲時候撿到了我，做了我經紀人，一直護著我，鼓勵我，讓我從一個可憐髒孩子變成了影帝，後來又成了宋氏集團的董事長，這在網上都可以查到的。”
宋然想起了以前那些溫馨日子，口吻稍稍軟了：“嗯。”
似乎見他態度還是有冷淡，林飛羽抿了抿唇，放軟了聲音：“哥哥，你真很愛很愛我，你最喜歡我穿machaira西裝，那塊黑鑽表是你送給我，這天你看著我樣子，難道不覺得怦然心動嗎？對了，還這朵玫瑰，這是哥哥最喜歡的玫瑰，天底僅此一朵。”
他輕輕拉起了宋然的手，讓宋然撫摸他後腰上那朵玫瑰。
此時此刻，宋然已經完全明白了林飛羽的算盤，這小子一直以為自己深愛“宋然”，把他當成“宋然”替身，四年前他就因為這件事情哭又鬧，如今發現自己居然失憶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幹的那些破事兒推得一乾二淨，再給宋清霜潑一桶髒水，最後頂替“宋然”白月光位置，簡直就是一箭三雕。
四年了，還他媽這副德性，沒辦法時就扮成“宋然”，可憐兮兮地服軟；一旦有了機會，立刻毫不猶豫地連哄帶騙，還不忘記順便給宋清霜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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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閉了閉眼睛，簡直又是惱怒是無語，但是這種時候兩人不能起爭執，便低聲道：“這事情去慢慢再說，這監控。”
“嗯，我知道。”林飛羽乖巧地點了點頭，而後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哥哥，我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宋然眯了眯眼睛，拉著他在床上躺了來，林飛羽慢慢挪到宋然身邊，看起來彷彿輕吻著宋然的髮鬢，嘴裡卻低聲道：“哥哥，張海不知道我失明了，你跟我說說這間屋子佈局，還外面的情況。”
宋然簡單地把情況說了一遍。
林飛羽沉默片刻，輕聲道：“你讓張海送了這麼多易燃板材傢俱進來，還那瓶六十五度的烈酒……哥哥，你到底想做麼？”
宋然沒答。
林飛羽低聲道：“你是不是想用烈酒點燃傢俱，然後大量的濃煙會遮住攝像頭，你就躲在鐵門旁邊，等人進來的時候，直接突圍出去？”
宋然心忍不住暗暗嘆息，這小子實在太聰明了，自己麼沒說，他就全部猜了出來。
他無意隱瞞，便淡淡道：“嗯。”
林飛羽猶豫了一：“哥哥，這樣太危險了。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我手底那幫人，還江城公安特警大隊，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
宋然微微側身，嘴唇貼著林飛羽的耳朵，低聲道：“張海此人兇狠狡詐，現在又被逼上了絕路，昨天他已經殺了兩個自己人，如果他發現警方來了，只怕會跟我們魚死網破，我們不能在這幹等，到時候會非常被動。”
林飛羽沉默片刻，沉聲道：“今晚半夜，我把這床棉被弄溼，哥哥你披著溼棉被躲在牆角，麼不用管，我點燃這傢俱把他們引來，然後把進門的人放倒，我們一起走。”
宋然蹙眉道：“別胡鬧了，你眼睛不方便，還是我來。”
林飛羽緩緩道：“哥哥，我只是瞎了，不是廢了，而且在濃煙動手，大家都看不見，我絕對的優勢。總之，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宋然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心暗歎一聲。
所以，林飛羽就是這樣一個人，膽大包天又聰明狠毒，可愛的時候萬分可愛，可惡的時候萬分可惡，一邊想方設法地哄騙自己，一邊命都不要地保護自己，或許這就是他本性，想要麼就千方百計地去欺騙、去搶奪，然後像守護巢穴的惡龍一樣，牢牢守護著只屬於他珍寶，這德性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或許……兩人真沒法在一起。
林飛羽輕輕啄吻了一他耳朵，小聲道：“哥哥，我喜歡你。”
宋然閉了閉眼睛，心中五味陳雜，罷了，現在想這亂七八糟做麼，首先要度過眼前難關，確保兩人平安離開。
……
秀麗花園公寓爛尾樓，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的部分區域被簡單改造過了，成了張海一幫人巢穴，此時此刻，張海正眯著一雙黃豆小眼睛，死死盯著淡藍色的監控螢幕。
他看著監控螢幕，心中頗為得意，果然如他所料，林飛羽和宋然就是那種不乾不淨關係，兩人一見面就黏黏糊糊地抱在一塊兒，還摟著睡覺。
“唔——”張海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決定明天再去折磨這兩個人。
嗯，先讓他們自相殘殺，告訴他們只要殺死對方，就可以離開這，等死了一個之後，再在剩下那人後悔恐懼的目光中，慢慢把他折磨至死。
怎麼折磨呢？先割掉鼻子，還是挖掉眼珠？或者先砍掉一雙腿？如果剩下來的是那個小情人，自己或許可以仁慈一，讓他用嘴伺候一次，然後直接割了他喉嚨。
林飛羽既然敢搶自己生意，敢把自己逼上絕路，還那樣肆無忌憚地羞辱自己，那麼他和他小情人，都要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到了明天，自己就可以細細享受這個“代價”了。
張海想象著那種血腥無比可怖場面，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感覺在商場上被林飛羽肆意踐踏那股惡氣終於稍微出了一，他帶著這種愉悅的心情，漸漸進入了夢鄉。
可是半夜時候，外面守夜幾個小弟忽然吵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失火了！”
“樓上失火了！”
“好像是關人那件屋子！”
張海陡然驚醒，然後立刻翻身而起，扭頭向監控螢幕望去，果然，淡藍色的監控螢幕面只有一片滾滾濃煙，麼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