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一邊暗暗嘀咕, 一邊和主管簽好了勞動合同,合同上寫明了,兩週後他會正式上崗, 參加宋家老宅的清潔專案。
簽了勞動合同後,宋然並有直接離開, 而是從消防樓梯偷偷上了八樓, 來到老闆辦室外面偷。
辦室的門虛掩著, 裡面傳來一個殷切的聲音:“宋生, 您有什要求請儘管提,我的專業團隊會盡力滿足您的。”
而後是宋清霜冷淡悅耳的聲音, 彷彿冰塊相擊:“前些年,我哥一直躺在江城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由醫生護士照顧,如今他的情況已穩定了, 我就把人接回了家,所以需要四名靠譜的護工。”
“哦,就是照顧昏迷的宋總吧?”方顯然知道宋然如今的情況,有多問什,“宋總這種情況,普通護工可能應付不來,我這邊有持證上崗的專業護工……”
宋清霜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給哥配備了專業的家庭醫生和護士, 現在只需要四名老實本分的護工,不要那種年輕浮躁的,最好是四五歲到五五歲,話不能太多,手腳要勤快。”
“哦哦,可以可以, 問題。”
宋然偷著他的談話內容,不由得暗暗稱奇,想到自己居然猜了,宋清霜真的把自己那具植物人身體接回了宋家老宅,還配備了專業的醫療團隊和護理人員。
宋清霜這是怎了?難道忽然良心發現了,打算自己的身體好一點?嘖,怎可能,白眼狼恨不得自己去死,怎可能良心發現?吃錯藥的可能性一些。
宋然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懶得去想了,反正只是一具植物人身體,白眼狼愛咋咋地,不管是放在主臥隔壁打耳光出氣,還是直接拉去火葬場燒了埋了,他完全不在乎。
辦室裡面傳來拉椅起身的聲音:“宋生,咱去挑選護工吧,今天正好他在樓下培訓。”
宋清霜淡淡道:“嗯,走吧。”
宋然害怕被發現,趕緊閃身進了樓梯間,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宋清霜為人分挑剔,足足挑了兩個多時,終於挑出兩男兩女四個老實本分的中年護工,當他回到宋家老宅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宋家老宅修建於民年間,在江城南郊湖邊,是一座五進的型四合院,庭院深深,松柏瀟瀟,肅穆而氣。
宋清霜把車鑰匙扔給門口的保安,徑直往裡面走去,管家老李和菲傭紛紛彎腰道:“少爺,您回來了。”
“嗯。”宋清霜一邊點頭,一邊往裡走去。
宋清霜的祖母祖母是舊社會地主出身,家裡殘留了一些比較封建的稱呼和規矩,什少爺少爺啦,什跪祠堂跪牌位啦,當年這些規矩弄得宋然苦不堪言,偷偷跟宋清霜抱怨過好幾次。
宋清霜倒不怎在乎這些,但他並有糾正管家菲傭的稱呼,因為“少爺”這個稱呼讓他有種錯覺,彷彿“少爺”還住在這個宅裡,隨時會從哪扇門裡走出來,笑著自己:“清霜,回來啦。”
而且,宋清霜至今讓宋氏集團的員工稱呼他為“宋總”,是同樣的道理,雖然宋家只有他一個人了,但如把“宋總”改成“宋總”,就彷彿宋然的存在被徹底抹殺掉了。
庭院深深,宋清霜一路穿過老式的垂花門和迴廊,往最裡面的主臥走去。
隨著距離主臥越來越近,他原本疲憊的腳步漸漸輕盈起來,可是到了臥房門前,他又忽然站住了,而後細心理了理衣領,又努力放鬆了冷漠的表情,唇邊掛上一絲微笑,這才推門進去。
他輕聲道:“哥,我回來了。”
臥房非常寬敞,是典型的中式裝修,只有中間那張潔白的床顯得分現代,床邊放滿了各種複雜的醫療儀器,那些儀器螢幕上顯示出各種各樣的波狀線條,發出“滴滴滴”的輕微噪音。
而床正中,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宋清霜放緩了腳步,慢慢走到床邊,垂眸望向床上的人。
床上那人容色蒼白,略微有些消瘦,但由於保養良好,並不顯得脫形,還是像當初那英挺俊,漆黑纖長的睫毛密密垂著,彷彿下一瞬間,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就會緩緩睜開。
宋清霜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在床邊坐了下來,然後拿了根棉籤,熟練地蘸飽了純淨水,一點一點地潤溼著那張略微乾燥的嘴唇,看著那張唇慢慢變得柔軟溼潤,他的手不知不覺間停下了,而後低頭吻了上去。
哥的嘴唇很柔軟,帶著一點兒苦澀的藥味,和自己青春期偷吻時那種薄荷味不同,但感覺仍然很好。
宋清霜非常剋制地淺淺吻了一會兒,便強迫自己抬起了頭,因為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望著那個無知無覺的人,有些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低聲道:“哥,我剛才吻你了,你感覺到了嗎?如你能感覺到的話,一定會非常生氣吧……要是你生氣了,就醒來打我好不好?我絕不還手。”
他的哥閉著眼睛,毫無反應。
宋清霜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道:“哥,你知道嗎,我不止想吻你,我還想你做那種事情,從青春期開始就有那種該死的想法。”
“那個時候,我還有長高,有明顯的喉結,像個白白嫩嫩的女孩兒,常被校外的混混搶劫,有一次,你幫我打跑了混混,我跌坐在地上,身上又是泥又是土,你在我面前半跪下來,用一隻胳膊摟著我,一邊安慰我事兒了,一邊嘲笑我是嬌滴滴的主,還讓我跟你學散打……”
到這裡,宋清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嬌滴滴的主?你要是知道,當時我看著你的汗水順著脖流進t恤領口,想的是什事情,估計你就不會這了。”
他沉默片刻,又低聲道:“我前不敢把你接回家,有這個原因。你一直不肯醒,我常常會有一種想法,反正你不願意醒,如我那樣你,不定你就氣醒了,然後狠狠揍我一頓。”
宋然呼吸悠長而勻淨,心電監護儀發出枯燥而穩定的聲音。
宋清霜喃喃道:“哥,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過來的……我想和你話,想讓你摸我的頭髮,想躺在你腿上看你讀書,我甚至找人假扮成你的樣,躺在他的腿上看他讀書,可那到底不是你,最後只剩下空虛。”
到這裡,他又想起了什,忍不住冷笑一聲:“其實,不止我一個人這做,你還記得那個宋然嗎?他找了個演員,模樣特別像你,我上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正在做那種事情,那個宋然一直在叫,真是噁心死了……我一想到他還在意淫你,就想掐死他。”
他回想著那通電話,忍不住厭惡地蹙起眉頭,而後又輕輕籲了口氣:“還好,那個林飛羽到底不是你。如宋然敢你做什,我真的會殺了他。”
“了,羅伯特他研發的新藥就快完成一期臨床實驗了,然後他會帶著專業團隊和裝置過來,給哥你設計具體療程,我覺得這次很有希望。”
宋清霜一邊,一邊輕輕撫摸著宋然的頭髮,那張雪白疲倦的臉龐上居然有了些神采,眼睛亮了許多。
“哥,只要你醒過來,我一定好好認錯,還會把自己的心意全告訴你,你不同意關係,反正你躺了這久,身體虛弱得厲害,我會好好照顧你,等你身體稍微好一些,我再慢慢談,反正我是不會放你走了……”
“如我不讓你走,你會生氣嗎?……如,我還想和你親熱呢?”
宋然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道陰影,彷彿一具安靜而精緻的人偶。
宋清霜沉默了一會兒,難以忍耐地閉了閉眼睛,嘴唇微微發抖:“是不是我現在什混賬話,你不在意了?不肯醒了?”
“是,是我的錯,那個時候我被人誤導了,以為你只是為了得到宋氏集團,從來有真心待過我,可就算是那樣,我有想過要害你,更有想過要你死……我當時只是想著,假裝自己被綁架,把你騙到蓮花山,然後把你關起來,架空你……”
“只是那個時候,我實在太稚嫩了,我根本有想到,和我合作的那些亡命徒,他竟然真的挾持了我,想要敲詐宋氏集團五個億。我更有想到,哥你會冒著生命危險,把我救了出去……那晚的雨那,盤山路那滑,又偏偏遇到了那輛卡車……”
宋清霜著著,清冷悅耳的聲音漸漸啞了,雪白的臉上爬滿了淚痕,他閉上眼睛,緩緩伏在宋然腿上:“不起……”
……
宋然一邊往區裡走,一邊仔細思索著,宋宅掃除是兩週後的事情,自己這段時間必須自學一下空調清洗,不用太專業,稍微像點兒樣,不被人看出破綻就行了。
到時候自己去清洗主臥的空調出風口,只要屋裡人,就可以迅速溜進書房,然後進入地下室……
宋然琢磨得很專心,有注意到身後微光一閃。
吳明皓躲在一輛黑色車裡面,手裡拿著一個數碼相機,眼睛緊緊盯著那個走入樓道口的單薄身影,他已在這裡盯了好幾天了,非常確定林飛羽和宋然兩人住在一起,就在這棟樓的六樓。
自己那天不過是嘲諷了宋然兩句,林飛羽就像發瘋一樣付自己,當時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某種異樣,林飛羽緊緊護著宋然的兇狠樣,絕不是普通明星待紀人的態度,更像是……護著心愛的人。
嘖嘖,心愛的人。
想到這裡,吳明皓忍不住冷笑一聲,有種可以報仇雪恨的興奮感,林飛羽那個王八蛋,搶走了自己兩個角色,又搶走了宋清霜的目光,本來自己已無計可施了,但是老天有眼,讓他發現了這個秘密。
如他兩人真的是那種關係的話,爆料給媒體可以直接毀了林飛羽,但是現在自己手上的證據不夠,僅僅是一些兩人並肩走入樓道口的照片,有什太的服力。
吳明皓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捏緊了手裡的相機,如能拍到更勁爆的照片就好了,就能徹底掰倒林飛羽了。
《雪中劍》的墨九郎、《獵物》的阿獵,還有……宋清霜,這些本來是自己的,如今全被林飛羽那個王八蛋搶走了。
吳明皓陰冷地望著六樓的窗戶,宋然,林飛羽……他惡狠狠地咀嚼著這兩個名字,而後拿出手機開啟微博,翻了翻林飛羽的相關話題,想看看有有什八卦線索。
“《獵物》的路透出來了,你看了嗎?飛羽的演技簡直太棒了!”
“飛羽的演技那還用?《雪中劍》那種俗爛的商業片,把好多人看哭了,更別這種文藝片了,本來就是用來秀演技拿獎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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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定能拿個什外的銀熊獎,銀棕櫚獎回來呢~”
“低調,低調,不要招黑。”
“嘿嘿,事兒,咱飛羽是演員,又不是流量,家。”
吳明皓看著那些無比刺目的贊,恨恨地關了微博,又抬頭往六樓的窗戶望去,媽的,如有人能幫自己整垮林飛羽這個王八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