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只有一天假期。
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晚上十一點睡覺。
全封閉教育。
我看著高三復習班那不讓人活的教學安排，心裡一陣寒風吹過。
其實，畜牧也不錯，本碩連讀呢，出來就是高材生。
笑話，我一個煤老板，你敢讓我去放羊？
就在我終於放棄了掙扎，準備接受命運的安排，去山河大學學畜牧時，牛老實洗煤廠開張的電話打了過來。
“胡總啊，廠子開張，你可得帶個大禮啊！”牛老實也算是翻身當了老闆，說話也有底氣了。
“必須啊，我鄭哥在那呢吧？”我一聽就聽出來了，鄭確百分百在牛老實那。
可以說，洗煤廠以後就是他鄭確發家的第一站！
他想吃了我，沒有洗煤廠這雙筷子，永遠張不開嘴！
聽了我的話，鄭確果然接過了電話。
“好弟弟，老牛的廠子開了，你許我的煤怎麼樣了？”鄭確問。
“沒問題，都備好了，可是——”我看了看時間，笑眯眯的說，“今天就該發貨的，可是你的車隊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總不能真的讓牛老闆大喜的日子，親自去煤場提吧！”
這個事，我之前已經和鄭確談好了。鄭確的意思，是我直接把煤存在老牛的煤場，然後直接用就行。然後他負責給我和老牛算“彎彎賬”。可是我的意思是，哪怕是就一次呢，老牛開業大喜，你讓老牛從自己煤場出煤，不好看不是。再說，外人一看，見用的是我的煤，還以為你鄭確的煤場…….
於是，鄭確算是答應下來，等我給他把三萬噸存好了，先拉去他的煤場，然後再送去洗煤廠。
“哦，這個這個，車隊還在路上，你的煤存好了就行，其他的不要關心！”鄭確說，“後天早上開張，記得提前來啊！”
呸！什麼車隊在路上，明明煤場都堆滿了，連車都開不進去了，還惦記著吃我一口。
掛了電話，我取出一個小本子，在裡面算了半天，又掐了恰日子，這才美滋滋的去調戲紅果。
三天後，我穿著一身非常喜慶的衣服出席了老牛家洗煤廠的開張儀式。
別說，這洗煤廠的門楣子倒是高大，一塊紅布正好把門楣子中間的廠名給蓋了起來。
我在這邊仔細看門楣子，鄭確卻一臉興奮的和來賓握手，弄得好像是他洗煤廠開張。
儀式開始了，老牛竟然穿著一身老工裝走上了前臺。
“我時刻告訴自己，咱是個煤礦工人出身，就算當了啥廠長，也不能改變根本……..”老牛絮絮叨叨的回憶了半天，總算宣佈正式開張。
隨後，趁著老牛領著其他賓客參觀廠區，鄭確把我喊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胡八萬！事到如今，你還準備騙我？”一見面就是這幅收拾人的架子。
“你喝多了？我怎麼騙你了！”我裝作一無所知。
“拉倒吧，我這天光給你演戲了，怎麼樣，戲好看嗎？”鄭確惡狠狠的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準備搞我是嗎？”
呦呵，被人家發現了。
“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我裝糊塗的問，“我還能收拾的了你？”
“滾犢子，你一早就知道老子資金鏈斷了，還他媽派人跟著我去看我借錢的笑話，對不對？”鄭確問。
“犯法了嘛？再說，你的煤場不也滿了嗎？聽說，外面還有？”我瞪大了眼睛說。
“哈哈哈哈，小子，你以為我缺了錢，就把主意放在你的煤礦上了是嗎？”鄭確說，“我告訴你，我弄下錢了，我現在除了煤場裡的五萬多噸煤，還有五萬噸在來的路上，除了大車，我連車皮都包了。”
“我去，大手筆啊，十萬噸！”我突然著急的問，“那我的三萬噸怎麼辦？”
“這正是我要給你說清楚的——”鄭確翻臉極快，短短幾句話，就已經把臉面撕破了，只見他極為囂張的說，“趕緊給我挪地方，老子下午回來的煤要往洗煤廠的煤場放。”
“那我的煤呢？”我真著急了，“沒你這樣玩的啊，一中午，我這煤能賣到那？”
“不要假惺惺的了，我早就知道你的想法，你無非就是想藉著這次機會，趁著我資金鏈斷了，弄不到錢收低價煤了，然後在牛老實走投無路下，高價籤合同，把你的煤賣給牛老實，最後把我甩一邊對嗎？”
不錯，不枉我煞費苦心，這孫子還真看出來了。
“好吧，既然你話也說破了，我一光棍也不怕你這個穿鞋的！”我說，“洗煤廠建在我煤礦旁邊，就是傻子也知道牛老實幾個意思，眼下不就是你霸著交通嘛？你等我半年，我遲早砸了你的車隊！”
“哼哼，半年？我能給你半年時間？你最大的仰仗就是安子輝吧？我想著那老東西快出來了，你想拖著安子輝出來收拾我是吧？”鄭確說，“美死你！我告訴你吧，只要今天我這十萬噸煤交易成功了，老子就是千萬富翁了，到時候，我這條線開啟了，你就算守著個煤礦，還不得看我的眼色行事？不怕告訴你，我準備再開一個十萬噸的煤場，到時候加上牛老實的煤場，我隨時都能排程二十萬頓煤，煤價的操控權，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嗯，想得不錯，確實不錯，能看出來我準備見縫插針的搶了他的市場就已經不是笨人了。眼下，人家要是成了，半年之內，我的煤礦保證要倒閉。
“鄭確，如果我讓你再放我一馬，你願意嘛？”我突然問。
“願意啊！”鄭確突然笑哈哈的說，“不過你要把紅果讓給我，而且還要喊我乾爹！怎麼樣？”
“哎，你這個人吧，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壞！”我認真思考了一下，總結道，“總之，和你對著幹，太噁心了！”
“屁話少說，我這些日子，對你步步緊逼，你處處退讓，我心裡害怕啊！”鄭確終於說出了心裡話，“萬一有一天，你要騎在我的頭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
“老鄭啊，我問一句題外話啊，你對紅果，是不是認真的？”我突然問。
鄭確似乎被我的問題嚇了一條，不假思索就回答到，“廢話，我就是因為她才這麼拼命的！胡八萬，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嘛？不是因為你搶走了紅果！而是因為紅果當年為了你，冒著大雨回家，哭的一夜沒睡，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嘛？可現在，你看上紅果了，難道紅果就該跟著你？你以為你算老幾！”
唉，果然是因為紅果。
我看著鄭確，此刻他那裡還像一個文質彬彬的大老闆，分明是一個輸了錢的賭徒。
“我最後勸你一次，大舅子，把煤都退出去，量力而行，把高利貸還了，以後保持個五萬頓的存煤，想和老牛做生意就按照規矩來，我給你引導，按正規渠道做煤炭生意，怎麼樣？”我嘆了一口氣，給了他最後一個選擇。
“去你媽的！老子看你還怎麼給我玩反轉！”鄭確惡狠狠的說，“現在，去給老子騰庫房，我的煤來了！”
騰地方？這可不行，我的煤放哪？
“你夠牛逼啊？還引導我？去你的吧！是不是你的煤沒地方放啊？”鄭確說，“我給你出個主意啊，你以低於市場價的百分之二十賣給我怎麼樣？”
瘋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突然想起了那首詩，竟然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去故人心，故人卻道心易變！”那一刻，我雙手插兜，心中再無心礙的說，“大舅哥，你悟出來了嗎？”
“悟什麼？好好的念什麼詩歌？你瘋了？”鄭確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
我再一次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那邊，牛老實的賓客走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該反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