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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能觸碰的日記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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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帶我去了一間滿是健身器材的房間,一件醒目的球衣被釘在了灰色的牆體上。他俯身從腳上的軟墊上拾了一籃球,英氣十足的對我說明天輪到他休班,問我有沒有空陪他打場球。

我挑眉相視,解顏而笑“好啊!好久沒練練手,明天就去我學校吧!”。

他困惑的眼神看著我“不是週末,我這個校外人士可以進入嗎?”

我訕笑道“應該可以吧!不行就說你是我哥,員工親屬出入校園是可以的”。

他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奸笑著“那我不是要佔你的便宜嘍,弟弟”。

我無趣的白了他一眼。

他將球遞給了我,閒適的坐在了坐姿推胸器上,很是爽朗大方的脫下了襯衫,推舉著握把,胸肌張弛有度,呼吸均勻,也就做了幾下。停下來欣然的問了我一些私人的問題。

邵輝:“你有兄弟姐妹嗎?”

我皺眉,面無表情的回答他“不算有吧!”

他又推舉了兩下,放下握把,一字眉微蹙,丹鳳眼尾線的弧跡掃視著我“這個還有算不算的,是沒有親的,而是堂表兄弟妹的是吧!”

我嘟嘴“就是這一類的吧!”其實有些東西我並不怎麼想要回答。而且感覺三言兩語也說不完,我只能搪塞過去反問他“你呢?”

見他洋洋自得的說道“家裡有個小我兩歲的漂亮妹妹”。然後一陣天花亂墜的描述他的家庭,看樣子,說起他們,他的臉上滿是幸福得意的樣子。

我沒有見過她,但從他哥哥清雋的相貌,她的妹妹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也許怕我不信,或者是想向我分享他成長的快樂。他激動的從他的房間了拿出了iPad,坐到我身旁,他矯健的軀體近乎要靠在了我身上,一手劃撥著橫亙在我眼前的熒幕。一張張從小他生活過的軌跡畫面,從我眼前閃過,嬌小的妹妹,被他擁抱在他小小懷裡,樂開了花一般的笑容,純淨而又美好,這一家人的合照看上去是如此的甜蜜,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每每見到他們一家的合照,相較於年輕貌美的妹妹來說,我總不自覺的多往他母親的臉上多看了幾眼,慈祥和藹的美麗笑臉讓我有股親切感。

最後的一張一家人圍繞在身

著學士服頭戴學士帽的邵輝的身旁,藍天白雲高等學府一捧鮮花為背景,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多少讓我感到了羨慕,他的妹妹如他所說的一樣美豔動人。聽他這樣的誇耀他的妹妹,我都懷疑他是給我介紹物件了。

沒有等我開口問,他就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慮,他的爸爸是金融部門的高管,因為自己海外留學學的是工商管理,畢業後,也就順從了爸的意志,進入了金融行業,好像工作個把年,就能輕鬆被提拔為行長,當然這背後也得他爸出力,至於他媽,連鎖餐飲店的老闆。

顯然比起說起爸來,他更崇拜媽。至於為何不進入他媽的公司,混個閒職,他沒有明確說明,開玩笑的說了句“我喜歡吃不假,但要我學會做吃的,難”。

我笑了,心裡嘀咕著“至於嗎,頂多就讓你熟悉一下餐飲行業的流程,你媽怎麼可能真的會讓你掌勺呀!”

我走到跑步機上,按下開機鍵的按鈕,以最低速在傳送帶上慢走,他袒胸赤膊的站在我身旁,好像很渴望的眼神看著我。

我漫步著,看了他一眼,狎笑問道“看什麼呢?”。

清澈明亮的雙眸端詳著我的臉,然後挑眉,他問起“自煬,說說你唄,我想多瞭解下你”。

他讓我感到驚訝,我關上了跑步機,停下了步伐,有些難為情,但我還是簡單的對他說“我從小就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沒有見過我的親生父母,我只知道他們把我拋棄在一老人的家門口”。

我看著他怔怔的兀在我眼前,臉上露出了赧色對我說“不好意思,戳中你心底深處的傷痕”。他沒有繼續問下去,眼神迷離。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一笑“沒什麼,我的爺爺奶奶對我很好,他們一家都對我很好”。

看他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對我惡說“那就好,最重要的是自己活的好”。

也許他只能說出這樣安慰的話吧!畢竟再問下去,真的會掀起我內心五味雜陳的傷感往事。

我佯裝瀟灑的舉右拳,輕輕拳擊他寬廣厚實蕎麥色的左胸膛,呵笑說“也不早了,估計你也要休息了,我先回我的屋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望

著我的身影離開了他的視線,留下了輕輕的閉門聲。

衝著涼水浴,任著額上的發尖上的水滴垂落滴答作響,大腦裡留存的時間映像好像出現了摺痕,那道痕跡是過去與現在的交織,是一道磨滅不了的痕跡,也是掩蓋不了的。

1996年,也不知是幾月幾日,或者是他們不想告訴我,一個老人抱起了放在他家門口上的娃,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報警,而是抱入了屋內。

我6歲時無意中聽到隔壁鄰居幾個叔叔阿姨攀談我的故事,我才明白我是被拋棄的孩子,其實也沒必要問清,很多的明顯跡象就已經表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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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養我的爺爺奶奶也沒有打算要掩藏的意思。

8歲那年,爺爺的兒子帶著他的妻子和比我小三歲的爺爺的孫子從國外回來,爺爺的兒子,從小到大,我見他的面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到現在我想估計也才3次吧!我稱呼他為叔叔,但我能感覺到是他的不大樂意,反倒是我稱呼他妻子為楊阿姨的,見了我一臉春光滿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一條浴巾就裹在我的身下。洗完澡後,還是如舊,佇倚護欄,隨晚風撫摸著我的肌膚,帶去了髮絲上的溼潤,帶來了對過去的沉思。

爺爺叫李樹仁,奶奶陳曼,領養我的那天,距離爺爺從教師公職退休不到5年,距離奶奶從國營廠下崗剛滿3年,距離她搞個體戶一家麵食館不到1年。爺爺的兒子叫李信達,爺爺的兒子的妻子,也就是他兒媳叫徐婉婷。爺爺的兒媳的兒子,也就是他親孫子中文叫李凱華,英文名叫路易斯凱。

在我5歲殘存的記憶中,有過這樣的一幕:爺爺多年出國留學深造的好兒子,一路興奮的回國,直到打開門後見到我,看到那時還是小孩的我,像是見到仇人一樣,臉色驟變,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那張要吃掉我的乖戾的臉色。即便被奶奶好意的關進了小房間,我還是能夠從隔壁屋內聽到他們仨人的爭吵。

有時候再想想,不單單是他—爺爺的兒子讓我產生怪異,爺爺奶奶又何嘗不是呢?他們既讓我感到親切,又讓我感到茫然,產生距離感,就想爺爺那本我不能觸碰的記事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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