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歲不停地從喉嚨中發出“唔唔唔……”。
直到她的腦子徹底成為一團漿糊, 她才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石晉樓實在是對醉酒的林歲歲愛不釋手——她紅撲撲的臉頰、軟綿綿的身體、嬌滴滴的聲音……全部都是他喜歡的。
林歲歲倚在石晉樓的懷中, 看著不遠處一架鋼琴,哼哼唧唧地說:“我要……我要過去……”
石晉樓順著林歲歲的要求, 將她扶到了鋼琴前。
這架鋼琴是一直放在花園中的,沒什麼人注意到,一晚上也沒人彈過。
林歲歲掀開掀開琴蓋,兩三指尖略微地觸碰黑白琴鍵,一個一個輕輕敲上去, 雜亂無章——
她扭臉看向石晉樓,口齒不清地問:“我為什麼就彈不好呢?”
自從被林歲歲發現了琴房之後, 石晉樓就不再故意隱瞞了,而是放任林歲歲自由出入他的琴房,並把他的鋼琴敲的宛如殺豬。
“…………”石晉樓的唇角微微抽動, 為了不傷害林歲歲的自尊心, 他巧妙地回答:“鋼琴考驗的是童子功。”
林歲歲自然而然地環住石晉樓的腰肢,眨巴著眼睛:“……我想聽你彈……”
石晉樓:“…………”
他是鋼琴高手這件事在圈子裡倒不是秘密, 但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見識過, 畢竟……沒人有那個膽子讓他獻藝。
就算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嚴磊,結婚上找的都是鋼琴手,他從來沒想過要讓石晉樓去彈一首。
但現在就有一個人, 她不僅敢,且石晉樓又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在眾目睽睽之下,石晉樓坐在了鋼琴之前,並扶著林歲歲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手錶揣進衣兜裡, 張開十指,微微活動了一下,輕觸鋼琴的黑白鍵。
美妙的音符從指尖傾瀉而出。
黑白鍵的觸感,對於石晉樓來說經久不衰。
他彈奏了一首知名度和難度係數都不算高的《法國時光》。
整首曲子平淡又堅定。
可是就是這種平淡和堅定,卻帶著一種撫平心中漣漪的魔力。
林歲歲呆呆地看著石晉樓——雖然她醉了,但能看到認真彈鋼琴的石晉樓是發著光的。
何德何能?
她何德何能擁有這麼好的石晉樓、這麼好的愛意呢?
林歲歲慢慢地垂下頭。
一曲驚豔的《法國時光》結束,在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中,石晉樓輕輕地合上琴蓋。
今天正好是嚴磊和安安的宴會,賓客大部分都是和石晉樓有一些交情的,他們立刻開始大聲起鬨:
“太帥了!石老闆!”
“石總!再來一曲!”
“對啊!想必林小姐也沒有聽夠!”
“再來一曲!再來一曲!”
就在眾人起鬨的時候,林歲歲往前一栽,不偏不倚地倒進了石晉樓的懷中。
石晉樓眼疾手快地抱住林歲歲,輕輕揉了揉她紅撲撲的臉蛋,看著她眉心緊皺難受至極的樣子,他輕聲哄她:“放心,我們馬上就回家……”
無論那些賓客、以及嚴磊和安安再想讓石晉樓再來一首,在醉醺醺的林歲歲的面前,他們都只能識趣的讓步。
他們當然知道一群人加在一起,在石晉樓都抵不上林歲歲一根頭發絲兒!
安安做作地嘆了口氣,拿眼睛擠兌旁邊的嚴磊:“哎,男人啊……就是這樣,欠收拾!連石老闆都不能例外——以前成天嚇唬歲歲、欺負歲歲,吃醋了還要故意放狠話讓歲歲難受,結果現在呢……在我們歲歲面前,還不是乖的跟小貓似的,心甘情願地成了 “妻管嚴”。”
嚴磊:“…………”
***
太陽高照。
林歲歲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她眉頭緊皺地安撫自己的太陽穴,拼命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麼——
劉沫含說要帶張小扁去給她的製片商看本子,她陪著去了,偶遇猥丨瑣男鄭楠,石晉樓拍馬趕到解決了鄭楠……
然後……
他帶她去了嚴磊和安安的宴會,再然後……
她好像在吃螃蟹。
以及……
林歲歲猛地一拍手!
葡萄酒!
就是那個來自石晉樓在阿根廷的葡萄酒廠,口感味道特別好、後勁又特別大的……該死的葡萄酒!
後來的事情她就記不太清了,她的酒量奇差,已經斷片兒了。
她隱隱約約的記得,石晉樓抱她進屋之後,將她輕輕地放到床上。
屋子裡似乎沒有開燈,只有銀色的月光,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然後她能感覺到他的指尖慢慢地探入她領口,用極慢的速度、一點又一點地解開她的衣釦。
最後她還有印象的點是,他的身體罩在她的上方,將她的上衣丟到一邊,又開始脫她的長褲……
停止!
林歲歲不容自己再想下去——事實上她也記不得後面的事情了。
可惡的石晉樓!
趁她喝醉了,這麼光明正大的吃她的豆腐!
林歲歲氣呼呼地坐起身,她的腰間還搭著石晉樓的胳膊——他正在抱著她睡覺——她回手拿起自己的枕頭,二話不說就往石晉樓的身上拍。
幾乎是枕頭剛一下去,石晉樓便睜開了眼睛。
“嘭——”
被懷中的老婆一記當頭“枕”喝!
石晉樓:“…………”
當第二記“枕”喝落下來的時候,石晉樓立刻坐了起來,躲過枕頭,並捉住林歲歲的手腕,聲音特別溫柔地問:“怎麼了?你醒了嗎?是不是在夢魘呢?你做噩夢了嗎?”
林歲歲一聲不吭地看著他,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石晉樓不明所以,難得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你……我……”
“你現在還假裝!”林歲歲委屈巴巴的,淚珠落下,“你昨天晚上怎麼不是這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石晉樓,我看透你了,你就是個禽丨獸!”
“…………”
“石禽獸”一臉茫然。
雖然他有一顆禽獸的心,但他確實沒做禽獸的實啊,禽獸一說從何而來?
“我……”石晉樓攬住林歲歲的肩膀,哄了她幾下,又問,“我還是不懂我昨天晚上怎麼了……”
“你昨天晚上……”林歲歲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你……你是不是脫我衣服了?脫完衣服還不算,還脫……脫褲子……”
石晉樓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林歲歲,一分鐘過後,用冷冰冰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林歲歲!我不幫你脫,不幫你換睡衣,你能睡的像現在這麼舒服?”
說完,他抬起手,捏住林歲歲的鼻尖,故意往上提:“你就不能把我往好處想?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會在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佔你便宜的禽獸嗎?”
林歲歲一邊昂著臉“唔唔唔”的,一邊拍石晉樓的手背。
石晉樓並沒有立刻放開,而是湊到林歲歲的面前,眯了眯眼角,有些意味深長地說: “你這個小混蛋,我白疼你了——”
在石晉樓鬆開她的鼻尖之後,林歲歲立馬靠進石晉樓的胸膛,乖巧地讓他抱著,輕聲說:“小樓,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對不起你……”
並沒有“君子之腹”的“石禽獸”非常滿意自己昨晚在最後一刻做出的明智決定——
如果他真的在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把生米煮成熟飯,那麼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忍一時,不僅得到老婆主動的投懷送抱,並且更性丨福的未來就在不遠的前方!
過了幾分鐘,林歲歲見石晉樓一直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氣,她只好更乖地說:“要不……我親自給你做早飯吃吧……”她抬頭望著他,“你吃了再去工作。”
石晉樓:“…………”
所以說,人不能得意的太早。
一邊是老婆的愛心早飯,一邊又是兩大海碗的麵條……
甜蜜的憂傷!
***
時間如沙漏中的沙,在不經意間轉瞬即逝。
一個多月之後的深秋。
林歲歲和石晉樓幸福的小日子依舊在繼續。
不過這一段時間裡,石晉樓的工作似乎比之前更加忙碌,一半的時間都不在國內。
他很難抽出時間陪著林歲歲。
不過林歲歲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奮鬥,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投進了自己的本子裡,和“愛年傳媒”的專案人員見了幾次面,並將她的本子《永恆的春天》深度剖析了一番。
專案人員和林歲歲各方面都談攏之後,準備開個大會,讓專案總監和林歲歲見面。
定好了開會時間之後,林歲歲又和專案人員閒聊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愛年傳媒”。
剛一走出旋轉門,一輛林歲歲無比眼熟的跑車穩穩當當地剎住了車。
林歲歲微微皺眉,停住了腳步。
一個戴著太陽鏡的女人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
正是她名義上的妹妹,林湘瑩。
自從上次林湘瑩和林夫人跑到她和石晉樓的家裡大鬧一場之後,林歲歲便再也沒有見過林湘瑩了。
林湘瑩摘掉太陽鏡,對林歲歲揚了揚,“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林歲歲點了點頭。
“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吧?”林湘瑩笑了起來,“聽說你和石晉樓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玩了?他還真是寵著你……不過,林歲歲,你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好歹你頂著‘林’這個姓,就真的電話不打一個?門不登一次?我和媽媽倒是無所謂了,你知道的,我們一向看不上你,可是爸爸和哥哥會怎麼想?他們可真是無辜啊,可算是養一條狗,都知道回家的路,可你呢?說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林歲歲瞪著林湘瑩。
雖然她只是個學導演的學生,並不懂商業上的事情,但她也知道,長久以來,石晉樓和林家的關係並不怎麼樣,甚至可以說是糟糕。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她為什麼要攪合進去?有什麼資格攪合進去?如果她參合了、張嘴了、求情了,那麼她就是兩面不是人。除了道德綁架,她想不出來能真的解決什麼問題。
林歲歲就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讓他們那些人鬧去吧,她不是她應該管的領域。
所以,不管是她主動,還是被迫,總之她站在石晉樓這邊,那麼她就應該和林家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相信林先生和林景涯會理解她的,甚至對她的做法求之不得。
至於林夫人和林湘瑩……
林歲歲已經看透這一對虛偽的母女了,她們的感受不幹她的事。
林湘瑩喊道:“林歲歲,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林歲歲慢慢地低下頭,“是叔叔的生日。”
“呦~難得啊~您還能記住呢?”林湘瑩冷嘲熱諷了一番, “我根本不想讓你再踏入林家的家門,可是爸爸非常想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林湘瑩拉開跑車的門,坐了進去。
林歲歲討厭林湘瑩,也不放心林湘瑩,就自己打了一輛車,和林湘瑩用不同的兩條路去往林家。
期間她給石晉樓打了幾次電話,都是佔線,沒辦法,她只能發短信過去:
“——今天是叔叔的生日,我回林家了。”
計程車停在了林家的大門前。
林歲歲付了錢下車,剛一走進大門,她就感覺氣氛不對勁。
在她猶豫是進去還是離開的時候,從花園裡衝出來一群黑衣男人,他們沒有留給林歲歲任何的逃跑時間,就將她密不透風地圍了起來。
林歲歲知道大事不妙了!
萬萬沒想到林家真的會在她的身上做文章,並且選在林先生生日當天!
***
比利時。
石晉樓每天都在不停地開會中,剛結束了一場,正要趕往下一場的路上,他掏出了手機。
因為剛才那場會議十分重要,會前大家協商過集體將電子設備靜音。
看到林歲歲的未接來電和簡訊,他頓時覺得事態緊急!
林歲歲回林家了!
林夫人之前就準備要綁架林歲歲,是因為他及時發現並將被迷倒的林歲歲轉移上了飛機,才算化解了一場災難。
為了在林歲歲的心中維持林家的形象,為了讓她不要那麼崩潰、難過,石晉樓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過她。
就讓她以為當初是他綁了她。
那麼……當時那種情況,林夫人都想綁了林歲歲,而現在林家的情況比當時慘上無數倍,他們會放過他的林歲歲嗎?
石晉樓立刻給林歲歲打電話,連續幾個都無人接聽。
他立馬放棄了繼續打給林歲歲,而是打給了國內的黃秘書,開門見山:“現在你用最快的速度給我聯絡技術人員,定位林歲歲的手機,再將所有資訊發送到我的手機裡!”
石晉樓再也開不下去會了,和比利時的秘書交代了幾句,便坐上了他的私人飛機,飛回京城。
經過了十個小時的飛行,石晉樓抵達京城。
天色已暗。
手機一有訊號,他就收到了黃秘書的簡訊——
林家公館。
石晉樓看著手機螢幕上的“林家公館三樓”這六個字,皺了皺眉。
林家倒是是深諳“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卻讓營救的石晉樓犯了難。
石晉樓走出機場,他的車子和司機早已等待就緒。
定位並不能鎖定到一個具體的門牌號,只能查出個大致方位,縮小到某個範圍。
目前來說,林家公館無疑是個危險極大的地方。
石晉樓知道林家公館四周都安裝了監視器,如果他偷偷摸摸地硬闖進去,肯定沒有多久就會被發現——問題就在於他在被發現之前的短暫時間裡,能不能找到林歲歲,以及帶她逃離這個地方。
且無論如何,他絕不能把林歲歲的安危交到別人的手中,哪怕那個人是人民警察、是訓練有素保鏢,也一樣不行!
石晉樓看了一眼腕錶,又抬頭望向月亮——
做一次時間的囚徒!
雖然入秋,花壇內的花枝與草木在夜晚微弱的光線下卻更為鬱鬱蔥蔥,石晉樓就順著低矮的木叢中跑到林家公館一樓的一扇窗戶下,輕輕地開啟窗戶,抓住窗沿,腳下用力一蹬,成功竄進林家公館。
石晉樓站在門後聽著一群人走了過去。
聲音消失之後,他飛快地跑到一層電梯之前。
等了十幾秒,電梯門就開了——電梯裡百分之一百有監視器——石晉樓泰然自若地走進去,看著紅色的數字從“1”變成“2”再到“3”,走出電梯之前,他抬起右手,一邊後退一邊對準監視器,微笑著比劃了一個槍擊的動作。
石晉樓飛快地一間接著一間的開門。
他很有可能直接與林家的人打個大照面。
林家既然敢綁架林歲歲,那就是準備魚死網破!
石晉樓又推開一間屋子。
這是一間彷彿黑暗到不能透入一絲光線的屋子。
“歲歲?”石晉樓低低地喚了一聲,並沒有得到回應。
就在他想重複之前的動作,再一次關門的時候,他突然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石晉樓立刻走了進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他不動聲色地拿出手電筒,打出一束光照了進去——
林歲歲斜躺在一張桌子後面,整個人一動不動。
白色上衣的右袖被撕裂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她的身前扔著一把匕首。
石晉樓飛奔過去扶起林歲歲,探了一下鼻息,雖說有些微弱,但不誇張,應該應激昏迷。
石晉樓拍了拍林歲歲的臉頰,沉著聲音:“……歲歲?歲歲?我來接你了!”
林歲歲毫無反應。
石晉樓看著毫無反應的林歲歲,心痛的彷彿被人刺了個洞——他從衣兜裡拿出一次性消毒袋,將消過毒的針管再一次消毒後,就著林歲歲的右臂將藥物一滴不剩地推射進他的身體。
過了半分鐘,林歲歲慢慢睜開眼睛,被灰塵弄得髒兮兮的臉毫無美感,她很想哭,但卻竭力笑了出來:“你來啦,我們跑吧?”
石晉樓用手電筒照了照林歲歲的胳膊,又將手電筒的光束從林歲歲的胳膊轉移到了她的身體上、臉蛋上——突如其來的光線令對方側了一下臉,順便閉了閉眼睛——他確定她沒有任何外傷之後,稍微放寬了心。
然後,石晉樓關了手電筒,站起身來,再彎下腰,牽起林歲歲的右臂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順勢一抄,輕描淡寫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林歲歲沒有掙扎,乖乖地回抱住石晉樓,她清淺的呼吸就噴在石晉樓頜下的皮膚上。
石晉樓抱著林歲歲來到門後,仔細聽著門外的情況。
感受到石晉樓身體的熱度,林歲歲在黑暗中微微扯了一下唇角,輕聲咕噥道:“小樓,你這樣抱著我,我們兩個都跑不了……讓我自己走……”
石晉樓的目光在林歲歲的臉上稍微停駐了幾秒——儘管屋子內太過黑暗,他根本不能很好的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他慢慢鬆開手,把人放了下來。
石晉樓小心翼翼地開啟房門,一寸寸地蹭出身,左右快速一掃,牽起林歲歲的左手,大步衝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沒有乘坐電梯,而是直接跑到樓梯間。
就在他們跑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一聲突兀的叫喊聲從天而降!
石晉樓大力一甩——林歲歲的身體因為慣性直接砸在牆壁上,接著他聽到一陣此起彼伏的交火聲和慘叫聲,她猛地回過頭,就看到石晉樓站在樓梯轉角處,一群保鏢從下面衝了上來。
要不是石晉樓甩的那一下,她很有可能已經負傷了!
幾秒鐘之後,石晉樓大步來到林歲歲的面前,“快走!”
說著他就牽起林歲歲的手,繼續朝樓下奔去。
石晉樓帶著林歲歲沿著原路返回,從進來的那扇窗戶跳了出去,又將林歲歲接了出來。
兩個人跑出林家公館,石晉樓的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
後面陸續還有人在追趕他們,石晉樓按開車門,讓林歲歲坐進副駕駛座,皺著眉衝著來人處喊道:“還他媽敢追!不要命了嗎?!”
事實證明,他們不僅敢追,還將“追”這個理念貫徹至終。
石晉樓甩上車門,風馳電掣地開著飛車,一邊安撫著驚魂未定的林歲歲,一邊忍不住說道:“林家這幫傻子,我的保鏢都來了,他們沒看到嗎?敢一次又一次的玩綁架,就不要智商這麼低好嗎?”
一次又一次?
林歲歲剛要問,突然一聲劇烈的“砰”聲,奔馳車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原來是後面孜孜不倦追趕他們的人終於掏了槍出來,車的輪胎被如願以償地打爆胎了。
“…………”石晉樓一腳踹開車門,對林歲歲說,“快下車!”
石晉樓拉著林歲歲頭也不回地鑽進路邊的樹林中。
所過之處林蔭成列,清冷的月光朦朧地灑下,深深淺淺的陰影在石磚上搖曳著,鋪呈出一條蜿蜒神秘的小路,直達一所廢棄的工廠。
無路可走之下,兩個人只好跳進工廠裡面一個地窖。
地窖很破舊,四面封閉,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上面的出口離地很遠,大約三米開外,下得來而上不去。
石晉樓再次按開了手電筒。
身旁的林歲歲將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細長的線,眼角也彎出很大的弧度——石晉樓知道,她非常害怕和緊張。
儘管他為她注射過藥物,但對於從內而發的情感,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
石晉樓用手電筒的光束大致將這個不大不小的地窖描繪了出來,除了幾個上鏽的鐵桶和機械零件,還有一張滿是灰塵的破舊地毯。
幾圈過後,石晉樓一隻手握住手電筒,一隻手攬住林歲歲的肩膀,將她摟進懷中,輕聲細語地說:“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
林歲歲抬起眼,看向石晉樓的臉頰,若隱若現的光芒背後反而更有朦朧的質感,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慢慢地搖了搖頭。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但卻依然堅定:“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時間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我……”
林歲歲還想繼續說話,卻突然被石晉樓捂住了唇,他幹淨利落地將她壓在身下,同時關掉手電筒,拽過旁邊那張破舊的門板嚴嚴實實地遮住兩個人。
石晉樓呼出的氣息就近在咫尺地縈繞在林歲歲的嗅覺中。
從上方傳來的腳步聲,細碎且凌亂,聽起來人數不多,但也不少。
“他們人呢?”
“最後就消失在周圍了啊——這地窖下面也沒有——”
“……”
“你們確定他們來這邊了?”
“確定!錯不了!”
沉默了幾秒。
“這麼一點小事都辦砸,我們怎麼和上面交代……”
“那個林歲歲不是林家的人嗎?林夫人為什麼非要……”
“閉嘴!不容你們議論!”
又一陣沉默。
“可她現在和石晉樓在一起,石晉樓護著她,我們很難拿她怎麼辦啊。”
沒有任何光線絕對黑暗的環境中,因為視覺失去了它的功能,五感中的其他就會變得異常的靈敏。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好像……”
“都不要說話!”
石晉樓的嘴角在黑暗中劃出一個無聲的弧線,他只將頭部微微前傾,就準確無誤地找準了林歲歲的嘴唇,然後輕輕地含住。
理所當然地撬開對方的唇齒,沉醉且貪婪地接吻——那些讓他流連忘返的味道,讓他身體裡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大聲咆哮著:不夠,遠遠不夠……他還想要更多、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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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人!”
石晉樓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的意義,古人誠不欺我啊!
事實上時間的輪丨盤也只是走過了幾秒鐘而已。
“誰在下面?出來!”幾道光束打進了地窖中,“再不出來我開槍了!”
石晉樓終止了這個親吻,猛地抱住林歲歲,飛快地從原地翻滾一下——“砰——”一顆子彈就打在了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
“停止!”石晉樓一腳踹開遮在身上的破舊門板,按開手電筒照了上去。
刺眼的光線射得上方的人措手不及,不約而同地躲了一下。
石晉樓微微抬頭朝上方,“看看我是誰!”
“…………呦。”那人蹲了下來,“石老闆!”
手電筒的光束在地窖口處幾個人的臉上轉了一圈,石晉樓笑了笑,“康秘書帶了不少人來迎接我們啊?”
“那是當然,”康秘書訕笑道:“聽說是石老闆‘大駕光臨’,就算沒有林夫人的旨意,我也要好好招待,在我心中一直是這個——”說著康秘書比了個大拇指。
石晉樓笑著挑了挑眉。
林歲歲模仿石晉樓的樣子也挑了挑眉。
“所以你來——”
石晉樓知道康秘書要表達什麼,他搶過對方的話頭,將那句話補充完整:“所以我來只是為了接走我的女人。”
他加重了語氣,鄭重地說,“其中的事情康秘書你再清楚不過了,你應該知道林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否則林夫人不會這麼不計後果的綁架了歲歲……我至始至終針對的都是林家,你不姓林。今晚你也沒有對歲歲做什麼過分的事,所以將來林家倒臺之後,你康秘書完全可以來找我,我會為你承擔,要是康秘書還覺得不盡如人意,你也可以讓我承受法律責任。甚至可以就此給我一槍,崩死我了事,怎麼樣?”
康秘書沒想到石晉樓會說出這些話——他這是先發制人,將自己徹底立於一個不敗之地。經過他的陳訴,可供康秘書挑選的結果有很多,每一個字都是在毫無保留的放低姿態,表面上看來完全不是石晉樓的風格,但這恰恰是石晉樓霸道作風的最好的體現。
康秘書再清楚不過:原本他可以有很多的選擇,卻都被石晉樓一條條的完封了。
石晉樓用幾句話把康秘書徹底地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人表面上看起來佔據了優勢,實則狼狽不堪。
他明明知道康秘書不可能魚死網破地說出:好的,我他媽去起訴你or我他媽崩死你——
康秘書由蹲改站,手電筒的光束輕輕一劃,他沒有立刻給出表示。
石晉樓的笑容頓時淡了下去,微微些發狠地說:“我今天必須要帶著歲歲離開!你他媽不要給臉不要臉!”
這一瞬間,幾隻手電筒的微弱光芒已經不足以照亮被陰鷙因子籠罩的密閉空間,所有的一切都因為石晉樓最後的一句話發生了質變。
正如石晉樓所說,康秘書是最清楚林家終究要倒臺的人,既然石晉樓已經開出了“你可以來找我”的條件,康秘書也是聰明的人,自然要樹倒猢猻散,跳向更高大更粗壯更茂盛的大樹了!
康秘書關掉了手電筒。
同一時間:
“抬起手來!所有人都不許動!”
就在康秘書模稜兩可的時候,一大幫警察舉著槍衝了進來。
康秘書和他帶來的那些手下頃刻間被全數制伏。
“快,下去救人——”
警察們的效率極高,沒多久就弄來了繩子,擔架,救護車,將石晉樓和林歲歲從那個黑黢黢的破舊地窖裡給救了上來。
林歲歲剛要給警察道謝,便見到那個帶頭的警官和石晉樓友好地握住了手:“石總,我們沒來遲吧?”
“沒有沒有,剛剛好。”石晉樓微微一笑,“辛苦了——”
“石總這是說哪兒的話,本來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林歲歲:“…………”
什麼鬼?
石晉樓拒絕了警察們的所有提議,牽著林歲歲的手,慢慢走回他車子爆胎的地方。
車子旁邊已經站滿了警察、保鏢以及亂七八糟的人,其中還有黃秘書。
石晉樓本來還想修理一下,但當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爆胎的場景——車體上佈滿凌亂的子彈擦痕,後玻璃上爬滿蜘蛛網般的裂痕——心情就變得有些複雜。
不過這些複雜只在他的心情中停留了四秒。在第五秒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石晉樓對黃秘書說:“這輛車丟去報廢吧,我不想再要了。”
黃秘書:“…………”
很好,老闆依然這麼財大氣粗:)
石晉樓說完要將這輛價值千萬的車報廢的時候,連見多識廣的警察們都傻眼了。
只有林歲歲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黑夜中璀璨的星星,又看向石晉樓,輕輕笑了笑。
她大概明白石晉樓的意思。
車子雖美,就像紅顏易老,無論再怎麼竭盡全力的修補,也無法穿越回它最初最美好的樣子。
就像她和林家,經過這件事之後,只能徹底的形同陌路。
***
回到家,石晉樓因為一個電話,直接去了書房。
林歲歲在浴室中泡澡。
熱水如絲絨般擁抱著她。
讓她卸掉這兩天的所有驚慌和疲憊。
林歲歲泡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石晉樓已經從書房回到臥室了。
他坐在床邊,腿上放著膝上型電腦,飛快地敲著鍵盤。
林歲歲站在浴室門口,靜靜地看著石晉樓。
石晉樓停下指尖的動作,抬起視線,也望著林歲歲。
兩個人就這樣默契地對視了一分鐘。
林歲歲慢慢地走向石晉樓,輕輕地坐到他的身邊。
“石晉樓……”她輕輕地開口,“社會上的人都叫你‘石老闆’,都被你玩的團團轉,但你其實……真的挺傻的。”
石晉樓將膝上型電腦輕輕放到床頭櫃上。
林歲歲歪過頭,抿了抿唇角,輕聲問:“為了我這樣一個家室複雜、毫不起眼的小丫頭,你值得嗎?”
石晉樓沒有回答這個毫無營養的問題,直接強硬地抱住林歲歲,不容分說地將她按倒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老規矩,25字2分評發紅包~~~
今天三更合一!寫了9000字!我是不是非常優秀!誇獎,求誇獎[渴求搖尾巴]
林夫人終於還是把歲歲給綁架了,然而她沒想到石先生為了歲歲什麼都敢幹,順便又促進了兩人的感情~
天涼了,讓林氏破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