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
空調熱氣呼呼地吹著, 涔涔汗水讓身體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周鼎側臥著從後抱住夏鬱,一邊親吻對方的發心,一邊又覺得有些困惑。
——夏鬱今天怎麼興致這麼高?
明明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疲憊到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可他就是不願意喊停。
像是……
有癮一樣。
就這麼喜歡自己打籃球時候樣子嗎?
周鼎伸出手, 黏在夏鬱臉頰邊的溼發攏到耳後, 接著目光微垂,注意到了那只紅彤彤耳朵。
忽的, 眼前閃過了去街頭籃球場之前一幕。
那時候, 夏鬱耳朵好像也紅了。
那時候自己做了什麼?
周鼎神色微凝, 一邊配合著夏鬱, 一邊回想著今天發生一幕幕。
那時候……
自己對夏鬱笑了, 並且預設了晚上行程是自己安排,還跟他說要打籃球給他看。
所以, 夏鬱是喜歡自己笑嗎?
是滿意自己安排嗎?是覺得浪漫和驚喜嗎?
說到驚喜,周鼎不禁想起了遊輪見面那次。
那次也是,看到他突然出現, 當時夏鬱眼睛一下就亮了,裡面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興奮,後不和他牽了, 還邀請他吃“快餐”,甚至還幫他……總而言, 如果不是後來夏鬱父親出現,那天夏鬱興致也是非常高漲的。
所以這麼說的話,夏鬱其實也跟其他戀愛中人差不多嘛。
也喜歡驚喜,喜歡被奔赴、被用心對待感覺,也會被真誠笑和付出打動。
再往深處想……
性是夏鬱情緒和興致的表達方式嗎?
回想一下前次, 周鼎覺得似乎還真是這樣。
從認識到現在,似乎只有在性上,才能感受到夏鬱特別明顯的情緒波動。
其他多數時間,夏鬱都是安靜而平和,就連那次跟家裡吵架,也只有跑出來的那一段路上是含著怒氣,後坐在巷子裡他就又平靜、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常態,直到後來到了床上,他才再次感受到了夏鬱心底那種歇斯底里情緒。
他也從來沒見過夏鬱跟誰傾訴,也沒怎麼見他玩遊戲,他花錢的欲.望似乎也不大,還有,他好像也沒什麼朋友……
想著想著,周鼎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夏鬱會這樣,大概是因為對於他來說,身體更像是渠道和媒介,一切重點,還是在精神上,所以他才不那麼在乎身體會不會透支、會不會使用過度。
是這樣嗎?
周鼎摸摸夏鬱頭髮,心道,如果是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累了嗎?”
就在周鼎思考時候,耳邊忽然響起夏鬱低啞聲音。
周鼎怔了下,不他說話,夏鬱便半睜開眼皮,眼珠微轉,懶懶地斜看著他:“慢了。”
周鼎收斂思緒,親了親夏鬱耳朵:“我以為睡著了。”
夏鬱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笑道:“沒有。”
“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周鼎狀似隨意地問。
夏鬱不答,反問:“周鼎,以前有追求過人嗎?”
周鼎有些莫名:“沒有。”
“那以前喜歡過誰嗎?”
周鼎想了想,還是搖頭:“也沒有。”
“真?”夏鬱有些疑惑,那怎麼安排起驚喜來這麼熟練?
周鼎點點頭,語氣認真:“真。”
他像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似的,說完自己都覺得有點稀奇,“還真沒有,我前從來沒有對誰產生過什麼喜歡的感覺,好像……光顧著打球了。”
別的男生沉迷遊戲,他沉迷打籃球。
他從小學就開始喜歡籃球,初高中更是把籃球當成繁重課業外唯一放鬆的途徑。
他喜歡看籃球賽事錄像帶,學習球星打球技巧,自己在暗地裡苦練,學會了再到球場上耍酷,感受一眾豔羨目光,然後繼續看球賽、學技巧、暗地苦練……週而復始。
大學加入籃球社也是,別的隊員可能是出於興趣愛好,只有他一場部活不落,還天天下了課就去球場報道。
在認識夏鬱前,他是真心覺得打籃球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事情,他根本注意不到別人,只有籃球打得好的他才會多看一眼。
那就更稀奇了。
周鼎看了眼自己懷裡這個手指細細長長,籃球砸一下心都能紅半天的人……這麼喜歡籃球自己,當初怎麼會被球都不看夏鬱一勾就立刻五迷三道?
難道自己不gay而不自知,連什麼時候喜歡上夏鬱也不自知嗎?
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於是周鼎又開始回憶自己和夏鬱還沒有交集時候……
就在這時,夏鬱機響了起來。
思緒被打斷,兩人一齊往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是在地上,機跟衣服混在了一起。
周鼎微抬起上半身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沈佑堂。
他皺了下眉,然後告訴夏鬱:“是沈佑堂電話。”
“沈佑堂?”
夏鬱輕啊了聲,“我忘記回他訊息了,他昨晚帶的東西還放在窗臺上。”
“接嗎?”周鼎問。
夏鬱嗯了聲:“接吧。”
周鼎不怎麼高興地坐起,長臂一伸,抓起手機遞給夏鬱。
夏鬱沒接:“幫我拿著,我上沒力氣。”
周鼎眉頭皺得更緊,他電話接通,貼上夏鬱耳朵,一臉不耐地幫他喜歡的人跟情敵打電話。
夏鬱說:“可以繼續,別出聲。”
夏鬱在說這句話時候,電話已經接通了。
沈佑堂剛要說出口的招呼,在聽到這一句後頓時噎在了喉嚨口。
繼續?什麼繼續?
夏鬱跟誰在一起?他們在做什麼?繼續什麼?
“夏鬱,剛說什麼繼續啊?”沈佑堂站在寒風裡,他按捺著心裡猜疑,語氣強作鎮定。
夏鬱道:“沒什麼,打我電話是有事嗎?”
沈佑堂心下疑慮更深,因為夏鬱嗓子明顯有點啞。
垂在身側的攥了攥,他揚起笑,語氣輕快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給發訊息。”
“看到了,看完想回,又睡著了,再起來的時候就忘了。”剛說完,夏鬱渾身一顫,他忍住喉嚨裡悶哼,側頭瞥了周鼎一眼。
周鼎理直氣壯地衝他眨了眨眼睛。
“窗臺上……也忘了嗎?”
“不好意思。”
攥在枕頭上指繃緊,夏鬱額頭直冒熱汗,聲音也有點抖,“今天我女朋友來了,我著急出門,就忘記了。”
這話一出,不沈佑堂頓住,周鼎也停了下來。
沈佑堂想起了當初夏鬱跟他說過那個寫生認識女生。
周鼎則是伸出手,捏了捏夏鬱臉頰,眼裡滿是得意和高興,又有點故作恨恨,像是生氣自己在夏鬱嘴裡變成了一個女人。
還是興奮更多一點。
感受到身後人忽然高昂情緒,夏鬱抿緊唇,沒漏出一點聲音,呼吸還是無法剋制地粗重起來。
“哦,哦,們……你們成了啊?”
聽著電話裡有些粗重呼吸,沈佑堂喉嚨發澀,腦子裡也有些空白,他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我記得,我記得前還說沒到那一步呢。”
“現在到了。”夏鬱扭頭瞪了周鼎一眼。
收到這個眼神,周鼎總算老了點,他埋頭趴在夏鬱背上,還特意用手肘撐著,防止壓到夏鬱。
“們……現在在一起?”沈佑堂深吸了口氣,終是忍不住地問了出來。
夏鬱坦然承認:“嗯,沒別的事我先掛了。”
“!”
沈佑堂快速道,“既然都成了,什麼時候約個飯,讓兄弟也見見女朋友?”
“不了,她害羞。”
又說,“我還有事,先掛了。”說完夏鬱用手肘抵了低周鼎,周鼎立刻會意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電話一結束通話,周鼎就立刻撲到夏鬱耳邊:“他有沒有聽出來我們在做什麼?”
他沒出聲,身體碰撞是有聲音的!
夏鬱哪會不知道周鼎心思,他沒有計較,也不介意聲音被聽到。
他松了口氣,閉著眼趴在枕頭上,回道:“聽出來了吧。”
周鼎忍不住揚起嘴角,說:“他肯定喜歡你。”
“嗯,我知道。”
周鼎一頓:“知道?”
“早就知道了。”
“那你……”
“又忘了?”
夏鬱打斷周鼎話,“他有女朋友了。”
又是這個理由。
周鼎臉上笑消失,他問:“他要是沒有女朋友呢?”
“也不會。”夏鬱想也不想地說。
周鼎又高興了點:“為什麼?”
“因為你出現了。”
夏鬱側眸瞥他,“這個回答滿意了?”
周鼎非常滿意:“那我要是沒出現呢?”
男生也喜歡問問問嗎?
夏鬱覺得周鼎有點聒噪,他今天心情好,還是耐著性子回道:“如果他沒有交女朋友,也沒有出現,不出其他意外話,我會應該會去找他。”
周鼎:“……為什麼?”
“他最合適。”
周鼎擰起眉,不服道:“他怎麼就最合適了?”
“身材不錯,嘴巴也嚴。”
“就這樣?”
夏鬱點頭:“嗯。”
“我身材比他更好,嘴巴比他更嚴。”
夏鬱笑:“是,比他更好,所以我不是找你了嗎?”
周鼎側躺著,夏鬱攬進懷裡,然後故意用力人往懷裡摁了摁:“怎麼大三才注意到我?”
夏鬱:“……”幼稚。
他輕呼了下氣,“不是大,大一就注意到了。”
“大一?那你大一怎麼不來找我?”
夏鬱閉著眼,感受著疼痛後的溫柔廝磨,輕聲說:“那時候太低調了。”
大一他就注意到了周鼎,也就只是注意到而已。
在看到周鼎打籃球前,夏鬱看他跟看其他人差不多,因為籃球場下周鼎低調又溫和,隱藏在普通男生中間,也就比別人帥氣點,高大點,除此外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他地方。
夏鬱一直很明確自己要什麼。
他要不僅是身體上滿足,更想要心理上被征服。
甚至在潛意識裡,他渴望征服強者,又渴望強者征服他,像野蠻的獸類一樣,按住他,給予他最原始、直達靈魂疼痛和刺激。
所以低調和溫和人都吸引不了他。
他們身上都沒有他想要那種特質。
在看到周鼎打籃球前,周鼎在他心裡就跟沈佑堂一樣,都只是合適而已。
在看到周鼎打籃球後……
夏鬱覺得,籃球場上周鼎簡直就是在他x癖上跳舞,不管是眼神還是表情,一舉一動都是在無聲地撩撥他,讓他按捺不住地產生渴望,並且想要靠近。
周鼎說:“我現在也不高調啊。”
也就衣服高調點,那也不是他買的,都是他母親給他買的。他母親就喜歡買這些東西,一堆一堆地從國外寄給他。
夏鬱道:“球場上挺高調。”
周鼎立刻悟了,問:“前一直都沒看過我打球?”
“嗯,只在論壇刷到過圖片,沒親眼看過。”
圖片和現場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場的細節和震撼根本無法從被壓縮後的圖片裡顯示出來。圖片裡周鼎是要比平時更帥一點,更勾人一點,也就讓他多了分興趣,多畫了幅畫。
現場才是讓他真正對周鼎產生欲.望開始。
周鼎這個籃球狂自然更懂圖片和現場的區別,他道:“早點看是不是就會早點來找我?”
夏鬱想說不是,畢竟他有明確規劃,如果真早點看到球場上周鼎……
面對這樣一個在自己x癖上跳舞人,真能忍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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捫心自問,不太能。
如果能的話,他現在也不會跟周鼎躺在一起。
於是夏鬱點了點頭:“是。”
周鼎登時一口咬在夏鬱肩膀上,牙齒還輕磨了磨:“怎麼不早點來看我打球?!”
那樣的話,到現在他都跟夏鬱在一起兩年多了。
兩年多時間,他怎麼也該轉正了吧?
那現在這時候……
他早就是夏鬱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