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凌初如今的樣子，顯然太始此前早已做好了安排。
“這些居然連我都要瞞著。”
柳雲崢有些無力的合上了眼，半晌後澀然一笑，如果是當初的他，無論如何都會極力反對，想來太始已經預料到了那種情景，所以直接選擇了隱瞞，不願與他出現分歧。
當初他曾耗盡心血，無數次推演天機，想要為人族尋一條後路，但都是一片混沌，無法尋到蛛絲馬跡，如今想來，應當是人族史冊的干擾。
“罷了……”
柳雲崢神色難掩落寞，在這一場變局之中，身為帝庭天師，他已經盡到了自己所能，問心無愧。
身為天師，對於命線變動極為敏感，冥冥之中，柳雲崢已能感受到自己大限將至，凌陽人族的未來究竟會如何，他再無力去干涉。
望著眼前的凌初，柳雲崢腦海中思緒微轉，不由想起了石嵐，自初次相逢，他便借人族史冊推算過石嵐未來的命數，最終推算出的結果，也只有破碎的幾塊畫面，什麼都無法看清。
唯一的解釋，便是石嵐未來已經站在了大帝領域之中的巔峰，真身涉足了時空長河，因為時空長河的斷裂，天機彌散，而無法看到盡頭。
雖然凌初未來的命數，他也無法徹底看清，但尚且能摸到些許脈絡，勉強能看清他的上限所在，而不是如此晦澀。
“凌初……”
想到這裡，柳雲崢低聲提醒了一句：
“不論未來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與石嵐成為對手。”
如果當真走到了刀兵相見的那一步，凌初的勝算只怕不會太大，石嵐的修為進境速度，已經超乎了常理之外，甚至勝過了天道化身，未來的成就，已經脫離了他的理解範疇。
“我記下了。”
聞言，太始凌初眸光微動，關於石嵐，太始也曾給過他提醒，讓他未曾踏入大帝領域之前，離石嵐遠一些，否則他的命線可能會被更改，未來會發生重大變故。
如此一來，輕則修行之路橫生波折，重則有身隕之危，石嵐的身上有一種力量極為妖邪，過於接近，有損運數，這是太始透過人族史冊所感應到的結果。
他與石嵐不過是一面之緣，而且當初見到的只是一具化身，無法感受到太始以及柳雲崢察覺到的恐怖之處，但他心中也未曾質疑這些提醒，無論什麼緣由，太始以及柳雲崢都是為了他著想。
如今他即將遠走域外，日後跟石嵐碰上的機率只怕極為渺茫，況且他也沒有與石嵐為敵的理由。
“據我推算，天地異變十年之內必有結果，你準備何時離開凌陽？”
柳雲崢沒有再多提石嵐，轉頭問起了凌初之後的打算。
“在天地異變結束之後。”
如果現在人族史冊撤出凌陽，只怕瞬息之間，神州之中將人族盡絕。
“到時域外來人，實力不明，加上妖魔，你可有脫身的把握？”
柳雲崢眉心微皺，人族史冊離界，必然會有一場大亂，太古妖魔出世，加上域外來敵，到時的場面只怕會極為混亂。
哪怕是有人族史冊護身，要全身而退，只怕也並非一件易事。
“神武大世界來人中，會有人出手相助。”
對此，太始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早先送嬴千秋前往神武之時，便已經為今日的變局準備好了後援。
唯一可惜的是，凌陽人族太古乃至上古時期的輝煌早已過去，在眾多至強者的眼中，沒有絲毫分量可言，其中有幾位至強者，在無數歲月之前，與人族大帝甚至有過一些怨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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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凌陽人族的處境不會這麼難堪。
…………
…………
神武大世界，靈武洞天。
在琉光界停留了一段時日之後，石嵐便直接返回了神武，回到了靈武殿內。
在凌陽異變之前，她要將輪迴的肉身徹底塑造完全，輪迴的存在，瞞不過那些至強者，如果因此被輪迴殿或是天道盟的某些強大存在盯上，她與輪迴，都將有身隕之危。
即便如今身在靈武殿，身後有蒙的支撐，石嵐的心神也沒有絲毫鬆懈，如今這個世道，連天都靠不住，何況是人。
回到了靈武殿後，石嵐便直接來到了兩位太上的閉關之所，整個靈武殿，除了她之外，即便是如今的一代真傳首席莫靈樞，也沒有自由出入此地的資格。
靈韻並不在殿內，因事外出，蒙好似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被入殿的石嵐驚醒後，並未動怒，淡淡開口：
“何事？”
“恕弟子失禮，攪擾太上清淨，此行弟子是想請太上出手，淨化一份精血。”
石嵐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而後直接取出了元神之中封存的全部精血，剛離開元神，神王精血便好似出籠的猛虎，四處飛濺，擊穿了虛空，想要尋找出路。
不過這一方大殿早已進入了另一片時空之中，無論這些精血如何亂竄，都無法離開這方寸之間。
“倒是有些奇異。”
蒙的語氣之中有些訝異，自殿宇深處走出，探手輕召，將所有的精血納入掌心。
無形的道蘊瀰漫在大殿之內，彈指間，石嵐好似感覺眼前空白了一瞬，思維出現了斷層，等她再度回過神來之際，神王的精血已經送到了她跟前，懸於半空，極為沉靜。
反應過來後，石嵐不禁有些悚然，她方才根本不清楚蒙到底做了什麼，甚至就連過去了多久都不知曉，好似她的時空出現了斷層，陷入了停滯。
“血脈本身並無多少出奇之處，但是其中摻雜著些許天道本源的碎片，若我所料不錯，這個不知名的生靈體內，必然有天道印記，而且起源大陸的氣息如此濃烈……它出自凌陽？”
對於石嵐的反應，蒙並未在意，自顧自的點評起了這一份精血，接觸到精血的一剎，他便已經知曉，精血的源頭，依舊存活著。
“太上法眼。”石嵐頷首。
“這下有意思了……”
蒙的身上罕見的出現了情緒波動，一聲低笑：
“洞玄以身化道，融入凌陽，為的就是凌陽天道權柄，沒料到天道印記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