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登船的時候回望港口，說不上來的感覺。大概是因為退伍軍人和移居平民的後代為主，自耕農居多，這裡不似帝都附近的亂象，又比巴提尼亞略顯保守呆板的風格開放活潑，總體而言還是相當安定祥和。
另外被母親告知，這次的船不會像來時那樣直抵目的地，而是會有些繞，其實像上一次那麼直達反而是特殊情況。
差不多的時候順利出海，遙望著黃茫茫一片的大地，還有淺褐色的諾姆卡基恩消失在海平面，天地匯合處終於只剩碧藍一線。此刻萬里無雲陽光普照，一些海鳥在空中翱翔，景色有些單調，海風吹拂過來，帶著鹹鹹的味道，我和蘇西邇麗雅乾脆躲進船艙裡。
大概是因為我有些悶悶不樂，姐姐以為我還在為早上的事情煩惱，她安慰道：“放心吧，再怎麼說，母親也會先等到你成年，才考慮把你嫁掉。”
還真是謝謝你的安慰，我偷偷扁了下嘴。帝國女孩十四歲即算成年，感覺也沒幾年時間可以蹦達了，對此我有些焦慮。現在的手段頂多只能調戲調戲幾個小流氓，還都是偷襲為主，放正規場面完全不夠看。以後就算離家出走，孤身一人遇到動亂連個人安全都沒法保障。
試想把蘇西邇麗雅這類檔次的美少女獨自扔外面去，恐怕就是塊大肥肉，天知道會招來多少蒼蠅。如此想著，我忍不住打量著眼前的大丫頭。
“你這是什麼眼神?”姐姐有些嗔怪地看過來。“都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哦，抱歉。我聳聳肩。
巫師他們的魔法研究進度還是慢了啊，要是發現一種厲害的超級魔法就好了，某些小說裡念禁咒那不是像喝開水一樣簡單嘛……
你也知道那都是‘小說’了。理智乘機挖苦了一句，真討厭，我蹙了蹙眉頭。
或許……得挖點遺蹟什麼的增加些研究點數，再找到點什麼厲害的魔法道具就更好了。我繼續思索著。
“別發呆，該你走啦。”只聽蘇西邇麗雅不滿地抱怨起來，中斷了我的思路。
“哦，”回過神來，看了看棋盤，“我的戰車什麼時候死掉了?”
“你猜。”
海上的旅程跟來時一樣無聊，真要說的話，那就是因為繞路，而中途停靠了幾個小港口，我們總是會乘機上岸休息了一下，僅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地域的關係，一些地方的當地人明顯比巴提尼亞人或諾姆卡基恩人更直白，以母親和姐姐的光彩奪目，男人們的眼光像亂糟糟的蒼蠅一樣飛舞過來，一邊拼命降低著存在感的我都被時不時波及到。幸虧護衛們的存在讓這些人的目光也不得不收斂一些。
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那種視線粘過來讓人感覺就像蛆蟲在你身上蠕動一樣，真夠噁心。
真不敢想象以後自己面對這種情形該怎麼辦？看了看身邊泰然處之的母女倆，直嘆自己學不來。
“怎麼了，我的孩子？”母親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大好，“是船上的伙食吃壞肚子嗎？”
“可能吧……”不好意思說自己被有些嚇到了，乾脆借坡下驢。
這事的結果就是我們在當地美美地吃了一頓，奇怪的飲食風格，帝國境內各地的差異還是相當大的。
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說蘇西邇麗雅就遇到了一些孟浪的富家子弟，還有個甚至直接當面求婚來著，直看得躲在後面的我瞠目結舌，反倒是蘇西邇麗雅很淑女地掩嘴笑了起來。
“對不起先生，我母親還不打算讓我出嫁。”
“是嗎？那真是遺憾，美麗的小姐。”那個油頭粉臉的花花大少還裝出一臉傷心欲絕的表情，繼續逗的某人咯咯直笑。
抬頭看了看母親，發現她壓根沒阻止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評估姐姐的表現。
真搞不懂。
在中途又因為天氣的原因還耽擱了那麼一兩天，而且一些傳言也讓我們有些擔心。
比如海盜之類的問題。帝國為了維護海上貿易的穩定，總是持續不斷的打擊，不可謂不上心。但這事就像做大掃除，總有藏汙納垢的角落，而且隨著內戰的僵持，同樣分裂的帝國艦隊無暇他顧，使得情況有所惡化，一些商船被洗劫的訊息時不時在海港間傳遞。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們在之後就碰到了海盜，沒那麼戲劇性，實際上，儘管比上一趟海路多花了一些時間，但我們還是很順利地抵達了巴提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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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看見遠方那巴提尼亞典型的山脈輪廓，我是松了一口氣，終於算是回來了。
竟然都有些歸家的感覺了，明明並不是我的故鄉。
找了間上檔次的旅館，母親佈置了不少事情給底下的人，安排的有些多，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不過這些天也沒見她再提把我嫁掉之類的話，讓惴惴不安的心情多少放鬆了些。
吃過晚飯後，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回來了，母親把我們都招了過去，然後兩姐妹分別坐在她兩邊，聽著隨從們的彙報。
一些是諸如本地各類貨物之價格以及最近走勢的商業信息，還有一些大概是各處旅館和商隊打探來的時局訊息，甚至還有尤裡安皇帝在北方的大致情況。當然，只有模糊的情報，我們從中並未知曉父親軍團的情況，但聽起來應該還未發生大規模的正面交鋒。
簡單說，母親就是教導我們如何簡單收集和分析出正確的情報，如何鑑別流言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其實大部分內容相當的枯燥無聊，如果不是母親在場不敢造次，我真有些坐不住。
之後我們按原路返回，或許是母親在出發前供奉過幾個神廟的關係，一路平安地回到巴諾斯特城。
只是剛進城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大一樣，只見不少衛兵在戒嚴，街道上有些亂糟糟的，像是發生過騷動。
印象中巴諾斯特城還是相當穩定的，這離開一個多月裡，難道發生了什麼讓情況失控的發展？
“有大量市民在示威遊行。”一位隨從打聽後回來報告說。
“為什麼？”母親依舊是那副清冷的聲音。
“他們……要求禁止在城內進行魔法實驗。”
這訊息讓我們面面相覷。
這只是示威遊行，並不是真正的騷亂，當然也有些下三濫的人乘機偷雞摸狗，不過這些不影響我們回到家。
“夫人，你們回來了?”在門口帶隊迎接我們的是管家。
一陣忙活之後，我跟在管家身邊，急切地問道：“艾莉亞莊園怎麼樣了？”
“託二小姐的福，一切都很好。”
“沒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嗎？”我不放心地問道。
“沒有，二小姐。”管家想了想說，“只是後來那兩個獵戶又來找過二小姐。”
哦，這麼說他們也沒事。我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等到一切都安頓好，母親又問管家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關於這次遊行的原因。
“下水道，是下水道的事情。”管家一副頭疼的表情，“下水道出現了大量的……好像叫，叫什麼史萊姆。”
母親和蘇西邇麗雅眼中有些不明所以，但我知道那是什麼，有些忍不住地想扶額。
這估計還真是魔法師公會惹出來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