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的緣由、經過並不複雜。
而且面對君穆陽大師兄，韓青也不敢說謊。在宗門之內，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檢驗一個人言詞的真偽。反正自己是大師兄的人，無論有理沒理，他怎麼都不至於向著外人吧？
“看起來，這個新晉升的內門弟子頗有些不簡單吶，連我的面子都不好使。”君穆陽悠然一笑，白皙的面龐上看不出喜怒。
“大師兄……”韓青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罷了，你們先下去好好休養吧。”
君穆陽擺了擺手，平靜地道：“韓青師弟，你的資質雖略差了些，可只要勤加修持，並非沒有突破桎梏的可能。倒是將希望寄託在外人身上，琢磨那些投機取巧的途徑，反而會誤了你的心性。縱然僥倖成就，以後也難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了。”
“我知道你只剩下兩年的時間，心中難免焦灼不安。可你要明白宗門內的很多核心弟子都是苦苦熬煉，積累渾厚，直至最後幾天才打破屏障破關成功，他們中間有些人的稟賦、際遇並不見得比你更強。”
“宗門的開派祖師們定下這樣的規矩，自有其道理，我現在也不便對你多言，等你走到那一步，自然就會明白了。”
“大師兄教訓得是。”韓青面色羞愧地道。
君穆陽頷首道：“你去吧，等你們兩個將來達到了大圓滿之境，明徹心性、內外無暇之際，我自會賜下兩儀化靈丹助你們突破。”
韓青與慄寒豐恭謹地行禮，退出了丹殿。
君穆陽站起身來，看看仍留在殿中的落雯，沉吟著沒有立即開口。
落雯也不催促，靜靜地等候著。這位大師兄心性內斂、智謀深沉，凡事都是謹慎思慮、謀定而後動。因此並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
據聞他當年的出身和資質都只是平常，卻能夠力壓眾多驚才絕豔的同門弟子，刻苦修持、一步步崛起，直至擁有今天的修為和地位，距離璇靈宮掌教至尊的位置都只有幾步之遙，絕非僥倖。
“一個月之前，在藏經閣選了四部鎮派絕學的那位女弟子，應該就是秦璐妍師妹吧？”君穆陽悠悠問道。
“經過多方查證，確實是她。”落雯答道。
當日秦璐妍去藏經閣時戴著面紗，因此現場並沒有人認出她來。不過以大師兄的人脈關系，要查清楚也不是很難。
“那麼你覺得，秦師妹有可能練成這四部功法典籍嗎？”君穆陽又問道。
“這個……目前還不好說，當然根據慄寒豐師弟所說，這摘月落星劍譜她的確已經入門了。”落雯謹慎地道。
“所以，這位秦師妹真的是宗門百年不遇的天才？”君穆陽笑道。
落雯默默搖頭，她晉升內門弟子已有多年，又一直追隨大師兄，所以知曉很多事情。
這內院藏經閣中的典籍，相當大一部分其實並不怎麼適合內門弟子修煉，那都是為核心弟子準備的。當然核心弟子都是自內門晉升而來，所以宗門祖師們當年依舊做出了這等看上去不怎麼合理的安排。
大師兄當年自知才慧有限，因此明智地沒有選擇那些高難度的絕學典籍，只是挑了幾部中上品的功法，然後兢兢業業勤加修煉。結果若干年後，他反倒比那些天賦上佳的師兄師姐們更早一步突破桎梏踏足蘊靈境、成為宗門核心弟子。
到了後來，隨著修為日益精進，君穆陽終於明白了祖師們的用意：運氣、福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是好是壞，全憑弟子們自行選擇，自行承擔相應的後果。
那些天賦根骨極佳，心高氣傲的天才弟子們，由於對自己的能力深具信心，同時也因為不甘落於人後的思想，因此往往喜歡選擇難度太大的功法，以此證明自己的與眾不同。
可惜絕學難練並不是一句空話，想要學有所成，耗費的時間更是曠日持久，以至於到了後來，相當大一批原本長老們非常看好的天才精英，因為蹉跎了歲月，最終未能突破、無緣核心弟子，失去了進入宗門高層的機會，只能去當個內門長老。
祖師們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無形的考驗，從弟子們進入外門時就開始了，他們的每一個選擇，都關係到自己日後在門中的成就與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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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途漫漫，最終能夠走到巔峰的，往往都不是什麼驚才絕豔之輩，反倒是那些開始並不起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弟子們走得更遠。
所以哪怕秦璐妍真的是天才，做出了這等超高難度的選擇，也讓她在長老們的心中失分不少。
“當然了，世事無絕對，或許這位秦師妹真的氣運逆天，有能力在期限來臨之際成就自身、打破桎梏呢？”君穆陽悵然一笑。
“那種情況不說絕對沒有，但是過去幾百年來，成功的例子真的是太少太少了。”落雯面無表情地道。
君穆陽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換了個問題：“秦蒼雲長老的情況如何？”
“似乎很不好，我曾經親自去盤雲峰看過，洞府門口那位長老的命燈黯淡無光，似乎一直沒有起色，以後如何也很難說。”落雯答道。
“至少這位長老還健在，不是嗎？”
“沒錯。”
“那麼，你拿我的信物去庫房，取五十顆純元生雪丹給秦璐妍師妹送過去吧，這事情就算了結，以後韓青師弟再也不會去滋擾她了。”君穆陽道。
落雯眸中閃過一抹驚訝，但沒有質疑什麼，點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
五十顆純元生雪丹對於內門弟子是一筆極為巨大的財富，但是對於大師兄這樣的存在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個時辰後，剛剛自傳經殿中出來的秦璐妍，就見到了這位落雯師姐迎面走來。
“這裡是師妹你要的丹藥，請收好。”
她將手中的青玉匣子遞到秦璐妍手中，神色複雜地打量了這位絕色少女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飄然離去。
周圍的弟子們驚得半晌無語，君穆陽大師兄這般做法，難道是表態服軟了？怎麼可能這樣？難道他還需要忌憚秦璐妍不成？真的是讓人難以置信呢！
秦璐妍端詳著手中的丹藥匣子，烏黑的黛眉微微擰緊，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這個素未謀面的君穆陽，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如果他一言不合直接打上門來，自己雖然不是他的對手，可在這宗門之內也不需要太過懼怕他的存在，畢竟對方還不是掌教，僅僅為了出口氣就拿自己開刀，肆意破壞規則，當高層長老們都是死人嗎？
但對方居然就這樣將丹藥如數送來，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這樣的人物才是難以對付的。
不過很快她又釋然，甭管對方現在打的什麼主意，自己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只要實力夠了，什麼樣的陰謀詭計都奈何不了自己。
“嗯，明天就去盤雲峰拜見秦蒼雲老祖吧，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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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