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把人類和魔女當成食物嗎？
“我.....該怎麼做.....”
傷害與踐踏，弱肉強食，如果改變不了世界的規則，那麼就要遵從這個定律。
前方的道路只有兩條是我能夠看見的，但是不論哪我走上哪一條都會通往無法回頭的深淵。
“很簡單哦姐姐大人，你只要快吃下它就能讓自己堅強起來了呢。”
伴隨著少女輕柔的指導，黑髮少女的手中多出了一個精緻漂亮的餐盤，餐盤中正盛放著一顆還在泊泊跳動的鮮紅肉塊，黑髮少女端著盤子從我背後繞到了正前方，她將餐盤朝我的臉湊近，刺鼻的腥味從中衝擊出來，使我五臟六腑都在噁心地翻覆攪動不已。
“這是.....”
這個形狀，這個顏色，使我的整個大腦在瘋狂顫抖，我移不開自己的眼睛，因為肚子很餓，那個東西看上去很好吃，我很想用它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黑髮小女孩毫無顧慮用甜甜的語氣回答了我的問題，整個過程就像是介紹一個好吃的蛋糕那樣平靜：“這是，人類的心臟哦。”
心臟，那是生命的源頭。
用力嚥下口水，我快控制不住身體裡像是火山爆發一般的食慾了，想吃東西。
想吃想吃想想吃。
“人的心臟.....”
“很新鮮的哦，超級香的，姐姐大人要不要嘗一下呢。”
“怎麼可能啊！這種東西！”
將顫抖的頭撇到一側，我用盡最後的理智拒絕餐盤裡的肉塊。
可是好餓，肚子好餓。
但那是人類的心臟啊.....我曾經作為人類生活過，我曾經也是一個人啊。
吃了的話，就會變成野獸那樣的存在吧？但是不吃的話....又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路了，兩條路我只可以選擇一條，要麼吃了它獲得力量，以後成為真正的怪物，要麼拒絕吃它，將自己的一切放棄掉。
歪起頭，黑髮小女孩看著我疑惑不解地問道：“哎？姐姐大人不是說為了救那個小姐姐什麼事情都能做嗎？”
“吃人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還再掙扎，內心深處貯藏的人性在讓我遠離餐盤中的東西。
“這是力量哦，姐姐大人如果不吃就根本無法拯救任何事物，就像那個小姐姐一樣，就想過去遭人虐待的你一樣。”少女十分擅長使用惡魔一樣的手段，她又一次將餐盤湊了過來，想要試探我接下來的反應。
力量....這是力量....吃了這個就有了力量，有了力量我就可以救朵麗雅...
閉上眼，或許看不到就沒事了。
在她的誘導下，我閉著眼睛，用因為掙扎而不斷顫抖的手去靠近餐盤中的肉塊。
觸碰到了，傳來了滑膩溼潤的手感。
血腥的氣味在我聞起來像是美味食物散發出的清香，氣味不停被吸進胸部，不停地敲打著我的神經。
我拿起手中的肉塊，一點一點的移向嘴邊。
啪。
手不停抖動的時候，肉塊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果然我還是做不到，不可能的這種事情。
黑髮少女沒有因為肉塊掉在地上而草草生氣，她乖巧安靜的走過來，到最後用一副天真到扭曲的笑容對著擦拭著嘴角的我念念叨叨起來：“為什麼要牴觸？明明很好吃的說。”
說完，她捏起草地上面的肉塊送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咀嚼吞嚥。
一滴血紅液體從她嘴角流溢下來，黑髮少女伸出粉色的舌頭將那一縷血紅舔了回去，她的臉上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反而很是享受血液的味道。
我做不到那樣....我不可能像一頭野獸那樣去吃人....
“吃人就受不了了嗎？姐姐大人還要吞噬更多的生物，不僅僅是人哦，如果第一步就做不到，那麼以後就只能去~死~了~”
......沉默，我還在猶豫什麼，一點點人性嗎？
神情肅然黯淡，黑髮少女手中的餐盤憑空消失掉了，她眯著眼用用笑眯眯的樣子說道：“我明白了。”
隨後整個空間裡的點線面扭曲起來，交融變化，最後化成新的世界。
幾秒鐘過去了，我看到了最不願意見到的絕望景象。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
不，這不是真的！！
“呃！！！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嗯啊啊啊...不行....不要...神啊！不行啊啊啊啊！！！求你了.....求......你...了...啊啊啊...”
驅殼內的東西被活活挖空，我失魂落魄跪坐在冰冷刺骨的地面，靈魂中的七情六慾只空留下一個“悲”字。
哭泣，抽泣，啜泣.......我用盡了至今為止一切的手段來進行魂魄裡的哀嚎。
可是回天無力。
在我眼前逼現映裂出一副悽慘人寰的情景。
一片焦土，被地獄的火焰化為黑炭的身軀，一具無法辨認面孔的屍體躺在冰冷的地面，或許連屍體都算不上了，只不過是烈火之下的餘灰，已經成為黑焦的那個東西，尚有一縷頭髮沒被焚盡。
刺鼻的味道從屍體傳了出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不再明亮，印象中那雙眼瞳中永遠飽含生氣，如今喪失了一切活著的光靄。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
腦內發出瘋狂嘶吼，周圍的一切運動的事物在嘶吼中統統變得異常遲鈍緩慢，聲音，氣息，心跳，我全部都感受不到了，一副幾乎定格的畫面呈現在我的面前。
只能看到鮮紅，火焰的鮮紅，在焚燒中不斷掙扎的朵麗雅。
那雙可以照亮心房的琥珀瞳孔星星閃閃，直到死神在她面前降臨，蘊藏在瞳孔內的光芒仍然不曾削弱半分。
巨蟒的火舌逼近朵麗雅的身體，她的臉上沒有一點恐懼與不甘，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弧度化作利劍刺進我的靈魂。
她要死了.....明明該死的是我才對，她怎麼會死，她怎麼可以死....
我經歷過死，生命消逝的窒息滋味刻骨銘心，朵麗雅是我很重要的人，用自己的一切來真誠對我的女孩，所以不論用任何方法我想救她。
親眼看見了，死了.....朵麗雅死了......
我不要命甩動自己的頭顱，兩隻手抓撓撕扯著臉頰兩旁的頭髮，我不願意接受這個事情，不可能...她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孩，為什麼會死呢？一定是神搞錯了.....
一定是搞錯了....
可是無論我哭上多少次都無法讓安靜躺在地面的她重新站起來，掩蓋住面容中淅瀝不停下流湧趟的淚水，雙手遮蓋不了流出的懦弱，眼淚一滴一滴敲打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吃這種苦，為什麼我要失去一切？為什麼啊！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一隻冰涼的小手撫摸住了我的臉頰。
“幹嘛要哭呢？姐姐大人。”
聽聞到幼嫩的聲音，我緩慢攤開手掌，浮起眼皮向上一看，發現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女，之前黏人的甜笑完全看不見了。
勉強的回應裡因為混合著淚水，而變得泣不成聲。
“我只是...只是....”
黑髮少女看著我的模樣忽然揚起燦爛笑容，高高在上憐憫地俯視著我。
“只是？”
“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放棄了選擇主動的機會，你把自己交給了別人，所以才會這樣啊。”
黑髮小女孩兩隻手捧著臉頰蹲坐在地上，幽幽望向朵麗雅的屍體對著我指責起來：“她的死是因為你的錯，換言之是你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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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殺了她的兇手。”
“我殺了朵麗雅.....”
腦內開始停止思考了，黑髮小女孩的話好像沒錯，我放棄了她給我的機會，那麼就相當於放棄了朵麗雅的生命.....
我才是殺人犯。
“你以人類自居，但人類卻不把你當人看，想想他們對你都做了些什麼？囚禁，關押，玩弄，他們可以掠奪你的一切，到最後連你最看重的女孩都不放過，難道他們還不該死嗎？”
短短半個月左右，我受盡了人類的折磨，他們中的大多數確實對魔女瘋狂的憎恨著，可我也意識到人類裡面有對魔女友善的人....我不能以偏概全....
黑髮小女孩一眼就看透我在想什麼，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嘆息著：“是嗎？友善的人類的確有呢。”
“但是，那些對你友善的人類也是全部因為你而遭遇到了不幸的經歷，佩羅妮雅，貝琪，想想你的出現讓她們得到了什麼？”
.......
“佩羅妮雅為了救你花了多大的代價，貝琪因為你的到來而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淚水流不出來了，我的視線無法從朵麗雅的瞳孔中移開，那空洞的眼睛裡像是在埋怨我為什麼不去救她。
“最後連你的同類都要殺掉你的朋友，就在你的面前。”
“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事到如今還說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有什麼用呢？你只是在強迫自己而已，所以根本什麼都不會改變。”
小女孩站立起來，踏出兩步附身在我耳邊輕輕吟念“你根本不想改變。”
“所以變成這樣，要怪誰？”
我根本不想改變.....是，我一直在嘴上說說，自我反省也僅僅只是自我反省，我根本沒那個勇氣去讓自己冷酷起來，一直甘願承受傷害，所以才會一直被傷害，被掠奪。
黑髮小女孩圍繞著燒焦的屍體歡快的一蹦一跳，忽然，她停下一條腿，猛地扭頭望向我的臉。
“怪命運？不存在的哦，那種東西。”
“如果你強大到足夠碾壓一切，如果你能夠強到一開始直接殺了那個拿著匕首的男人，那麼你的命運根本不會是這樣，這個小姐姐也不會死。”
我望著屍體楞住了，黑髮小女孩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一開始就殺了那個男的....
如果我一開始就殺了那個傷害孩子母親的殺手，那麼就不會有後來的遭遇，我能救下那個母親，我也能安然離去。
如果一開始......
“殺了他。”
我念出了這三個字，奇怪，一點也不彆扭。
變成真正的怪物發洩殺戮，或者被人當成怪物後奪走我的一切。
這兩條路的選擇我已經決定了。
在月夜森林裡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平靜，原來如此，才發現啊。
“為了改變，我就必須要做到。”
道理如此簡單，我卻一直沒弄明白。
兩條錯誤的軌跡，如果非要要讓我做出決定的話。
黑髮少女展開雙臂，我沒有拒絕她，主動迎了上去。
“就是這樣，姐姐大人把那些礙眼的人殺掉，這樣才能保護你喜歡的人哦，我們是雙生的，人家已經吃飽了，但是姐姐大人肯定已經餓得不行了吧，那就來吧，盡情的吃吧，發洩吧！人家的力量就是姐姐大人的，拿去用吧，撕碎他們！兩條命運軌跡的抉擇，姐姐大人終於選對了。”
黑髮少女潔白的脖子，彷彿一伸手就能掐碎，她在朝著我笑。
於是，我也笑了，我決定好了，即便我的下場萬劫不復也無所謂。
“兩條路，我哪條也不選，我要改變這個扭曲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