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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章 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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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葉爍來說,最近這一段時間是她自接觸到超自然事物以來,過的最為平靜的一段時光。

在被格雷福斯抬回去的時候,她之所以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僅僅只是因為她覺得無所謂而已。無所謂這樣,也無所謂那樣,怎樣都好,就如同她在看到格雷福斯被群狼圍攻時候,沒有上前進行救助,而僅僅就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一樣。

她不想再對他人做出什麼干涉,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她只是感覺到了極度的無措。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林初墨的死給她的影響比她所自以為的要大的多。

自帝都離開以來,這半年的時間葉爍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她所感受到的,唯有這整個世界滿滿的惡意,即便是劉羽,也不過只是因為利益使然而結合了一個小團體而已,僅僅只是出於一種利益的交換罷了。

唯有林初墨,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葉爍提供過幫助的,真正意義上的陌生人,僅僅是因為“喜歡”姑且不論這個“喜歡”是真心的還是有著其他不為葉爍所知的原因,起碼勉強算是一個理由。

就因為這個理由,林初墨心甘情願的幫助她,雖然就最終結果來看並沒有什麼用,但終歸還是去認真的做了幫助葉爍的事情,是真心去待葉爍的。

而這個真心待葉爍的人,就在葉爍的親手設計下,死了。

葉爍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她的懷裡閉上眼睛,呼吸從若有若無到完全消失,心跳從迴光返照的強健到剎那間停止,感受著她的體溫漸漸消失,身體一點一點變冷,葉爍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一點一點的變冷。

心灰意冷。

按照立場來說,林初墨是基金會的成員,對於葉爍來說就是敵人,那麼利用敵人,哪怕將敵人設計至死,本也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才對,並不應該讓葉爍產生內疚心理。

但林初墨特殊的地方就在於,她本身就知道葉爍想做什麼,甚至葉爍所有的小動作起碼是對她所做的那些小動作全都一清二楚,但她卻依舊願意幫助葉爍,這種自我犧牲,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不可否認的是,確實十分的容易觸動到人的內心。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葉爍不相信林初墨都要死了還會要拿一些假話去騙她,她知道對方或許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所說出來的,應該都是真話才對。

所以她被感動到了,隨之而來的便是那股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的內疚。

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葉爍確實是變的越來越冷血,性情也確實是越來越向著“葉朔”靠攏,但她身上依舊有著她身為人所應有的,最為基本的人性。而林初墨的死,讓她身上那殘留的,最為基本的人性爆發出了驚人的迴響,導致著她因內疚而沉淪,而迷茫。

她將林初墨的屍體留在了基金會的那個收容基地裡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所以,乾脆也就什麼都不做。

她在雪原上遊蕩了很久,見到了很多的廝殺有野獸和野獸的,有野獸和人的,還有……人和人的。在這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有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但展現的更多的,卻是赤裸裸的物競天擇,弱肉強食。

狼吃兔子,正常人的想法大概都會想要去救兔子,因為兔子可愛,又是弱者,需要被保護但要知道的是,狼天生便是要吃肉的,吃不到兔子的話,它們便會被餓死,它們也僅僅只是想活著而已。

“所以?為什麼要去干涉?”

葉爍如此想著,漫步過那一片看似潔白實則埋藏著無數血腥的雪原,宛如一個旁觀者般欣賞著一出又一出的雪原劇目,她不會干涉別人,其他人也干涉不到她,她猶如一個遊魂一般在這一片雪原上遊蕩著渴了就抓把雪,餓了就隨便吞噬一些東西,真正意義上的“餐風飲露”。

直到她遇到了格雷福斯,這個迄今而至她所見過的,身形最為高大的人類。

在之前的漫遊中,葉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別的人類,然而那些人,要麼就是因她的性別和外表產生歹意,要麼就是對她敬而遠之畢竟在這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氣裡,穿著一身單衣自若行走的實在不像是什麼正常人。

格雷福斯是第一個,會走上前來,來到她身邊,不帶任何惡意和目的的,為她披上一件外衣的人雖然那一口伏特加實在是給她嗆的很難受,但那辛辣的味道也確實是讓她打從心底裡暖了起來。

雖然僅僅也只有那麼一絲絲而已。

隨後葉爍便任由對方揹著她回去,在那個溫暖的小木屋裡,安靜的扮演著一個柔弱少女的角色,默默的看著對方照顧自己,聽著對方的絮叨其實葉爍早就聽懂了對方在說什麼了,何況對方還在不停的比劃和重複,從一小段詞彙擴充套件到其他的語句,以葉爍的腦子,很輕易的便在短時間內掌握了對方的語言。

在林初墨之後,格雷福斯再一次的讓葉爍感受到了那種來自於他人的善意,這善意便似是一股暖流,讓她那原本幾乎快要和這片西伯利亞平原一般凍結成冰的內心消融,重新開始產生了知覺。

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人呢,就是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

葉爍看著格雷福斯那幾乎算的上兇殘的面容上刻意裝出的溫柔笑臉,聽著對方喋喋不休的絮叨聲,心裡如是想著。

蜂蜜水的味道其實並不怎麼樣,不過總是比那鍋如同黑暗料理一般的粘稠液體要好很多,兩相對比之下,葉爍自然對於蜂蜜水的接受程度要高很多。她就那麼喝著蜂蜜水,望著壁爐裡好似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焰,恍惚間覺得,其實就這麼過著也挺好。

什麼收容物,什麼基金會,都去他媽的吧。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葉爍知道,就算她不想著去對抗基金會,以基金會的勢力,也遲早會找到她的畢竟,將她一直逼到現在這地步的,不就是基金會麼。

不過在那一天來臨之前,葉爍還是希望能在這個溫暖的小木屋裡多待一會,儘量的,多待一會兒。她太累了,這半年的時間,給她的感覺彷彿過了十年一般的漫長,紛至沓來的無數事情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哪怕僅僅只是幾天也好。

葉爍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這個時間,她在這個小木屋裡十分平靜的度過了一個多星期,直到格雷福斯準備要冒著暴風雪外出為止。

其實葉爍知道格雷福斯的儲備糧快要吃完了,早在格雷福斯熟睡的時候,葉爍便將這一整個小木屋的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遍,在某些細節上,格雷福斯可能都還沒有葉爍清楚比如格雷福斯就不知道,在他的“廚房”的某個陰暗角落,有著一塊早已風乾的如同脆紙一般的菜葉子。

她就那麼看著格雷福斯將僅剩下的所有食物一小罐蜂蜜和一塊醃肉全留給她,自己則只裝了一壺酒外出。她盯著壁爐的火焰看了許久,拿了一塊切好了的醃肉放進嘴裡嚼著,感受著嘴裡那股腥鹹的味道慢慢散開,心裡給格雷福斯下定了評語。

這是一個好人,一個和林初墨一般的好人。

什麼是好人?對我抱有善意的,即便與天下人為敵,那便是好人;同樣的,對我懷有惡意的,即便是萬人稱頌的聖人,那也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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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為人所排斥的收容物,考慮什麼天下大義?不顧大義,只問親疏,如此便也就足夠了。

所以,葉爍在之後便緊隨著格雷福斯離開了木屋,她想著,她已經害死了一個林初墨了,總不能再害死這個傢伙了,保證他平安回到木屋,然後自己再悄悄離開,確保不會因為自己的問題讓基金會找到這裡連累到他,這樣,大概也就足夠了吧。

因為出來的有些晚,格雷福斯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之中,地上的腳印也已經被白雪覆蓋,不過沒關係,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格雷福斯身上那股酒精和菸草所混合的味道,伴隨著飄忽不定的狂風四處飄散,被葉爍那遠超常人的嗅覺所捕捉,所追蹤。

等她找到格雷福斯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便是格雷福斯和那個白人男子一同跌下冰窟的一幕。

葉爍認得那個白人男子,如果沒記錯的話,其編號為e-073,是當初那個收容基地裡被“葉朔”放出來的收容物之一,那條一直沒有恢復的腿,還是葉爍親自踢斷的。

接下來的過程便沒什麼好說的,葉爍跟著跳進了水裡,將這二者拉了出來,憑藉著遠超過e-073的力量將其輕鬆制服之前在收容基地的時候,之所以被e-073拖住了半天,主要還是因為葉爍身上穿著基金會的收容裝置的限制,就算是葉爍原本的身體素質,也要略高過e-073一籌,更別說是現在憑藉“吞噬”特性增強了身體素質許多的葉爍了。

制服之後,自然便是回收對方身上的特性了,畢竟比起單純的增強一些身體素質,多一個特性無疑效益會高很多。

然而,就是因為這個回收特性的決定,導致了葉爍的昏厥。

由於系統莫名其妙的出了問題,葉爍的回收過程由毫無知覺的系統回收變成那種不明資訊的衝擊,葉爍對此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不論再怎麼看,眼前這個e-073也不可能會比k-010的資訊衝擊強。

然而,她忘了,或者說,根本沒有料到一件事情。

如果將葉爍的大腦比喻成一臺電腦的話,那些不明資訊便是儲存在電腦中檔案,而檔案,則是要佔據記憶體的。之前k-010的不明資訊已經佔據了葉爍這一臺“電腦”裡的大部分記憶體,她的記憶體,已經不夠了。

便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在e-073那遠遠比不上k-010的不明資訊的衝擊下,葉爍這臺內存不足的“電腦”,一下子便陷入了“宕機”的境地,外在的表現,便是昏迷。

不過所幸的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電腦,若是真正的電腦宕機藍色畫面,總是需要人來修復的,而她,僅僅只需要時間來自我調節便可以人嘛,都是逼出來的。

在經歷了一天多的昏迷之後,在那些“解碼器”的幫助下,葉爍的大腦終於適應了這些驟然多出來的不明資訊,她的神智,也終於是開始慢慢的恢復清醒。

當她恢復意識後,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便是身周的氣溫比起平時要低上許多並不是冷,裝載了“紐扣”外掛的葉爍並不會感覺到“冷”這種帶有傷害性的感覺,僅僅只是氣溫低而已,隱約的寒風吹拂在周圍,吸噬著周遭的溫度。

“壁爐火滅了嗎?”

葉爍如此想著,睜開了眼睛,一邊揉著隱隱脹痛的腦袋,一邊環顧著四周,卻是看到,格雷福斯拿著他那把大的有些駭人的散彈槍對著門外,口中大喊著“滾”,似乎是在和什麼人對峙。

“似乎是遇到麻煩了呢。”

葉爍撇了撇嘴,揉著腦袋,臉上帶著慵懶的神情,慢悠悠的起了身,宛如一隻小貓一般,無聲而迅速的來到格雷福斯身後,透過他身體的空隙向著門外望去,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傢伙,會讓他這麼個即便身陷狼群都能猖狂大笑的男人擺出這麼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然而就是這麼一眼,讓葉爍那本還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過來,瞳孔收縮,眼睛習慣性的眯起,臉上慵懶而無聊的神情瞬間褪去,身體的肌肉開始緊繃蓄力,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她看著門口那兩個人,那個娃娃臉和銀髮男人,腦中浮現的,卻是對方原本身穿道袍和警服的樣子。

這兩個是……赤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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