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唯一知道的也就是確認自己確實昏迷了。
至於為什麼會昏迷,據他所知,他一無所知。
好在人還沒死......
等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視線中終於出現些許光亮。
蘇時很怕自己永遠處於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況,還好,這一抹光亮,讓他覺得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現在終於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蘇時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聒噪的嗓音響起,蘇時看都不看,想都不想,就能判斷出說這話的人是誰。
肯定是那只討人厭的小狐狸。
白小狸撲倒床上,淚眼汪汪地看著蘇時:"我還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啊!"
"你還能怎麼辦,失去了我這張飯票,你就只能去街邊要飯!"
不知是起床氣什麼的,還是說聽見白小狸在咒自己死了,蘇時剛醒來就習慣性懟了白小狸一句。
白小狸不以為意,緊緊摟著蘇時的脖子,整個人壓在蘇時身上:"太好了!你說話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給我說的!太好了!"
蘇時感覺脖子被勒得深疼,胸口卻感覺一陣柔軟......這讓他在幸福和痛苦中徘徊,最後他覺得還是自己的命重要,毅然決然推開了白小狸,拒絕了她的熊抱。
"好了!先讓我喘口氣!"
蘇時張著嘴喘息,不經意抬頭,瞥見夏果兒站在床尾,一臉愁苦地望著自己。
"嗯......看來我讓你們擔心了。"
蘇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從幾名女孩子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來,自己是惹禍了。
"蘇時,你......"夏果兒輕輕抹了抹眼角,隨後坐在床沿,握住蘇時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呢,為什麼想要跳海?是因為我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所以你才想到**嗎?"
"我......"
蘇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跳海?我昨晚做了這些事?
不應該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昨晚我有點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們能給我說說嗎?"
蘇時平靜的話語讓夏果兒顯露出幾分迷茫。
"你真的全都忘了?"夏果兒複雜的眼神,看向蘇時的眼睛。
"嗯。"蘇時點了點頭,聳肩無奈說:"與其說是全都忘了,還不如說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眼中,只有一片黑暗。
蘇時當時的情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你當時的情況確實很奇怪。"
門口傳來安淺依的嗓音。
蘇時抬頭看去,發現她裹著厚厚的毛毯,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有一些蒼白。
"你怎麼了?生病了?"
蘇時疑惑詢問著,語氣中透露出關心的意味。
"不錯不錯,知道心疼我了,沒枉費我不要命的去救了。"
安淺依眯著眼輕笑。
她走到床沿,自顧自的掀開被子,作勢就要和蘇時躺在同一床被窩裡。
夏果兒一愣,條件反射阻止,將被子摁了下去。
"你想什麼!"
夏果兒皺眉瞪著安淺依。
安淺依不明所以,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夏果兒。
"還能幹嘛?當然是和蘇時一起睡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冷!"
"......"
說實話,夏果兒有點懵。
這話說的太過於自然,太過於理直氣壯,短時間讓夏果兒的大腦處於空白。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現在,夏果兒就是「別人」。
蘇時呢?
他很迷茫,看著兩名女孩子的爭吵陷入呆滯。
本來昨晚發生了一些離奇的事,已經讓他的腦細胞超負荷工作,現在就感覺腦子裡一半是粥,一半是屎,就這麼周而復屎。
安淺依倒是沒覺得有沒有異樣,趁著夏果兒和蘇時雙雙宕機的空隙,她脫下裹在身上的毛毯,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就縮排了被子。
蘇時感覺到小腹和胸膛傳來少女柔軟肌膚的觸感,溫暖的體溫透過布料相互傳導,讓神經也感到溫馨和舒適。
"唔~!冷死我了,蘇時,快抱緊我,好冷......"
安淺依已經緊挨著蘇時的身體,還不滿足的挪動雙手,緊緊抱著蘇時。
蘇時能感覺到安淺依的身體打了個哆嗦。
她應該是確實感覺到冷,並不是故意想吃我豆腐。
蘇時這麼想著,恰好自己也感到有一絲涼意,不由自主伸出手摟著安淺依的肩膀。
"你感冒了?"
蘇時瞥見安淺依臉頰和鼻翼,都有一抹不自然的猩紅。
"半夜的深海,小姐剛把你救上來就發燒了。"
安可雙手抱胸倚靠在門口,輕描淡寫訴說著情況。
嗓音平靜,但蘇時能聽見些許埋怨的意味。
這小可......是在怪我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給我細細說說嗎?"
蘇時先是低頭看了眼和自己擠在同一床被子的安淺依,她已經閉上了眼,臉上浮現出幸福與滿足的笑意,看樣子是想就這樣睡過去。
隨後,蘇時又將視線轉移到安可的臉上,她依舊毫無表情,用餘光看人的感覺,總覺得她是在翻白眼。
再然後,就是傻傻呆呆的白小狸,雙手趴在床邊,用睿智的眼神四處張望。
夏果兒還沒緩過神來,直到蘇時看向她時,夏果兒才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
"說就說......算是安淺依......救了,救了你一命吧......"
夏果兒語氣有些不甘,並沒有將已經縮排被子裡的安淺依給拖出來。
"怎麼救的?"
蘇時詢問著夏果兒,低頭看向安淺依。
其實他也大概知道是怎麼救的,之前安可不是提到了「半夜的深海」「小姐把你救上來」之類的嗎?
但是蘇時覺得自己還沒蠢到跳海的地步,更沒有蠢到用跳海來**。
他需要確認一下,自己是否做了這種蠢事。
"昨晚十點左右,你在房間裡像發了瘋的猴子一樣亂躥,最後直接撞碎玻璃跳進了海里,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安淺依緩緩睜開眼,為蘇時訴說著當時的情況。
簡潔,直白,蘇時很容易就聽懂了。
但聽著聽著,他就愣住了。
沒想到自己還真是做了一件蠢事。
為什麼要跳海?
我也不知道啊!
還連累安淺依也跟著跳海......殉情麼......
又不是泰坦尼克號!
"你為什麼要跳海呀?"
夏果兒坐在床邊,探手撫摸著蘇時的額頭測量體溫。
"他肯定是想要給我抓魚吃!"
白小狸搖晃著傻傻的腦袋,搶先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跳海,就感覺身體很奇怪。"
蘇時重複著剛剛心裡的話。
"不過你的尾巴動了,動的可厲害了!翹得可高了!"
白小狸手舞足蹈比劃,模樣有些滑稽。
蘇時皺起了眉。
我的身體發生了異樣,但是尾巴動了?
難不成......
"你當時的情況,就像是尾巴是活的,但是你人卻是死的,你被你的尾巴拖著走。"
安淺依閉著眼,輕輕訴說著,也不知道她到底縮排被子裡是不是真的想睡覺。
"這麼說來......我感覺,我的意識可能就......但也不太可能吧!"
蘇時捏著下巴,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
"好了,事情既然過去了,你就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說吧!"
夏果兒流出甜甜的微笑,俯身吻在蘇時臉頰。
"嗯,那你們也去休息吧,今天......嗯,麻煩你們了,讓你們擔心了。"
蘇時摸了摸臉,也朝幾名女孩子回以抱歉的微笑。
安可默默點頭,先行出了房間。
但夏果兒和白小狸沒有離開的意思,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
而安淺依,這次,她是真的決定和蘇時擠在一床被子裡睡覺。
"好冷......能不能抱著我啊?"
安淺依在被窩裡探出手,從蘇時衣角的縫隙伸了進去,直接與蘇時的皮膚相接觸。
蘇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這手......好涼......透心涼......
"只是救了他一命而已,區區救命之恩!你該不會想讓蘇時以身相許吧!"
夏果兒撇著嘴譏諷,不屑地轉頭。
但很快,她又將頭轉了回來。
因為安淺依隊伍她的話絲毫不在意,被窩裡已經換做了兩隻手親密接觸蘇時的皮膚,漸漸爬上了胸膛。
雖然安淺依的動作有種曖昧挑逗的意味,但蘇時心裡沒有任何不軌的想法,只感覺好冷。
確實冷,完全沒辦法想那些下流可恥的事。
海上溫差本來就大,白天熱死人,晚上人冷死,雙唇都止不住地顫抖。
"淺依......船上有空調嗎?我感覺我要涼了,生理意義的涼......"
蘇時在被窩裡握住了安淺依冷冰冰的手,緩緩揉捏升溫。
"船本來就沒油了,怎麼可能還開空調,只有靠我們倆的體溫互相溫暖對方了,讓你抱著我你不抱我,難不成是怕果兒妹妹吃醋嗎?別忘了,我也是你的女朋友,就算你們.......就算你們.......反正我還沒有放棄,也是你的女朋友,果兒的情敵。"
安淺依應該是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嗓音中帶有幾分幽怨,小手輕輕掐了一下蘇時的腰。
蘇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夏果兒已經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盯著安淺依和蘇時,那急促的喘息聲,有種爆發前的徵兆。
她知道安淺依喜歡蘇時,但沒想到喜歡到了這種地步。
或者說......可能安淺依並不是真的喜歡蘇時。
或許她只是簡單的想找個人陪,所以她才不在乎自己和蘇時發生過什麼,完完全全將這件事當做了一場讓人愉快的遊戲。
夏果兒在以前就這麼認為,但隨著交流增多,又對這個想法產生了懷疑。
她看不懂安淺依。
或許她決定找個時間,和安淺依好好聊聊這個話題。
但現在很明顯不是時候。
畢竟安淺依已經當著自己面對自己騎臉輸出了!
爭風吃醋而已!誰不會啊!
夏果兒咬了咬牙,掀開被子一角也鑽了進去。
她貼緊蘇時,用命令的口吻說:"蘇時!抱著我!不許抱她!"
"他不抱我,那我抱他不就行了。"
安淺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又往蘇時身旁挪了幾分,兩隻手緊緊抱著蘇時。
她絲毫不在意夏果兒的挑釁,反而看見夏果兒慌亂的樣子,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快感。
是一種典型的惡趣味。
蘇時被擠在中間,身體兩側傳來不同的嗓音,但溫暖是相同的,這讓他漸漸冰涼的身子暖和了許多。
如果夏果兒和安淺依不吵架,安安靜靜陪自己睡覺,那該有多好啊!
蘇時這麼想著......睡覺而已,單純的和兩名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睡覺而已,小時候我還和我兩個姐姐一起睡過呢!不也沒發生什麼!
"你們要一起睡呀?能帶上我嗎?我也好冷喔!"
白小狸感覺受到了冷落,圍著床轉了一圈,也想擠進被子裡。
怎麼說呢,如果讓蘇時和安淺依還有夏果兒一起睡覺,他難免會產生其他古怪的想法。
但這只狐狸不同,她就是覺得蘇時和其他人不帶自己玩。
或者說,她就算知道男女之間在一起睡覺,可能會做出溼漉漉滑膩膩的羞恥事,她也不在乎,反而會覺得這很正常。
小狐狸的心......一直很大。
"讓我進來嘛,你們又丟下我......又不理我......"
白小狸望著躺在床上的三人,不滿地低著頭嘀咕。
被子邊緣被捂得死死的,她扯了好幾下也沒有任何鬆動。
倒不是因為夏果兒和安淺依故意排擠白小狸,實在是夏果兒和安淺依兩人的爭鬥已經發展到了面紅耳赤的地步,嘴上不停輸出,隱藏在被子裡不安分的手腳,也開始隔著蘇時的身體交流切磋,實在是沒工夫搭理白小狸。
當然,面紅耳赤的永遠只會是夏果兒,安淺依任然風輕雲淡,對夏果兒的任何出招都能平穩的還回去。
"好了,你們倆別鬧了,我還在生病沒好呢!"
蘇時揉著眉心嘆氣。
"反正我不走!我一走你們倆指不定在床上幹些什麼下流的事!"
夏果兒緊緊抱著蘇時手臂,狠狠瞪了安淺依一眼。
安淺依眯著眼,輕描淡寫,笑著回應:"就算你在,我們倆也能幹出點好事呀~果兒妹妹要和我們一起嗎?就做當初你在寢室裡和蘇時做的事哦~"
夏果兒被說的臉一紅,咬著牙說不出話。
咚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安可返回了臥室。
奇怪的事,她抱著一床被子。
安可看著床上擠著的三人,還有床邊被冷落的白小狸,默默將被子撲在了地板上。
"以前都是我陪小姐睡覺,這次你......你把她搶走了。"
"所以你就準備在自己打地鋪?"
蘇時哭笑不得,難怪總覺得安可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