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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仙蹤/原著
原本還些喧鬧的教室轉瞬間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扭著脖子朝池矜獻那裡看。
目光全都帶著新奇與打量。
葉遼和方明更是直接將眼珠子都放在了池矜獻身上,放了一會兒去看陸執。
視線就這在陸、池兩人身上來回轉移,似乎比他們本人還要好奇事情該怎麼發展。
周圍的目光太肆無忌憚, 池矜獻迅速抬眸看了眼陸執。
陸執還微舉著機, 和他保持著一段非常合適的距離。
不會讓人感到壓迫感。
兩個人只匆匆對視了一眼, 池矜獻便即刻將視線收回,指尖輕撥了下書頁一角,搖頭, 態度堅決:“不要。”
陸執垂眸應了“好”, 他收了機,低道:“我明再來試試。”
說完便在池矜獻身後的位置坐下了,沒再動過。
“……”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坐著, 再也沒產生過哪怕一句話的交集。
方才安靜到幾乎要落針可聞的教室在察覺到沒戲可看了, 終於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回過神來, 重新開始了私底下的討論。
“臥槽, 小金……”葉遼腦袋湊近池矜獻, 在桌子底下拽住他的衣襬, 小八卦, “你覺得你們對勁嗎?”
方明在更裡面的一個位置越過葉遼也趴了過來, 滿臉求知的慾望:“到底什麼情況?”
“哪裡不對勁啊。”池矜獻斜了他們一眼,模稜兩可地沒好氣道,“沒什麼情況,追我的人多了去了, 奇怪嘛。”
說著這話時他誰也沒看, 調偏低,語氣裡還似乎幾不可察地帶上了抹賭氣的意味。
而後靜默片刻,班上的討論好像也小了不少, 怕葉遼他們再問這問那,池矜獻佯裝生氣地瞪人:“別八卦,煩。”
團寵生氣了,哪怕是假的也得讓著,葉遼和方明即刻閉嘴,老老地在座位上坐好,乖巧點頭:“已經閉嘴啦。”
雙嘴巴做拉拉鍊的動作熟練得令人疼。
池矜獻沒忍住笑罵了他們一句。
陸執在後排轉著筆,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人,不覺間眉目上便含了抹柔和。
“怎麼了這是?”帶課的老師裡只拿了一本書走進來,問了一句,“今怎麼點兒鬧騰騰的。”
底下立馬人回答:“梁老師,來了位新學。”
梁老師當即瞭然,走上講臺開啟多媒體,邊弄邊道:“陸執對吧,已經知道了。年紀輕輕就是少將了,未來可期啊。”
都是學院班級裡提前通知的事情,由於陸執這位學生和普通學生還不太一,得到的關注然也就多一些。
所以進了班梁老師就知道班級輔導員肯定來介紹過了,他就只讓陸執站起來己認了下臉,沒讓他再做一遍我介紹。
過了一會兒,梁老師開始接著上節課的東西講課了,底下人的注意力也好像終於被剛才和平常不怎麼一的氛圍里拉了來。
安靜了不少。
只是大還是被今的這位新成員影響到了。
擱往常,老師在臺上講他的課,想聽的學然會抬著腦袋聽,不想聽的就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的情況差不多,但大不再睡覺玩機打遊戲了。
梁老師兩節課講了些什麼沒幾個人聽,學生們的目光總是意無意地去看陸執,而後大便發,陸執的目光一直在池矜獻身上。
幾乎錯眼不眨。
初陽的晨線緩緩地升,三樓的窗戶外斜著打進來。
池矜獻和陸執坐在靠窗的位置邊,那些清淺的光線便一縷一縷地投在了兩人身上,將人的頭發絲都照得些透明。
上課前發生了那麼令人尷尬的一幕——新來的陸少將當眾要加人聯繫方式,被池矜獻堅定拒絕了。
眾人本來以為他們一前一後地坐著,陸執會因為被拒絕坐在後面而不敢看人,池矜獻也會因為拒絕坐在前排而坐立不安。
反正總得一個尷尬吧。
但是沒。他們就像兩個然熟稔的老朋友,只是不見的時間長了些,如今見也只是彼此間變得些沉默,但以往的習慣與處模式未變過。
池矜獻就像已經在陸執前排的位置坐了好多年,此時被身後的人盯著也像是習以為常,根本沒表任何異。
而陸執亦是,他指間輕巧地轉著一支筆,毫不遮掩己堪稱貪婪的視線。
瞳孔深處含著令人不容忽視的執拗與深情。
陽光穿透他們兩個,好像他們本該共生共存。
只是身後的視線那麼灼人,池矜獻一定是所感覺的,因此下課鈴一響他拿起書就走,連葉遼和方明都沒等。
—
那以後,陸執每都要問一遍池矜獻“可不可以加個聯繫方式”,而無一例外每次都會得到的拒絕答案。
他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身後遠遠地跟著池矜獻,無論對方理不理他。
陸上將的兒子來到新學校的第一,以陸少將的身份火速被全校師生知曉。
陸執來到學校的兩個月,再也沒人管他是誰了,而是全都開始好奇他到底和池矜獻是什麼關係、能不能追上池矜獻了。
人說能,因為陸少將優秀,人說不能,因為池矜獻不喜歡。
……
“金,你沒和小叔還景哥他們一起去吃飯啊?”週六,葉遼吃完中午飯推門進來,見池矜獻還在宿舍沒去,便順嘴問了一句。
池矜獻道:“一會兒去。”
在葉遼後面進來的方明關上門,見池矜獻正垂眸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笑了,道:“小金,我真的好奇一件事,你和陸少將以前到底認不認識啊?他怎麼一來這個學校就追你?好像他本來就是直接奔著你來的。”
這些話最近兩個月早就聽膩了,池矜獻懶得再開口回答。
陸執當初說不會隨意住進宿舍,他就真的一晚上也沒來過,只會選池矜獻不在的時候他送東西。
桌子上是每都會的兩東西,瓶裝牛『奶』——池矜獻中送了三年的那種;一封普通信封——裡面沒情話與告白,是道歉。
沒玫瑰。
和己當初『亂』七八糟的情書的一拼,陸執的道歉信寫的一點也不嚴肅,池矜獻第一拆開的時候都沒忍住好氣好笑。
他在空白的紙張上認真地畫了一個雙腿跪下的小人,膝蓋
小人雙放在膝蓋上,垂頭耷腦的,旁邊便用瀟灑飄逸的字型寫著一句話——【求原諒,跪多久都行。】
要不是對陸執這個人是瞭解,池矜獻根本不敢把這副形象安在陸執本人身上。
簡直太過魔幻。
可好氣好笑完之後,池矜獻沉默下來,想,陸執這是什麼意思?是想用己曾經用過的方法喚回己的喜歡,還是以己最熟悉的方式還回他的一切?
如果真是要還回來,那為什麼不還己的玫瑰?
池矜獻抿著唇瓣,將牛『奶』和道歉信收起來,放在了角落裡。
“小叔我發消息了,我下樓了,如果什麼想要帶的記得跟我說。”池矜獻看了眼機,對已經爬上了床的葉遼他們搖了搖,邊說邊往外走。
臉上是一貫的小太陽神情。
“好,拜拜。”
“趕緊去吃飯吧。”
景離秋跟戚隨亦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吃了一週的食堂,他們在不想再去,今就說好了去吃。
池矜獻一宿舍樓裡來,景離秋便立馬用胳膊肘懟了下旁邊的戚隨亦,說:“我大寶貝來了,你說他還會不會跟著?”
這說著,他的下巴還朝著一個方向輕點了點。
戚隨亦眼角餘光斜過去,隨後收回,道:“管他幹嘛。”
被討論的物件陸執沉默地站在一棵樹下,雷打不動一般,每必來。
池矜獻來後先下意識往那裡看了眼,隨即便朝著景離秋他們那邊走去。
他半垂下眼睫,猶如剛才的那一眼不曾瞥過去:“景哥,小叔,走吧。”
戚隨亦:“走。”
“好嘞。”景離秋應了,而後突然似笑非笑地看向已經抬眸朝他們看過來的陸執,故意氣人一般地揚道,“陸上將,今還跟不跟我大寶貝一起去吃飯啊?”
這個點兒正趕上學生吃飯、或學生已經吃完飯回來的『潮』流,人流量比較大。
住在這棟以及隔壁宿舍樓裡的學生早就已經習慣在這裡看見陸執的身影了,但如今聽見他們的對話,大還是難免會產生一股新奇。
陸執這人在學校裡追池矜獻的名太大太響,幾乎已經毫無尊嚴。
景離秋說完眼角眉梢更是帶上了抹氣人的火焰。
“跟。”陸執盯著他,回答得毫不猶豫,答完道,“不是你的。”
“嘁,”景離秋上摟住池矜獻的肩膀,腦袋湊過去,挑眉道,“不是我的是你的啊,想得美。”
說完擺正腦袋,目視前方往前走。
陸執亦步亦趨地跟上,盯了片刻後,他終於像是被灼疼了視線一般垂下眼睫,指尖來回無措地摩擦。
好多人都在背後嘲笑陸執,說他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便軍校畢業,還成了陸少將,本應該抓住一切機會繼續往上走,可他此時卻因為一個連看他一眼都不的人折了腰。
簡直可笑。
社會裡總是一條不為人道明的法則,站得越的人如果摔得越狠,那這絕對是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因此不知道陸執和池矜獻中情況的人全部都帶上了看笑話的態,而知道他們兩個中情況的人也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舒暢——反正戚隨亦裡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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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該讓他好好嚐嚐被拒絕追不上的滋味!
但就和在身後跟著的沉默的陸執一般,池矜獻也陷入了沉默。
……不一,全都不一,池矜獻想,他是追了陸執好幾年沒錯,但他在學校裡來沒受到過明目張膽地嘲諷,因為陸執會偏袒他,甚至是護著他,不然就和陸執其他眾多普通的追求者一,他根本不可能會在陸執身邊待上三年。
就是底裡知道己可以恃寵而驕,所以池矜獻才敢那麼熱情大膽。
可如今的陸執,偶爾被人當著面問“追不上還追呢”,他也什麼都不解釋,就任由別人去胡『亂』猜測。
兩年時間不長不短,池矜獻還是那個池矜獻,甚至更好更優秀了。可陸執卻似乎失去了所驕傲,他連脊背都主彎下,不願意再站起來。
池矜獻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子,他來沒想過要讓陸執這對待他。
就像一個卑微到地底的人。
“嗯?怎麼不走了?”景離秋還攬著人肩膀,突然發覺下的身體不動了,轉頭問了句。
池矜獻把景離秋的肩膀上扒拉下去,轉身道:“我跟他說兩句話。”
時時刻刻注意著前面動靜的陸執眨眼間停下步子,和池矜獻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
不惹人討厭。
“……小池。”他輕道。
池矜獻動了動唇,喊:“陸哥。”
話落,陸執幾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睛,他似是太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所以一瞬間的茫然。
好像再過一秒,那雙常年溫冷的眼睛便會染上一抹溫度,先變紅再變溼潤。
可他應該不是個會哭的人,再一眨眼,他便恢復如初了。
“嗯。”陸執應了一個簡單的音節,音『色』竟是沙啞的。
“你是在補償我嗎?”池矜獻問。
陸執搖頭。
“那你就是在追我?”池矜獻問。
這個問題看起來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都不應該再被當成一句話問來,可陸執的眼神裡沒認可,他好像還是想否認的。
意識到此,池矜獻輕蹙眉,想聽聽他怎麼回答。
只是下一刻,他的雙眼便不受控地睜大了。
“陸執——!!”池矜獻突然張口大喊,音裡滿是驚懼。
意外發生的太快太迅捷,陸執發覺池矜獻臉『色』突然變了時,就下意識扭頭朝後看去。
利刃在中午的陽光下反了道光,刺疼了人的眼睛,陸執幾乎是於本能地抬想擋,但那人猶如提前練習了千百遍,躲開了他的桎梏。
那把水果刀就這直直地扎進了陸執的後肩,勢必要穿透前面的鎖骨似的。
而那把尖刀,本來是衝著陸執的腺體去的。
“砰——啊!咣噹!”陸執一腳踹開艾多顏,後者本來還牢牢抓著那把刺入人肉體的刀,此時因為衝擊力而一下子飛去。
他抓著血淋淋的兇器,倒在地上瘋癲地看著已經被染紅了後背衣服的陸執,說道:“你把陸灣送進監獄,你畢業了就該想到我會來報復你,你去死,你去死啊——!”
說著他還想重新爬起來,被及時衝過來的景離秋和兩個陌生的學制住。
艾多顏像是匆匆趕過來的,邊幅都沒怎麼收拾,頭髮『亂』糟糟的,表情更是目眥欲裂的駭人。但他的計劃絕對不只是想了一時半刻,此時傷了人他也沒絲毫害怕,只一直道:“你去死,去死啊——”
“最該死的人就是你了!”
“閉嘴吧傻『逼』!”景離秋涼著面『色』和其他人按住他,臉上再沒絲毫的不正經,餘悸地罵道,“特麼的是什麼垃圾啊,在學校傷人?!你瘋了吧!”
“陸執。”人的本能總是快於思考,池矜獻下意識朝那人快步走過去,可他剛到面前還沒來得及去看陸執背後的傷勢,整個人就被納入了一個微涼卻非常熟悉的懷抱。
池矜獻想去看人,卻被陸執牢牢地按著腦袋動不了,驚嚇地悶吼:“你幹什麼?!”
“只是肩膀,不是要害,我沒事,”陸執上的力度絲毫不松,就是不讓人抬頭,語速略快地說,“血太髒了,別看。別害怕,別害怕。”
“你……”
“池、矜、獻——就是因為你——”艾多顏癲狂的音忽而打斷所人的話音,變得撕裂肺,“要不是因為你那一莊園的玫瑰,我兒子怎麼可能會被那個賤種送去監獄!他才18歲啊!”
“一莊子垃圾破敗的玫瑰,惡、!惡——”
他說的每個字都極其清晰,可池矜獻卻一個字都沒聽清。
——陸執用雙溫柔且兇狠地捂住了他的耳朵,在他耳邊一遍一遍地說:“別聽,跟你沒關係,他衝我來的,跟你沒關係。”
那些字句輕,卻比艾多顏的嘶力竭還要讓人聽得清楚,不知為何,池矜獻的呼吸忽而些發顫。
他突然問:“……陸,就是這對你的嗎?”
“池矜獻。”陸執喊了一這個名字,線微抖,語氣是前所未地真摯。他說:“我不是在追你,我是在努力。”
池矜獻眨了下還含著恐懼的眼睛,腦子根本來不及思考,只知道順著他的話音接道:“努力什麼?”
“更加珍惜地愛你。”陸執說。
下一刻,池矜獻只覺肩膀一輕,他被推入了另一個懷抱。
陸執將池矜獻以剛才的姿勢按進戚隨亦懷裡,說:“我後背衣服溼了,別讓他回頭。”
說完,他似是感覺不到疼一般轉身就走,景離秋裡接過已經嘶吼到筋疲力盡的艾多顏。
陸執直盯著他,臉上戾氣橫生,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會只送陸灣進監獄,也會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