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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落盡芳華終是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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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問及店主準備什麼時候出售,店主是個實在人,說家裡事急,越快越好。雙方遂商好了價錢,一個小院與前邊的門面共是六百兩銀子,秋兒亦是個爽快之人,從袖裡掏出銀票,二人一拍即成,很快辦理了手續,店主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此次出來,秋兒只帶了嶽寧來,並未帶月兒,一來是想進一步關注嶽寧的病情,並且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嶽寧的事情。二來不知為什麼她不想讓歐陽劍羽知道她現在所想所做的事情,從昨天的事過後,忽然感覺同他生疏了起來。而月兒是他的人,此間若是發生什麼事情定會事無巨細的向歐陽劍羽彙報。這種被監視的感覺很不好,是極其的不好,她不僅想搬出陸府,連月兒她亦不想再留在身邊了。並且私下裡,她發現月兒其實是個心性極高的女子,不象個古代做丫環的那樣本分。無人的時候,對自己說話有時竟象是小姐的恣態,秋兒看她年紀也不大,便不與她計較。

同秋兒一起出來的嶽寧非常興奮,一邊與秋兒打掃那些凌亂的屋舍,一邊說道:"我不想叫你師傅了,你和我年齡差不多,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叫你秋姐姐,有人的時候我便叫你秋哥哥可好?"

秋兒笑吟吟地說:"這樣也好,不然老是師傅師傅的感覺自己都要老了。"

正整理其間,忽聽得門外一陳喧譁聲起。二人心下奇怪,舉步出門看個仔細,見一年齡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身衣服破破爛爛,帶著一個比她要小三兩歲的小男孩子雙雙跪在店門前。

先前留下的店小二正想把二人趕走:"都說了這裡藥房治不了你弟弟的病,如何還要強賴於此,東家來了你擔待的起嗎?"

秋兒示意嶽寧上前問話:"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子請救救我弟弟吧,他還小,你們要我做奴做僕都可以,只要能救我弟弟。"

見人搭訕,女孩子抬起頭來一看,看二人的裝束象是個能做得了主的管事之人,便以額觸地的向二人頻頻磕頭,鮮血染紅了階前的方磚。

秋兒上前扶起女孩:"起來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事進屋說吧!"

女孩子見有人願意接納他們,便拉了弟弟的手一同進得屋來。

想秋兒雖然在陸府這風光的地方呆過一段時間,但終得尋自己應該去的地方,有道是:

雀羽本棲梧桐樹,落盡芳華終是空。

"皇家的人本來個個不簡單,即使是曾經單純無邪的少女,如此幾年的宮闈生活亦成了老於世故,心狼手辣的巫婆。這劉妃當年本也是個嚮往美好生活的純情少女,幾年的宮中生活讓她變成了心如蛇蠍的巫婆--李妃臨產之時,國王不在深宮這中。這劉妃便有了可乘之機,趁李妃剛生過孩子處於短暫昏迷中時,劉妃吩咐一眾婆子將事先準備好的剝了毛皮的狸貓放入李妃懷中,後又請來國王。這國王一看李妃所生下的妖孽,當時心下大怒,立馬打入了冷宮--"故事講至此處,一干人聽得心驚肉跳,把個蕭夫人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

秋兒喝口茶水,潤潤乾燥的喉嚨,看他們聽得個個心事沉重,遂繼續說道:"此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概不負責。"這講了一半的故事揪著蕭夫人的心,歐陽劍羽看秋兒也著實累了,遂替她推託道:"天色不早了,這故事講到天明也是講不完的,姨娘你老人家發話,咱明天再接著聽吧!"蕭夫人本欲聽到故事結尾,聽得歐陽劍羽如此話出,亦不好反駁,遂說道:"好吧,秋兒啊,明天可記著早點來講故事啊!"

沒有月亮的夜晚,秋兒越發感覺孤寂,甚至於疲憊亦不能使這種感覺消褪半分。一天的星子在暗藍色的天幕上,用力眨啊眨的眨巴著眼睛。蕭敬頭也不回的徑自走回自己的院落,歐陽劍羽大手輕攬著秋兒的纖細腰肢,口鼻噴著淡熱的溫暖輕聲問道:"今天騎馬累不累?回來有無在傷口處塗藥?"

秋兒半閉著眼睛緩緩地向前走著,確實有些累了。目前為止,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講述讓人心情如此沉重的故事,雖已看過許多次的故事,從自己口中講出來竟也讓自己的心莫名的震顫。

"秋兒,你那個故事是從那裡聽來的?"

"書上,是一個叫北宋的朝代,故事的導引是一位名叫包拯的清官斷的一段皇宮秘案。"

"秋兒,我有時候感覺你就象是一個謎,明明小小年紀有時候卻裝成一付老成的樣子。"

"比如呢?"

"比如,這宮廷生活為什麼你會熟知?"

秋兒聞聽此語,白他一眼:"看了一部小說並且能具體講出書中的故事情節,如此也叫做熟悉了嗎?那些故事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閒資,如何當得了真?"

看秋兒臉上無波無瀾的樣子,歐陽劍羽低笑一聲說道:"如果讓你做個皇妃,過起宮廷生活,你會適應嗎?"

"拜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那皇家生活豈是正常人過的?"

"如你所言,那皇家之人豈不是非正常人啦!"秋兒忽然意識到,自己生活的這個時代是標準的古代。

啞然失笑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做為皇家人得有金身不壞之軀,否則斷難保全自己。這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所以沒有如果和假設。"

這下輪到歐陽劍羽沉默了,秋兒所說的這一切他又如何會不清楚呢?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想三宮六院的招妃納妾,但這也僅是自己的想法,種種跡象表明,他這無波無瀾的好日子怕是要過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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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秋兒喜歡那樣生活?"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看那山間的獵戶,田裡的農夫,一家幾口,晚上打扇聊天,白天耕田織布,其樂融融。"

"那種生活是不是就沒有荔枝吃了?"歐陽劍羽打趣的說道。

"與自己的愛人相濡以墨,一生一世一對人,一桌一椅一簞食。雖苦猶甘,至於荔枝,在這個地區,那是達官貴人們的奢侈品,目前尚未納入我的奮鬥目標。"

藉助著滿天的星子,歐陽劍羽看到秋兒因為說的興奮而泛起了光澤的眼睛,心裡卻溢滿了苦澀,忽然想要與她傾吐,自己是皇四子林王的這些話,而這些話一出口,秋兒又會是什麼態度呢?

這女孩子名叫洛雲,弟弟洛鋒,家裡本是開醫館的,父親本也是家傳的醫術,不能說遠近聞名,日子倒還過的去。

誰料家裡突遇變故,本地有一無賴,父親本就是不治之症,來洛家尋了幾付湯藥喝,並不見效,不久後不治而亡。這無賴本就是想來尋事的,見此自是不肯罷休,揚言若洛家不想吃官司就把女兒送與自己做老婆。這洛父本就是個膽小如鼠之人,見此場景,竟慌得不知所以。

誰都知道與無賴打官司是有理也是說不清的,何況這無賴還有個遠房親戚在衙門裡做事,自己家卻是無親無故,有道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女兒自是父母的心頭肉,如何肯毀她一生?夫妻兩個垂淚一夜,牙一咬心一橫,便想出了出逃的主意。想這洛雲的母親有個舅舅,早年來了雲州城,前兩年聽說日子過的還不錯。兩口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變賣家財,只收拾了隨身物品,帶著一雙兒女逃離了家園。

那無賴本來目的就是想訛些銀兩,當然如果能娶得如花似玉的媳婦自是皆大歡喜。在家悶著性子靜等洛家的訊息,三兩日過後竟再無音信,遂帶了一幫狐朋狗友手持棍棒而來,哪裡還有洛家人的身影?這潑皮心裡高興,竟明目張膽的霸佔了洛家的財產。古人有錢大多置田買地,洛家亦是如此,身邊的流動資產本沒多少,出門又無更多的銀兩,一路下來,洛父雖生性軟弱,但心事久悶於心不能釋懷,便病於野店,久治不愈,竟然客死他鄉。

母親當時是哭得死去活來的,一家三口安置了洛父後,身上銀兩便扭剩無幾。洛父墳前,洛母哭的傷心,本就身子不好,這一下也是前病加後病的,因無錢看病,沒多久便一同客死異鄉。一對小兒女用剩下的銀兩,安葬了母親,身上便是連果腹的銀錢亦是無有的了。好在洛雲自小便是個極有主意的女子,家是不能再回了,一身汙垢的帶著弟弟洛鋒一路沿街乞討到了雲州城。但天大地大,又能去何處尋自己的舅父一家啊?誰又知舅舅一家搬到了什麼地方?心裡唯一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姐弟倆孤苦無依,終日流落街頭,前些天碰上一強人意欲對姐姐施暴,弟弟拼死咬住了賊人的胳膊,那人用力甩開了弟弟,不巧的是地上的石子傷了眼睛,頓時鮮血一片,賊人見事態已經擴大化,又聽得巡邏的鼓聲將近,倉惶逃竄。可自那以後弟弟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東西了。女孩子低垂著半個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講述一番。秋兒長嘆一聲,讓小男孩子坐下,以手搭脈,然後再細心的翻看著他受傷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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