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琅腦沒回過神來, 門鈴響了。
手機那邊傳來一聲輕笑,“從話筒裡聽到門鈴了,你在家呢!”
“愣著幹嘛, 你不想把你家的門踹開吧?”
程琅無語,“你踹的開嗎?”
辦公室的木門也就算了,alpha的體力本來就,竹歲這種專門訓練過的自然又不一, 但是她現在住的地方是防盜門,門鎖用的指紋,這能踹開?就離譜!
那邊卻沒回答, 只輕飄飄的回了幾個字,“你要試試嗎?”
程琅,“……”
程琅捏額頭,久沒覺得自己和別人對話這麼幼稚了。
小學雞放狠話都不這了, 況她們兩個, 一個少校一個中校的……
程琅把通話直接掛了。
趿拉著拖鞋到門口,按了下電貓眼, 卻不見竹歲身影, 程琅奇怪, 開啟了門。
打開門,就看著抱臂靠在她門邊牆上的竹歲, 聞聲轉頭過來, 對她咧出個笑。
冷笑, 笑意絲毫不及眼底。
不覺得客套, 反而平白生出幾分威壓感來。
程琅皺眉,不太舒服,但竹歲來也不是和她商量的, 門開啟了,竹歲把羽絨服的兜帽也揭了下來,直接進了門。
“要換雙鞋嗎?”竹歲還很有禮貌的詢問她。
就是步不停,像她不回話,就準備這麼直沖沖的走進來似的。
到跟前還真沒停,程琅慢半拍伸手,到底攔了下,對著竹歲掃過來的視線咬牙,“換!”
竹歲唇角翹,“還以為程博士不屑找雙拖鞋呢~”
程琅沒臉色,“不至於——”
換了鞋,竹歲進門,不由用目光打量了一圈。
來前,她問了同事,對程琅目前住的地方有個大概的瞭解。
是離婚後的新住址,中間沒裝修過,不知道是租的還是買的二手,被宋真抓住的那套單位公寓,程琅沒賣,但是也沒再住回去了。
在這裡,應該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看來不大,瞧客廳大小,合推斷面積應當適中。
家裡東西並不多,說是歐式簡約,不如說有些空落落的。
除去必備的傢俱家電,裝點的裝飾品,一眼掃過去,基本沒有。
啪嗒。
水杯被放在客廳茶几上,程琅的身影遮擋住了竹歲的目光。
程琅:“你就這麼看,需不需要帶你在家逛一圈吶?”
陰陽怪氣的,嘲諷竹歲逾越的打量。
竹歲不以為意,還拍手認同道,“啊,前程博士你生病了那麼久,第一次來,正關心關心下屬的生活。”
“……”
程琅把水杯往竹歲那處推了推,“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倒的白水,飲水機在廚房中島,既然這麼不見外,等兒喝完了自己去加吧。”
竹歲揚了揚眉,從程琅手裡接過杯,毫不在意喝了口水後,舉了舉杯對程琅道;“那謝謝程博士了。”
程琅了她一個白眼為回答。
“東西帶回來了吧,拿出來,再一臺筆記本,看下。”
程琅無語。
緩緩站直身體,就這,隔著一個茶几把竹歲凝視著。
竹歲也不怕她的目光,語氣稀鬆平常道,“白天不是說那是你蒐集的證據嗎,在科研院裡都沒讓避開,怎麼,宋真一不在這兒,你就捨不得拿出來了?”
“你那一股為了她犧牲自己的慷慨呢?還是說,程博士只在她面前才能展示,換單獨來,你就……”
話沒說完,程琅眉目懨懨,轉身走了。
竹歲愣了愣,跟了上去。
等再追上程琅,兩人都到了書房,裡面靠牆幾個玻璃櫃裡,密密麻麻的全是文獻資料,中間一張大木桌,瞧著,不像是一個人用的,竹歲眉目微動,就見著程琅拉開抽屜,把白天的那個u盤拿了出來。
開啟了自己在家辦公的筆電,輸入密碼進去,再把u盤擺在桌面上,程琅又身。
看來,是要把位置讓竹歲了。
竹歲在門口沒動,程琅臉上沒什麼表情,拉了另外一把椅在邊上又坐下了,一邊從書櫃裡抽論文,一邊十分不在意的交代道,“你要看就在這兒閉嘴安靜的看,不看就怎麼來的怎麼離開,不送。”
“不用拿話激,也省省陰陽怪氣,不想見你,更不想和你說話。”
豁。
夠直接。
竹歲接受了。
不為別的,如非必要,她也不太想和程琅說話。
不過這麼點念頭,在坐下後,又破功了。
程琅的筆電桌布,用的是照片。
照片上少女眉目飛揚,春光和煦灑在她臉上,她伸手擋住眼睛上方的光線,從指縫間依稀能看到她有一雙笑眼,眸清澈又亮,碎金的陽光透過這些縫隙,在她臉上斑駁,少女嘴唇也是笑著的,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來,不是拘束的淑女笑容,笑弧很大,看著就讓人能被她的神態感染,也很歡喜。
是坐在花樹下的長椅上拍的,空中有掉落的花瓣入鏡,沒聚焦的地方,能看到她裙襬下露出的雙腿筆直纖長。
繁花背景呈現出一片煦煦的暖粉,春風沉醉。
竹歲很是盯著照片看了有一陣,露出了個真心的笑容。
“你拍的?”
程琅不解。
竹歲指了指筆電,“你的桌面,照片。”
程琅懂了,抿了抿唇,不情不願道,“嗯。”
“你怎麼不把她眼睛收進去,她的笑眼睛很看。”
“……”
竹歲,“走的時候能一張原圖嗎,想留一張在手機裡。”
“…………”
程琅深呼吸,放下期刊,一字一句道,“不要逼趕你走嗎?”
竹歲揚了揚眉。
程琅也對她笑,假笑。
“說真心話來著。”
程琅繃著笑,咬牙切齒,“你覺得說的是假的嗎?”
竹歲聳了聳肩,把u盤裝了進去,沒再堅持詢問了。
程琅看了她一陣,見她不繼續惹眼,又低頭看期刊來。
“是大一運動的時候嗎,頭短了看來小。”竹歲戀戀不捨最後看了眼桌布,到底開啟了資料夾,隨著宋真消失,紛雜的資料呈現在了她面前。
竹歲沉下心來,開始翻看。
很有一陣,書房裡兩個alpha就這互不干擾,一個人翻看筆電,一個人翻看期刊的,相安無事。
竹歲看的認真,沒等她杯裡的水先喝幹,程琅自己的杯裡空了。
程琅疲憊身去廚房,看著咕嘟嘟的溫水往杯裡灌,程琅眼神有些茫然,倏爾想到竹歲剛很欠的那一番話,眉目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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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接到一半,程琅等不及,喝了口端著就往書房裡匆匆而去。
遠遠聽到腳步聲,竹歲出聲損道,“沒翻你書房程博士,你也有監控在書房,不需要走那麼急啊!”
程琅卻不這些話,快速走進書房,驚疑不定的看著竹歲,半晌,問她,“那張照片……”
“嗯?”竹歲點選滑鼠,又翻過一頁資料。
程琅眼神複雜道,“你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
“什麼什麼時候,背後的樹上花都開了,春天不是一眼能看出來嗎?”
“沒說季節!你怎麼知道,是宋真大一的時候拍的?”
竹歲手指一滯。
笑了來,“看來博士的智商還是經得考驗的,善於現奇點。”
程琅:“你早就和宋真認識?”
“那倒沒有。”
竹歲又開始翻頁來,眼睛凝在螢幕上,高速的接收資訊。
而另一頭的程琅卻是越想越心驚,“你和她,不該是有什麼條件,互取所需才結婚的嗎?”
“你……瞭解宋真,不然她不……”
竹歲聽到一半,也不否認:“對啊,有。”
這態度太敷衍了,程琅語窒,很是驚疑不定看了竹歲一陣,想著她看到的竹歲和宋真的親暱互動,用“互不打擾”形容以,但是如果用“尊”來形容,照也以。
宋真的事情,竹歲幾乎不插手,都是宋真拿的主意。
如果不解成不關心不在意,解成足夠的尊,也是行得通的。
又想到白天竹歲突然的難,布朗夫人的事情過程中,竹歲都沒有那麼失態過。
程琅越想越是覺得不對,驟然後怕來,聲音都了顫,“你,你是奔著……”
竹歲從螢幕上抬眼,臉上那點從進門開始就調侃的不正經驀的收斂了,眼神坦蕩看著程琅,似乎在等她說完,似乎……
“奔著宋真去的?”程琅不安道。
竹歲抱臂,嘴角又挑點兒笑意來,淺薄,“那要看程博士是問什麼……”
“婚姻,你們結婚,你就是衝著宋真去的對不對?”
竹歲笑而不語。
“你知道宋真,你早就見過她是不是,你……”
竹歲:“前是見過,不過……”
話頓了頓,竹歲笑意乍冷,“的私事就沒必要和程博士詳細說了吧。”
“都這個時候了,與其關心和宋真是為什麼結婚,結婚多久了,多久離婚,程博士還是關心下眼前的事情吧。”
竹歲伸手,關閉資料夾,她看完了。
拔出u盤來,拍在書桌上,竹歲:“佟露主動把她們正在做的調和劑告訴了你,也沒有說全,這方面她很小心,反而程博士你為了套她的訊息,交談中有些太急切了。”
“當然,定性是夠了,但是量罪,佟家操的的話,想應該沒有三那麼久。”
“畢竟麼,佟柔是三院的院長,她要是拉下臉來求人,怎麼說,們院長也賣她一個面的,然後再搭上你,他們精心培養的科研人員。”
語氣嘲諷極了。
程琅聽得抿了唇,手不由緊握。
竹歲看了那u盤一刻,又放鬆了身體姿態,懶懶靠在椅上,問:“你是怎麼打算的呢?讓宋真去揭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哪怕是們家宋老師真的犯了傻,也把她綁在家裡想清楚的,你就不要再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念頭了。”
“證據有了。臨床實驗也叫停了。”
“你是怎麼打算的呢,自首,還是叫人查出來,還是想……糊弄過去呢?”
程琅沒氣,“都你看過了,你讓糊弄過去,當什麼事都沒生過嗎?”
竹歲低頭笑了笑,下一瞬正色,直視程琅,眼色沉沉中壓著疏離肅穆,攝人道。
“那確實不能放過你。”
程琅聽完笑了,慘笑。
“那與其說想怎麼辦,不如問你,想怎麼處吧?”
“竹科長!”
竹歲深呼吸,仰頭看了眼天花板,“要按的想法的話,自然是將你和這些東西直接交到軍區去,事情既然你做了,那麼結果自然也就是你承受,很簡單,也很實用,最後你和佟露一入獄的時候,也很解氣,不過……”
程琅哂笑,“不過?”
竹歲又看她,“不過從情的角度來說,你出了事情,z試劑的臨床實驗就受影響,因為各種不抗力被拖長,查了你,肯定軍區順手查一查宋老師,這不是想看到的,也不是院長和榮院想看到的……”
“甚至他們為了栽培你花了很大的心思,你專門開科室,把你的小組送出國去做實驗,租賃儀器,他們也不想看到你鋃鐺入獄,不止面上不聽,更是前的規劃和心血都打水漂了,難免,讓很多人都失望……”
“你在這個節骨眼出事,以後z試劑的報道也帶上你,像是個不能被抹除的汙點一,當然,看了是很開心的,但不是人人都是,道德上的口誅筆伐,能不沾,儘量不沾,在這個世界過的一些……”
“所以。”
竹歲停頓了,閉目,長出一口濁氣,道。
“你個選擇吧。”
“一就是按上面說的,按法辦,毀了你自己,也毀了你同事上級的心血。”
程琅:“那二呢?”
“二啊!”
竹歲看了看銀色的u盤,拿來把玩在掌心,緩慢道,“這裡面有些能用的東西,你把它,佟家的事情負責後續,同時科研院那邊,停了你的臨床實驗……”
“就這?”程琅不信。
“別急啊。”竹歲彎了彎唇角,殘忍道,“停了你的臨床實驗,然後,要你離開科研院,自己主動離開。”
“科研院不是有一些扶持專案,困難地區帶去經驗什麼的呢……”
“你主動去申請,去地方醫院交流也,幫她們也,用幾時間,去救治有需要的小地方孕婦吧……”
“這種專案條件艱苦,有些地區醫療設施也不健全,都需要你自己到了地方自己去處這些困難,就勞煩你用坐牢的時間去幫幫有需要的人,當是去懺悔也,贖罪也罷,幾內,偶爾回上京調劑下生活以,就別長期待在上京了。”
程琅不置信,想了想,“你是在趕走?”
竹歲點了點頭。
程琅心驚,“你……”
竹歲供認不諱,“對,因為宋真,趕你走,並且希望你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這兩種處方式,你都以遠離她視線內,區別在於,選擇前,你這輩就毀了,選擇後,你就戴罪立功科研院做點貢獻,養大你的父母一點正常的回報,也一直扶持你的科研院,留點臉面,少本來就因為z試劑忙碌的們惹更多是非了。”
“……”
程琅惶惶,難以相信,相信竹歲就這就算了……
“這個東西先拿著,你不想看到,也不想看到你,就這吧,走了。”
“至於選擇,你想了和說一聲就是,就這兩個,別想其他的,也不你其他的退路。”
竹歲拿桌面上的u盤,身。
走到書房門口,程琅:“竹歲!”還是把她喊住了。
竹歲頓了頓步,沒回頭。
“你、你……”
“有話就說。”
“如果你對宋真有意,不是更應該希望被查處嗎?”
竹歲聽了,深呼吸,長出口濁氣,“道是這麼個道,但……又不是你。”
竹歲回頭過來,一雙眼睛亮的人不逼視,就那看著程琅道。
“如果你和有仇,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你搞出科研院了,還能等今天?”
“但和你有過節不是,你對不的,也不是。”
“對於宋真自己的事情,她知道怎麼處,她找幫忙了,插手,她如果不要插手,也尊她的選擇,每一個選擇。”
“能看得出來你確實很愛們家宋老師,但是程琅,你愛人的方式讓人窒息的同時,也太不人留餘地了,恃寵而驕也要有一個程度吧,如果打著愛的噱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恣意妄為,那這種感情也不能被叫□□吧!”
“你要搞清楚,是你追求的她,這麼多人她選擇了你,是你的運氣。”
“在一的時候,她媽媽的事情就算不挑,她應該也了你很多暗示吧?”
程琅忽然想到什麼,神情張皇……
竹歲就像是自己親眼見到的那,複述道,“想應該不止有一次了,從開始的時候,按她的性格,她就告訴你學業對她多要,上了大學,科研又對她多要,換言,你其實是在知道這些的情況下,選擇和她在一的……”
“在一的時候預設自己在她心裡是第二順位,在一後又妄想越過前面的那些去,你說她不在乎你,但你們最初關係的確定上,你不也是在騙她?”
程琅張皇退了一步。
竹歲笑了笑,神情很從容,話卻沁人骨髓的寒冷。
“說了支援她的,真在一了,又撕毀條約,你就不自私嗎?”
“她平時學習工就那麼了,還要照顧你的小情緒,考慮到你的感受,甚至吵架來,還要她擠出時間去哄你,她得多喜歡你啊,才任由你無取鬧了這麼多……”
“她盡她所能的考慮到,照顧到你了,你呢,你有過她什麼嗎?”
“你讓她不開心,不斷的懷疑自己,不斷的自責……”
“親人間該是互相扶持的,像你這,不但不她慰藉,還了她一籮筐的負面情緒,要不是宋真溫柔脾氣……”
說火,竹歲住嘴了。
頓了頓,深呼吸,不想再說了的同時,也懶得費口舌,結語道。
“說了,不是你。”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她因為而難受而傷心,打著愛的旗號為所欲為,不是的品性,也不是從小受到的教育……”
“放過你確實讓人很不爽。”
“但你在這兒又算是什麼呢,如果放過你,能讓大家都一些,讓科研院不承受非議,讓宋真不承受那麼多的道德負擔,松上一口氣安心生活,樂而不為呢?”
“是她的家人,如果都讓她傷心難過,為了一己私,不斷的逼她,傾軋她,和佟家的人,有什麼區別嗎?”
竹歲笑,致命反問道,“就像是你做的這些,和佟家人對她,又有什麼區別?”
無法承受這個問題的量,程琅又退了一步,沒站穩,潰然摔了下去。
竹歲甚至沒她多少眼神。
程琅的痛苦,並不能取悅到竹歲,她也不在乎。
“說的你想下吧,走了,不用送。”
“竹歲!”
剛要抬步,程琅又叫了她的名字,手指顫抖指著她的背影道,“你、你對宋真是不是……你喜歡……”
說了那麼一通話,程琅這個關注點,惹得竹歲笑。
竹歲了自己衣袖,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大門關上了,那句口吻不屑,看傻一的語句仍舊回想在程琅腦海裡,讓她愣愣回不過神來。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費周章和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