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換宋真來, 大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換榮青山，還能打哈哈，用尬笑帶過去, 試圖擾亂宋父注意力。
但竹歲是誰！竹歲是什麼心理素質！！
頂著滿內心的蒼涼荒蕪，想也不想的，“哈哈哈，叔叔你說什麼？”
一句反問, 既給自己留了反應時間，也倒打一耙，自己表現理直氣壯的, 讓宋父反而不那麼確定了。
宋父遲疑，“就是你，剛剛那句話，叫我什麼來著？”
“哪句話啊宋叔叔？”
見竹歲面無異樣, 宋父懷疑自己了, 聽錯別人叫自己“爸爸”，是不是也太離譜了一點, 都說老年人耳背, 但他也滿六十啊……
宋父遲疑久, 頂著竹歲熱烈的目光，些不好意思了, “就是你說你相信我的……”話一半, 又覺實是荒唐, 找補, “可能是我年紀大了吧，耳朵可能最近，也不是很好了……”
竹歲也跟著笑, “那，我叫您宋真的爸爸啊，怎麼，不對嗎？我當時心想著宋老師為人就很誠懇，叔叔您作為宋老師的父親，肯定是從您這一脈相承的性格，嘴上就這樣叫著了……”
嗎？確認自己聽錯爸爸的稱呼，宋父又哽了下，對前面“宋真的”三字開始迷惑起來，但是前面竹歲笑，或許是叫的太小聲了吧，又或許是他真的年紀上來了，耳背了點……
宋父高度自我懷疑的情況下，這問題驚無險的落地，宋父轉頭過去，思考重點最後落他是不是太早耳背之上，而竹歲笑容一收，擦了一把頭上不存的冷汗。
還好，還好，幸虧她臉皮夠厚，臨危不亂！
這問題換人來肯定歇菜！！
出口氣，又走出一截，竹歲調整好心態，再開了話頭，不一，兩人又聊像是忘年交一樣的好，竹歲聽聞宋父喜歡看高科技的東西，說上京區去年開了科技博物館，評價還不錯，非請宋父去。
確實是投其所好，聊太好，宋父推辭了兩句，欣然赴約。
渾然忘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是請竹歲吃飯，而不是讓竹歲當上京導遊的。
宋真知兩人去了博物館，已經是下午了，竹歲抽空給她打的電話。
“啊，我爸確實喜歡那些東西，但不太麻煩你了？”宋真遲疑。
“不啊，我和叔叔聊挺好的呢，叔叔人很不錯的……”
竹歲把過程簡單的交代了，宋真也知道了她去送粽子一事。
不僅送了粽子，還把宋父帶出去吃了午飯，下午又去了博物館逛，竹歲都快成宋父的上京導遊了……
思來想去，宋真覺自己這女還是該陪著才是，讓竹歲去招待宋父……雖說她現是婚姻關系，但還是，不太像話。
至少宋真覺自己還那麼差使竹歲的資格。
收拾了一番，找了條漂亮的裙子換上，宋真又給竹歲打電話，問他哪，準備過去找他。
“嗯，我也來吧，再說昨天程琅她媽不是說要請吃飯嗎，晚上我也可以一起過去。”頓了頓，宋真說出自己的打算，“我記賓館只訂了兩天吧，今晚我想把我爸接出來，我想過了，我……還是準備告訴他。”
宋真垂目，笑些無奈，道，“這麼大的事情也瞞不住，不如早說，都輕鬆。”
竹歲微訝，斟酌片刻，只道，“不想說別勉強自己，如想說了，那就和宋叔好好溝通吧，畢竟這事情，要問題也不你……”
“嗯，好。”
“那我把地址發你，最近這麼累，你就打車過來吧，別費神開了。”
“好。”宋真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知性的溫柔。
剛放下手機，電話又來了，宋真以為是竹歲還事，拿起來，看程母的名字，遲疑片刻，只把通話按成了靜音，接。
程母連著打了兩過來，宋真按了兩次靜音，底消停了。
宋真猜程母是什麼事找程琅，以前就是這樣，想找程琅，怕找不人，或者程琅忙不接，就先打給她，吃準宋真礙著關係第一時間回覆，然後透過她再找程琅。
不過，也是以前了，現關係不，宋真也不想委屈自己。
一，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程琅打來的，宋真接了，料想是說晚上吃飯的事情。
不其然，程琅問她晚上去吃什麼，宋真想了想，說了火鍋。
程琅一窒，“不，顯些不正式？”
宋真對著鏡子畫眉毛，篤定，“不，她就想吃火鍋。”
前些天的時候，大家都累，竹歲晚上突然說想吃火鍋，但是礙著布朗夫人，哪來的時間出去，竹歲也知道，就和宋真說好，端午一起出去吃，解饞。
現程琅問起來，宋真便如實建議道。
這話太肯定，也太親暱了，聽的程琅又是一窒。
“還事嗎，我忙，事我掛了……”
“等等。”程琅好不容易打電話過來，抓著時間道，“那什麼，我工作後父母第一次來上京，我想天帶他出去玩玩，你看你這邊……”
話裡話外的意思清楚，既然宋父和程母不知道她離婚的事情，便要宋真作陪。
“我想想，再說吧。”
宋真回應冷淡，不過她向來孝順，回覆的什麼對程琅並不重要，關鍵是知道這事，那應該就來。
宋真不樂意和她說話，程琅也聽出來了，把剛才程母對宋真不接電話的抱怨又咽了下去，最終只道，“那我這邊定好後，給你發具體的時間位置？”
“嗯。”
不等程琅再多言，宋真直接掛了電話。
程琅也是想她這麼利索，又打了過去。
宋真認真塗唇釉，接，化好妝面，見螢幕上除了未接來電，程琅並繼續再打，也再發消息，料想是正事了，也管，背了鏈條小包，選了雙平底鞋就出門了。
竹歲博物館再見宋真時，感覺很不一樣。
宋真臉上著了淡妝，氣色被妝點的很好，不強勢，再加上一身啞粉的連衣裙，露出筆直纖細的小腿，這一套打扮，意外她性格中的溫柔，外表上著重突顯了出來。
顯整人又乖又無辜的。
讓竹歲不由沉了沉眸子。
“爸，竹歲。”宋真喊著人，幾步便上前和他合了。
宋父視線還落展示的機器人身上，挪不開，聽著聲對著空氣點頭，“嗯，來了。”
宋真無奈，竹歲失笑。
博物館大，但宋真的時間也不早了，一共六層樓，竹歲和宋父已經逛了第四層，還差兩層就逛完了。
“爸，你怎麼這麼麻煩別人，什麼喊我不就好了嗎！”陪著逛，宋真對宋父道。
“點麻煩嗎，好像是哈……”宋父撓了撓頭，又分辨道，“這也是剛好湊巧嘛，本來只是想出去吃飯的，來這是……那什麼，和歲歲聊高興嘛，對吧！”
行，都喊上歲歲了，是夠高興的。
“我就是聽叔叔說早年做科研的事情，覺很意思，想原來的條件那麼艱苦啊，聽入迷了，想聽叔叔再多講兩句來著！”
竹歲話也是一套一套的，“再說宋老師你來的也不晚啊，禮品區最頂層，叔叔看上好幾模型了，你來的正是時候嘛。”
這話說的宋父點不好意思了，赧然擺手，“也那麼喜歡了，害，什麼喜歡的我自己可以買，不用真真付的，我自己可以……”
這話說的違心，宋父是什麼節儉性格，宋真還不清楚嗎？
說的時候宋父也覺和現實點出入，壓根不敢直視宋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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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好笑不行，宋父喜歡的，真等他自己付，還買什麼啊，肯定是空著手來，再空著手走唄，買茶壺泡泡呢！
宋真也不和他分辨，“那等上去之後，爸你給我選兩模型，我買來放家裡。”
“那問題！”
宋真準備等宋父選好，走的時候說藉口家裡地放，讓宋父帶走，這樣既不讓宋父為難誰付的錢，東西也給買了，一舉兩。
博物館宋父逛的愉快，一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還和宋真竹歲說電迴路和核心結構來著，宋真是搞醫藥方面的，不懂，出乎意料的，竹歲這方面能和宋父聊一塊，而且往往是宋父提話頭，兩人從模型的晶片，能聊技術最武器技術上的應用。
宋真跟著聽了，後知後覺，這兩人還真共同話題呢！
奇怪不過片刻又散了，竹歲的父母，竹院就是科研院武器研發的方面的副院啊，從小耳濡目染的，竹歲要是不懂，其他人也不懂了。
一路逛完，宋父選好模型，宋真拿卡出來，兩模型都是實打實的先技術和紮實做工，都重，宋真點拿不動，竹歲仗著自己是alpha，直接一手提過模型，一手拿了宋真的卡，越俎代庖的去排隊付款了。
宋真買了三瓶水，和宋父坐一旁等著人。
竹歲走開後，單獨相處，宋父才想起來昨天說的那些話，面色隱隱些不快。
宋父質問：“你和程琅的關係，你同事都還不知道，她回國了都說的？”
宋真愣了愣，眼神發飄，乾笑著敷衍道，“不是說補辦婚禮嗎，補辦的時候再說唄，一樣的……”
又找補，“再說了，科裡最近忙嘛，哪來的時間說這些私事，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我也不可能挨的通知，像什麼樣……”
“你還怕程琅故意藏著掖著啊，她……”
平時見宋父張嘴就來的稱讚，這時候，難的卡了卡，宋真眼神閃爍，只覺如鯁喉，話不說不對，說了，也和現的事實不太……
宋父卻注意宋真的反常，認可的動話接了下去，“也是……琅琅是我從小看著大的，品行優秀，關鍵對你好這點，從小大的，確實挑。”
說一半，又不知是欣慰還是發愁道，“可惜就是分化成了alpha，也太優秀了點，些時候，雖說日子是自己過的吧，但人總是生活世俗大環境裡面嘛，也不怪她媽總是挑刺，人嘛，總是……”
總是些勢力，喜歡比來比去的，程琅比大家都好，卻娶omega，對程家人來說，以世俗的眼光，宋真就是配不上程琅，這也是法否認的。
嘆了口氣，想什麼，宋父又釋然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啦，日子是自己過，外面人愛說就隨他去吧，琅琅對你好，你兩過的好就是最重要的，不需要意那麼多。”
“她媽是不怎麼好相處，但是你又不住一起，當初和程琅結婚呢，也是你選的，總之，你過好就是，平時對輩的禮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是她過分了，不是琅琅嗎，讓她去說她媽，你別冒頭不討好。”
“實不行，你和我說，我也是輩，話我去說。”
被宋父這般維護，宋真心暖暖的，低頭，“知道了。”
以前這些話用，以後倒是不用受這份氣了，宋真也不多提。
倒是宋父，想什麼說，“對了，程琅她媽我面前都提了好幾次孩子的事情了，她和你說什麼？”
也是擔心著程母逼宋真，想念是真的，擔憂也是真的，否則宋父不這麼臨時起意的來上京，究其根本，還是怕程母為難人，宋真處理不過來！
再說了，程琅父母雙的，宋真打小就了媽，現也大了，什麼恐怕也不好對他這爸爸說，他還是多看著點，不能讓人欺負他女。
宋真如實道，“她讓我趕快生孩子，實不行，去做人工胚胎！”
“生孩子還好說，人工胚胎怎麼回事，那多傷身體，說的什麼話！簡直，太過分了點吧！”宋父頓時皺眉生氣起來。
“你知道她，就是那樣的……”
宋父好氣：“那琅琅怎麼說？”
程琅還來及說什麼呢，就被抓……然後離婚了。
心裡清楚，面上宋真只道，“她逼過我。”
宋父點了點頭，對這回覆滿意，氣性消了些，“我猜她這次來也肯定要說這事情，你別管她，時候我來說她，都什麼混賬話，不是自己家孩子不心疼是吧，要不是程琅是alpha，虧她說出口來！”
“再說了，現的生育率，非鬧著要什麼孩子呢，程家又不是名門世家，皇位要繼承啊，不像話……”
“你別管，時候我來說，正好，什麼不滿意的等她一次性說完，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說你的，真以為自己家多好啊，我不慣著她！”
宋真感動，連連點頭：“好，好，知道您心疼我。”
話暫歇一段落，喝過兩口水，宋父張望，“怎麼還回來，這麼久嗎？”
宋真起身去看了眼，隊排的，竹歲前面還幾人，快了。
宋父聽了怪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去結賬了，麻煩人家。”
宋真納罕，“我看你聊挺好的。”
提起竹歲，宋父倒是臉上掛起了笑容，“嗯，這孩子不錯的，尤其身上那股子勁，特別像你媽媽……”
“？”想還這茬，宋真奇怪。
宋父也不遮掩，直言，“大概是出身好吧，這孩子身上很股子驕傲的勁，好像什麼都掌控中一樣，上一我看這種性格的，還是你媽……”
“不過你媽還是要張揚多了，你媽那是仗著自己年輕為，不可一世的，除了自己誰都看不上眼，竹歲不一樣，她還是鋒芒內斂些，這年紀為人處世能做這程度……看出來，家教很好，以後前途也不可限量啊。”
說完又嘆口氣，想什麼往事，搖頭笑了起來，“要是你媽當年能像是竹歲這樣，內斂一點，恐怕也不……你看人家二十二歲就懂了的道理，你媽最後才知道。”
又擺手，“不說那些陳年舊事了，她她傲的資本，倒是你，現也搞科研了，我平時一直讓你再大成就也要謙遜，當然，這點你也做的很好，就是，你別學你媽一心撲工作上這壞習慣，閒下來，還是多體驗下生活嘛……”
“人生又不止夢想，生活裡面還是很多值珍惜的，真真，眼界放寬些。”
宋父說這話的時候，宋真抬眼恰好看竹歲走過來，一手拎了兩大禮盒，笑容滿面的，排了那麼久的隊付款，也不生氣，反而看起來一臉滿足……
很，可愛。
兩人視線相撞，竹歲對她笑，女人五官姣好，頭髮柔澤，格外的好看。
再合著宋父說的話，倒是讓宋真心裡些微妙的感覺。
值珍惜麼……
竹歲也，確實是值被珍惜的人呢！
宋真看著竹歲點頭，也不知是附和宋父還是自言自語，只誠心道：“知道了。”
出了博物館，天擦黑了，宋真手機上也接了程琅發來的時間地點。
選的一家環境相對好的火鍋店，是包間，檔次用來請上級，很夠。
算過時間，三人一起過去，差不多的。
須臾竹歲也接了電話，程琅的，竹歲表示知道了，就開車往發來的地址去。
宋真想什麼，讓竹歲先回一趟酒店，下午宋父的藥還吃，回酒店讓宋父吃過一次藥之後，宋真又把晚上的量偷偷裝好了，才又出發。
了指定的地點，程母早就樓下等著了，程琅拗不過她，只也跟著她一起。
竹歲去停車，讓宋父和宋真先行一步。
程母先看兩人，頓時抱怨起來，“怎麼時間快了才來了，是琅琅她的上級，老宋你平時不挺時間觀念的嗎？”
宋真還說話，宋父平平回了句，“我遲了？”
這話噎程母哽了下，訕訕道，“遲，就是，你早點……”
“遲不就是早來了，還什麼區別嗎？”
宋父又一句反問，這下問的程母啞口無言了。
宋父理據的，“請客吃飯，還的是人情，又不是刻意想巴結她上級，非搞自己姿態低人一等怎麼著呢！”
宋父：“再說了，人家姓竹，從小大什麼見過，必要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理是這麼理，被說了，程母心裡總點怏怏。
自己理，又說不過宋父，看宋真，程母又想聲討兩句，“對了，小宋，下午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啊，我給你打了兩呢……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啊，而且最近……”
宋真抬頭，淡淡道，“看，是找我什麼事嗎？”
不等程母說話，宋真像是看見了一樣，精準復刻下午的事件道，“不是找程琅的嗎，後來程琅也接了，中間還我的事情嗎？”
程母一哽，程琅皺眉拉了拉程母，愛找宋真傳話這問題下午她就說過程母，想晚上還好意思拿出來說，程母嘴又快，程琅也是按住。
程母癟癟嘴，“那你也不能不接電話啊……”
出乎意料的，這次宋真道歉，反而振振詞道，“我說了，當時看，不是故意不接的。”頓了頓，又強勢補了句，“我工作也很忙，和程琅一樣的，接不是常事。”
程母連著吃癟，一時點懵了。
來不及說什麼，停好車的竹歲也來了，看著大家都站著等，笑著道：“叔叔阿姨怎麼樓下等啊，樓上坐著就行的事，害，吃飯，何必搞那麼客氣。”
“走走走，別站了，上去吧。”
本來就是等竹歲，竹歲又這麼說，大家便都往裡走了。
程琅詢問起竹歲的口味，宋父左右打量，宋真靠著宋父走，一時之間大家注意力轉移，程母竟是找不機開口了，等坐上電梯，只覺憋了半死，不上不下的，難受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