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那些文字彷彿無數陰森鬼怪衝入他的眼簾中,他只感覺遍體生寒,周圍彷彿陰風繚繞,無數厲鬼在他耳邊嘶吼悲鳴。
這比之塔剛才隔空感應,其強烈程度何止千百倍!
老者哪怕是七品武夫,此刻也覺得渾身冷汗直冒。
但他不驚反喜,如此威勢正是證明了此文的不凡!
“可是這篇文稿?”沈浪再次問道。
老者冷哼一聲,強忍著激動和好奇將文稿捲起,緩緩道:“正是此文,既然文稿已經交還,那此事我就不再計較。”
“百寶屋被毀的事怎麼說?”一直沉默著的張府尹忽然開口道。
老者不認識張府尹,不過可見對方穿著官服,應該是朝廷中人。不過現在飛舟已經行駛了五六日,中間在不少州府停靠過,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對方的身份。
“念在沈浪也是心急,百寶屋他照價賠償便是,我們大人大量也就不再多做計較了。”老者說道。
張府尹看了眼沈浪:“你怎麼說?”
沈浪微微一笑,道:“此事容後,先有一筆賬要討要一下。”
這話一出,張府尹就不再說話了。
以他對沈浪的瞭解,這老頭怕是要倒大黴了。
周圍的人也是一愣,有些沒明白沈浪的意思。
就見沈浪忽然轉頭看向那老者,冷聲道:“你既然已經要完賬了,那就該輪到我了。”
老者皺眉道:“沈浪,我大人大量不與你這後輩計較,你還要怎樣?”
沈浪冷笑道:“老匹夫,這文稿你也敢說是你的?”
老者眉梢一揚,東西都到手了,這沈浪還有本事搶回去嗎?
“怎麼不敢?”
“那你可拿好了!”沈浪冷哼一聲,抬手就朝那文稿虛空一點。
就見沈浪指間一道玄黃色光芒閃爍,那文稿竟然也同樣泛起了玄黃色光芒。
“神道氣息?!”
旁邊的曹傑等人立刻反應了過來,臉上都露出一抹驚色。
而那老者更是滿臉驚駭,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手中的文稿竟然在漸漸甦醒,就彷彿是一頭猙獰嗜血的猛獸,緩緩睜開了雙眼。
“嗚……嗚……嗚……”
飛舟上掀起一陣黑色狂風,聲音宛若嬰兒啼哭。
清明的天空瞬間陰暗,宛若黑夜降臨。
老者就感到手上抓著的彷彿是萬年玄冰,他手一顫,那文稿就掙脫束縛飛到了空中。
昏暗的天色中,所有人耳邊都聽到一陣宛若女子抽泣的歌聲。
“父母貪賂,鬻妾朱門。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將遠遁耳……”
這聲音落在人們耳中,讓人毛骨悚然,彷彿有猙獰女鬼傍在左右。
“這是什麼?!”
“別……別唱了……”
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只覺得心神搖曳,多年修為彷彿都要隨著這歌聲流逝一般。
而那老者,此刻已經面色呆滯。
他就愣愣地看著前方,在他眼中,此刻正有一名披頭散髮的紅衣女子站在他面前。
“你……你是誰……”
老者眼中閃爍著迷茫之色。
“你忘記我了嗎?”
女子的聲音如杜鵑啼血,讓人心頭悲涼。
老者低著頭,眉頭緊鎖,隱約間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我見過你嗎?”
女子蓮步輕移,走到了老者面前。
她抬起雙手,慢慢掀開了披在額前的長髮。
“你看我是誰……”
老者下意識地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龐!
“啊!”
老者發出一聲驚恐慘叫。
這聲音一出,周圍的幾名高階修士立刻被驚醒。
他們抬眼看去,就見老者正雙手用力抓撓著自己臉,一邊還發出淒厲叫聲。
“我的臉,我的臉還給我!”
這一幕看得人渾身汗毛倒立。
“諸位隨我一起攔住他!”曹傑一聲厲喝。
周圍幾名高階修士立刻跟著曹傑衝了過去。
曹傑身上氣血翻滾,雙手宛若兩隻鐵爪扣住了老者的雙手,另外兩人也是一左一右將老者按在了地上。
“沈浪,還請收了文稿!”曹傑轉頭大叫道。
此刻他也是焦頭爛額,醒來的一瞬間他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沈浪剛才進樓裡不是取什麼文稿,而是直接寫了一篇。在書成的一瞬間,用神道之力將其封印住,不讓文華外洩,直到剛才那一瞬間再將其解封。
沒了神道之力的壓制,這文稿立刻就引動了天演詩文的異象,之後再利用此刻的天道之力將文稿威力提升無數倍,這才達到了一擊幹掉七品武夫的威力。
想到這裡,曹傑就恨得牙癢癢。
他率領飛舟往返六國這麼多次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事情。
不過他倒是不怪沈浪,以此子的年紀和才華,能忍到現在已經是相當了得了。
他就恨被鬼道文稿迷惑的這老頭,你招惹誰不好,為什麼要去招惹這沈浪?!
文廟看中的人,能有一個是簡單的?
難道真以為文廟不出手,他就沒辦法收拾你?!
眼見著那老者被壓制住,沈浪也不敢再耽擱了,抬手就朝空中的文稿抓去。
只是手接觸到文稿的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紅衣女子站在了他面前。
一股莫名的恐懼升起,渾身汗毛倒立!
“子不語怪力亂神!”
沈浪一聲低喝,一股更為磅礴的力量頓時從文宮中湧出,那正是儒道的浩然正氣!
只是頃刻間,那股恐懼就被驅散。
紅衣女子深深看了沈浪一眼,身形就化作一道黑霧進入了文稿中。
這一刻,沈浪手中的文稿終於不再震顫,周圍的天地異象也瞬息消失。
甲板上的所有人一個個都面色蒼白,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只是周圍青天白日,剛才的一切彷彿只是幻覺。
然而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卻將他們拉回了現實裡。
就見那老者躺在地上,四肢都被曹傑等人按死。此刻他臉上血肉模糊,一張臉已經被完全抓爛。
看著這老者的模樣,所有人心頭都湧起了一股寒意。
“曹管事,此事可有定論了?”沈浪朝著曹傑抱拳道。
曹傑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沉聲道:“百寶屋主張此文稿是他們所有,但剛才天演詩文已經證明,此文根本是沈浪臨時所作。由此可見百寶屋誣衊沈浪。今日之事,性質惡劣至極!到南妖國後,我將代表濟雲會將百寶屋驅逐,終生不得入濟雲會飛舟!”
說到這裡,他滿臉嫌棄地揮了揮手:“來人,將百寶屋的人拿下,到南妖國前不允在船上活動!”
周圍立刻有濟雲會的修士過來,押著滿臉蒼白的百寶屋眾人離去。
沈浪這才微笑抱拳道:“曹管事秉公處理,沈浪這裡謝過了。”
曹傑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沈浪的肩頭,讚歎道:“不愧為青雲府奇才,隨手便可做出此等大作。舍弟曹玉說與你交好,以後若是有事只管知會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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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瞄了眼在邊上,那還被加持著幾道禁制的曹玉,笑道:“曹管事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以後可不會客氣的。”
曹傑微笑頷首:“不客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