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血湯的溫度不算太高，但始終還是溫熱，整個房間也隨之升溫，充斥著藥味和鹿血混合的腥臭，封烈還行，常年泡在藥材裡也習慣了各種味道，二狗則是捂著嘴，站在一旁臉色非常難看。
“二狗，你先出去吧，這裡交由老夫和封小子一起就行了。”二狗如獲大赦，當即開門衝了出去，跑到茅廁狂吐不止。
曹蒹葭站在門外，對著屋裡的情況也是異常好奇，她看到二狗突然衝出來跑向茅廁，還未等他問其事，便嗅到了一股腥臭味從屋裡湧出來。
“狗爺，你們在屋裡做什麼呀？”曹蒹葭也顧不上，直接推門而入。
“鹿血湯混合藥材而已。”老狗看著泡在鹿血湯裡的顧文成渾身已經開始冒汗，尤其是頭頂一絲絲肉眼可見的蒸汽升騰而起，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醉酒，為何要泡在鹿血湯裡？”曹蒹葭也是很好奇，封烈為他解釋了一番，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你們都出去吧，我守著他就好了，看來這鹿血湯需要泡些時辰，等他醒來，老夫再來喚你們。”說著，老狗將幾人趕出了臥房，他關上門，把氣味一同關在了房裡，整個房間re地就像是鍋爐房。
他走到顧文成面前，輕嘆了一口氣：“唉。”
數個時辰之後，所有人都聚集在屋外等候，天空高掛弦月，可誰沒有心思睡覺，這一個月來顧文成倒是疲乏，沒想到倒是這麼嚴重。
“吱呀……”老狗臥房的門被推開，眾人見狀簇擁上前，此時的老狗就像剛從河裡撈上來一般，渾身都被汗水和蒸汽濡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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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狗爺，顧文成他怎麼樣了？”葉菁第一個上前詢問。
“無妨，體內的陰氣都已經散去，封烈，沈尋，你們去給他換身衣裳送回房中休息，二狗，將那盆鹿血湯從房裡拿出來。老夫休息片刻。”老狗也已經非常疲乏，眾人各司其職，沈尋和封烈進屋背出了顧文成，而二狗則負責那盆腥臭的鹿血，剩下的人紛紛關切地看著老狗。
“狗爺，您沒事兒吧？”見他如此乏力，曹蒹葭也是頗為擔心。
“無妨，只是有些乏了，我去醫堂休息一陣，你們不必管我。”老狗艱難的起身走向醫堂，在躺椅上躺了下去，不一會兒便鼾聲陣起，蓉兒為其蓋上一條毯子，眾人終究是松了一口氣，誰也沒有料到會有如此一場無妄之災。
次日，顧文成猛從夢中驚醒，他從床上坐起的動靜驚醒了一側正在守候的葉菁。
“你醒了，身體可有不適？？”葉菁關切地看著他問道。
顧文成搖了搖頭，臉色還頗有些蒼白，“你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我這幾日要離開醫館幾日。”
“是為了孟姑娘？”葉菁問道。
“嗯，我有預感她還活著。”顧文成低語。
“她，當真對你有這麼重要嗎？”顧文成轉而看向她，卻見其色頗為些微妙，難以言喻，他伸手抱住了葉菁。
“我若不調查出此事兒，只會寢食難安，而且她是死在我手中，我卻無能為力，若不調查清楚，只怕……”
“只怕什麼？”葉菁也沒有反抗。
“只怕自此我便再不能為人診治了。”葉菁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眉眼不由微揚。
“那你去吧，讓沈尋陪你一起，我累了。”說完，葉菁掙脫了顧文成走出了臥房。
空蕩蕩的屋裡一眨眼便剩下了顧文成一人，他慢慢躺回床上，腦中全是當時孟初寒死在自己手中的畫面，他彷彿回想起自己在手術臺上無能為力的時候，這一生他從未失敗過一次手術，但不曾想今日竟然有了這種自己師父說的那種感覺。
“文成，你一次手術失敗了不要緊，最怕是你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思緒之間，他從一側的錦盒裡取出了那柄手術刀，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他想極力控制卻無能為力。
清晨，雞鳴剛叫一聲，顧文成便收拾好行裝走出臥房，二狗看到他背起行囊上前詫異問道：“大人，您這是要去何處啊？”
“大理。”
“大理？大人您為何要去大理？隻身一人嗎？”二狗雖然沒去過，但也知道這大理天際之遙。
“嗯，二狗在我回來之前醫館便交於蒹葭打理，若有何重要的事兒，便等我回來再說。”說完，顧文成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遞給二狗。
“這是何物？”二狗疑惑問道。
“你且將此物派人送往丞相府，他自然會明白了。”說完，顧文成正要轉身離開，二狗卻忙將其喚住。
“等等大人，您身上的盤纏夠嗎？這一路若是坐馬車也得花費不少銀錢啊！”
“不必了，路途雖遠，但我所求並非現在所求，若真是放心心中執念，我便回頭回到醫館。”二狗不太明白顧文成的話，但是最後一句他卻聽懂了，不過這一句話足矣。
顧文成離去之時，二狗最後輕喚了顧文成最後一聲大人，只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
未過午時，顧文成便已離開汴京城門，不過還未走出多遠，一輛牛車便在他身邊停了下來，“公子？你要去何處啊？老漢捎你一段。”一個憨厚老者笑道。
顧文成轉過身，看到他的時候微微一怔：“是您？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那老頭兒看到顧文成也是一愣，“顧大人，您怎麼會在此地？來來來，快上車來！”
這老頭顧文成記得，是當初第一批來醫館的病患，當初老者得了痢疾，病了幾日身體虛弱，顧文成僅給他開一貼藥，便完全治癒了，沒想到今日到還在此地見到了他。
“多謝，大爺。”顧文成跳上牛車。
老漢操著蹩腳的口音問顧文成：“大人，您此去何處啊？怎麼不去租輛馬車？”
“呵，此去路途遙遠，這馬車只怕還曾送達便累死了，不妥。”顧文成笑道。
“那也是，俺老漢不懂事，大人您別見笑，大人你要去何處啊？”老漢又問了一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