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砰”
“哐當”
仙帝大殿中，樓嵐將桌上的東西扔了一地，砸了一地。
玉器、筆墨、卷宗，甚至還有各種擺件，砸了一地，滿地的破敗碎瓷，卻比不上那張慣常端著威嚴的清麗的臉上的扭曲。
樓嵐面黑如墨，一雙美目中是焚燒的殺意還有怨毒，“周北是神域的人，周北是神尊的人！”
跪在地上的方滄還有新提拔上來的心腹，滿地的碎片，劃傷了他們的胳膊，身上，甚至是臉上。
可這些仙君卻是連一聲悶哼聲都不敢發出，只有心臟鼕鼕跳動的聲音，在告訴著空氣，他們的緊張，他們的恐慌。
樓嵐看著桌上一角趴著的一面水晶鏡，伸手握著。
看著底下那些戰戰兢兢渾身顫抖的仙君們，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方滄，一聲冷笑，水晶鏡拿著就朝方滄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方滄跪在地上的身子都一個趔趄。
額頭上有了水潤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淌而下，染上了睫毛，淌過了雙眸。
雙眸中微微一熱，眼前的一切便暈上了微紅。
樓嵐恨恨地看著方滄，“方滄，你識得周北這麼多年，竟連他的半點異樣都未能察覺出來嗎！”
方滄只是渾身輕顫，俯跪在地，看著地上因為他的動作，從額間滴落下的鮮血，滴在了他的眼前。
方滄聲線平緩未起一絲波瀾，“屬下有罪。”
可是仙帝你呢，你將周北重用了這麼多年，可有曾想過他的身份，可有半分的察覺？
方滄心中冷笑，他們如今跪在這裡又算得上是什麼，為她自己的失察，為她自己的愚蠢來承擔她不堪的怒火嗎？
額頭貼在地上，俯跪在地的方滄唇角緩緩一扯，扯起了一道微不可見的弧度，眸中帶著細微的瘋狂。
樓嵐竟派人來方家試探妗妗，害得妗妗毒發身亡，她的妻子為了救女兒，也死了。
他單純善良的女兒為何性情大變，為何痴迷於一個令人作嘔的廢物，不過是焚鴆果，一顆改的是心，兩顆變得是性情。
樓嵐為了私心，為了拉攏下修界，就這麼害了他的女兒，仙界皆知，他方滄的一切不過是妻女。
可樓嵐，竟就這麼將他的女兒當成了一顆棋子，還是廢子。
方滄心中冷笑，如今他已家破人亡，他又有何懼？
周北親自將母女二人送入輪迴，傳主神之令，許諾了一個未來，他會去接他的孩子，還有他的妻子回家。
他得活，得活到那個時候，方滄的雙眸微眯。
方滄自詡從前忠心耿耿，可如今看來，過往一切的忠心像是在嘲諷著他的愚蠢。
樓嵐居高臨下地看著俯跪在自己腳下的眾人，看著那卑微的方滄，一聲冷笑，“當真是廢物，方滄，本帝聽說你們二人走得那般近，莫非是你聽到了什麼？沒有告訴本帝，也想背叛本帝？”
方滄渾身一顫，抬眸看著仙帝，眸中盡是難以置信，將驚愕演到了靈魂中，“仙帝，屬下不知啊，那周北慣常一副木訥少言的模樣，屬下從來不知他竟是個叛徒啊！”
方滄又重新跪俯在地，顫抖地愈發厲害，“仙帝明察，這麼多年來，屬下一直忠心耿耿啊，周北是周北，屬下是屬下，周北想要在屬下這套話，屬下半句未曾多言。”
樓嵐靜靜地看著方滄沒有說話，如今她不知道這些人究竟可不可信。
她以為的忠心耿耿的，結果確實個叛徒。
現在當下正是用人之跡，少了一個對她來說，都是損失。
樓嵐雙眸微眯，看著還在輕顫的方滄，也是，這麼多年了，周北孤家寡人一個，而方滄卻是立府娶妻生女，他們是不一樣的。
樓嵐輕輕一笑，“方滄，聽說你曾去巍峨工會釋出任務，找褚元寒？”
方滄驀地抬眸，滿臉憤恨，“仙帝，您不知道，那褚元寒不知道對妗妗做了什麼，妗妗前段時間就瘋狂自殘，就連我這個父親都不認得。”
方滄表情痛苦，淒涼悲傷，“仙帝，我每日去見妗妗的時候，都是在恍忽，嘴裡唸叨的永遠都是褚元寒的名字，一句一字，屬下不知道該怎麼辦，那是我的女兒啊。”
方滄露出了一個恍忽至極的笑，無力和悲愴，他一點一點地親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走入了萬丈深淵，可從未發現不對。
他錯了，他錯了啊。
方滄雙眸緊緊一閉，眼中閃爍著溼潤，眼中是蝕骨的恨，“妗妗沒了，褚元寒害了我的女兒，我要他們整個宗門陪葬！”
樓嵐看著方滄眼底的恨意，還有那三分的空蕩蕩的茫然，雙眸微眯，一聲輕嘆，“方滄，你女兒的事，是本帝的過錯，未能早些察覺到，未能救得你的女兒。”
方滄頹然地垂下了雙肩，看著自己的雙手，“如今屬下妻兒已逝，仙帝，屬下報了仇後，便想辭了這仙君，三界之中遍處走走，望仙帝允肯。”
樓嵐眸光微閃，方滄這是當真是被一個女兒的死弄得連仙君都不想當了。
樓嵐的眸中閃過了不屑，果真，廢物一個。
“砰”的一聲，仙殿大門被踹開，一道黑色身影站在了仙殿門口。
來人的聲音中帶著狂妄和嗤笑，“嘖，這又是在做什麼？跪了一地砸了一地的東西？”
樓嵐心中不悅，看著來人，“天煞。”
天煞一聲低應，徑直走了過去，往日裡他是隱衛首領，可如今他是修羅道的修羅神，豈能跟往日一般跪來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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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嵐一聲冷笑，“冥王混進了仙界，做了千年的仙君，倒是一個人也沒發現。”
天煞看著身後空蕩蕩的桉桌，唇角微勾，腳下一動，翻身坐了上去，“倒是藏得很好，冥王，三界中最低調的人，三界中見過他真面目的不會超過五個，這回倒是將他那見不得人的臉露出來了啊。”
樓嵐向旁一側，避開了身後男子在她後腰的摸索，“天煞，修羅道的修羅神，連一個落花宗都攻不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