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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自我“神”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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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秀家的回答驚嚇到了對面的大司命,他條件反射般的向後縮去,即便是在一旁伺候的巫女都嚇得脫手了手中的水壺。

水壺的掉落聲把秀家來回現實,他順著聲音方向望去,幫身旁的巫女拾起摔在榻榻米上的水壺,放回她的懷中。

“謝謝”那名巫女對著夏季嬌聲道,秀吉則回之以微笑

直到此事秀家仔細端詳了片刻身旁巫女的面容,不愧是終身侍神的女子,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

“當真是個美人啊”秀家在心中暗自感慨。

“想歪了...”秀家搖了搖腦袋,把腦海中不正常的思緒暫時掃清出去,繼續看著坐在對坐的大司命說道“大司命怎麼這幅表情,這件事很難辦嗎?”

“很難辦...還嗎?”對於秀家的那幅人畜無害的表情,大司命有些無語的跳了跳眼角,心中無奈的吐槽道。

當然面對秀家的要求,他還是正了正身姿,向秀家解釋道“殿下可能不太瞭解神號的體系和規矩,這個所謂的神號乃是上給古代先賢的名號,換句話說獲得神號的都是已經故去的賢者。”

在他看來,秀家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全因為秀家年級還小,不瞭解其中的內情,只是單純的覺得神號挺起來很高大上。

而秀家在年少時就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是在一個農民出身的大名家中長大的,不瞭解其中的文化背景也是情有可原的。

隨即他繼續解釋道“而神號分為命、尊、神三等級稱號,為您的父親直家殿下請的就是‘命’格。”

或許是怕秀家不理解其中厲害,他又強調道“這可是和大彥命平級的神號了,就連歷代天皇去世之後的神號也都只能稱‘尊’啊!”

對於他的解釋,秀家點了點頭並表示道:“你所說的的這些,我都知道,神號作為最尊貴的尊號,即便是漫天八十萬神中也僅有寥寥數人可以獲得,所有我才要稱‘神’。”

聽到秀家瞭解其中內幕,卻依然要求給自己上神號,大司命的臉色就不太好了。

他對著秀家慍怒道:“殿下這是在刻意戲弄在下嗎?幫助殿下先考上神號之是尚且可以商量,給殿下上神號的事兒實在是聞所未聞。”

見到對面的大司命生氣了,秀家笑了笑,又從袖口中取出一個裝滿金砂的布袋放在桌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不要這麼激動嘛,神官大人,有些事兒事在人為啊。”

對座的大司命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秀家擺出來的金砂袋,貪婪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為難的回答道“殿下,這事兒問題沒有這面簡單。”

“你連聽都沒聽我解釋,怎麼知道這事兒很難呢?”秀家一邊寬慰著坐在對坐的神官,一邊又從身後侍從穴山信忠手中接過一袋金砂,和剛剛那袋擺在了一起。

“殿下,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即便我報上去了,京都那邊也不會同意的。”

秀家扭頭看向穴山信忠,從他手中接過一個漆木方盒,並差事他出去。

待穴山信忠離開之後,秀家這才把漆木方盒擺上檯面,在大司命面前緩緩開啟,正是早上瀨戶家正獻上的那盒鴻之舞金砂。

“殿...下...”大司命看到秀家擺出來的上供,直接驚到了下巴,自己主管岡山神社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闊氣的信眾。

這次大司命的回應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哭腔:“殿下...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也很希望能幫殿下辦成,只是此事希望渺茫啊。”

秀家見氣氛差不多了,於是主動丟擲了此行來真正的目的:“那如果不用上報到京都呢?也不需要在日本本島樹立並傳播我的神話呢?”

聽到秀家的回答,原本眼饞黃金而不得,面帶哭腔的大司命突然精神的問道:“恩?不需要上報京都,還不需要在天下傳信?難道連岡山吉備諸國都不需要嗎?”

對於他的詢問,秀家糾正道:“不是不需要在天下傳信,是不需要在日本三本島傳信。”

“這不是一樣嘛,如果殿下是打算自己私底下享用這樣的神號,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的向大彥命請示一下的,詢問了一下吉備諸神的意見,或許可以共推殿下上位。

當然啊,這些可都是我幫你你私底下的詢問的,是不能在外公開的。”

說罷他的手便伸向桉幾,想要將桌上,兩袋金砂和那盒鴻之舞金收入囊中,卻被秀家一把抓住。“大司命有些心急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幾年前我派人在東北之北的蝦夷島上登陸殖民,開拓定居點並和本地的阿依努人展開貿易。

我發現當地的阿依努人還非常落後,於是給他們帶去了現今的文化和生產技術,幫助他們從漁獵轉向農牧定局。

他們對我頗為崇拜,認為是我給他們帶去了光明和未來,為此成為了我在阿依努地區新的子民,同化在我的庇護之下。”

大司命聽到秀家突然談起蝦夷的事兒,直覺得有些發矇,但依舊對秀家的成功表示了讚許

“那真是恭喜殿下了,數代徵夷大將軍未竟之事業,居然在殿下的手上完成了。

此事如能上報洛中,必能得天皇讚許,加官進爵不再話下。

只是我聽聞蝦夷地冰天雪地,不能從事耕種,乃是一處實打實的苦寒之地,難以實行農業生產啊!”

“這些你不用管,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希望你將我的形象在蝦夷地神化,讓那些野人對我發自內心的信仰和忠誠。”

說道這裡秀家皺了皺眉頭繼續開口說道“是不相瞞,過去我並不重視當地人對我的敬仰之情,以至於切支丹在蝦夷地大行其道,大肆宣揚我是他們的神派來救助阿依努的人代表,以此欺騙了大量無知的信徒。

現如今切支丹在蝦夷地大行其道,居然反過來抗拒起我的管束,因此我必須要重視起對於蝦夷地的信仰問題,不能被南蠻妖教蠱惑人心、妖言惑眾。

這也是我今日來找殿下的目的,不知殿下足下是否有多餘的神格司命(子弟),可以借我之用,到蝦夷地去傳播我的信仰。”

前文說過日本的神社是繼承制,所有的神官、大神官都是一隻血脈傳承而來。

因此與武家面臨一樣的繼承問題,即多生的子嗣如何處置的問題。

在過去隨著信仰的傳播,如果某地領主和領民自發的營建了信的神社,會從他們這邊請以為擁有神格司命之人到新神社開場。

這個時候神社的大司命就會將自己原本沒有繼承權的次送過去成為分設的主祭,將那快區域交給他大禮,類似於武家的分封制度。

像秀家在九州遇到佔據宗像全郡的宗像家就是在築前的神社家,旗下諸多家族都是原本宗像家分到各個分社的主祭的後代,而宗像家就是比較典型的從神社祭祀專職戰國大名的代表。

但是建立分社這種事幾十年都不一定遇到一次,能夠成為分社的祭祀,獨自享受一份香火錢其實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而那些沒有繼承權的神官,往往會在成年之後,有自己的父親、兄長在不同的神社間託關系送出去,去別社擔任低階的神官,總之有一條,就是不能留在家裡。

現在秀家向對坐的大司命請求神格司命的人前往蝦夷建社,就是像其要幾個兒子去蝦夷去,幫助他分潤繼承壓力。

聽到秀家打算想他要人前往蝦夷,對面的大司命有些為難“這個...仔細的長子早已成年,足下三子和四子早已成年,送到了周邊諸社去了。

倒是有一個孩子尚未成年,殿下如果願意,倒是可以把他臨走。

只是他如今才13歲,神學課程尚未學完,就這樣將其派到蝦夷去,恐怕很難幫到殿下什麼忙啊。”

這個人選並不能讓秀家滿意,秀家拒絕道“怎麼才一個!而且一個沒學成的給我也沒用啊!”

“殿下想要幾個?”

“自然是多多益善,我想著最起碼要十幾個主祭吧!”

“十...十幾個?”大司命吃驚的說道“哎~也罷,那我這兩年努力一下吧。”

“可我是想要馬上要!”

“馬上要!”大司命吃驚的說道“可我只有3個成年的兒子啊!縱使把兄弟們都算上也怕是不夠啊!”

對於這一點,秀家無所謂的說道:“人不夠可以從先輩分家那邊過繼幾個嘛。”

誰知聽到秀家要從別家過繼到自己名下,大司命差點跳了起來“神格何其高貴,既神籍已下降,又企又再續神命之理!”

交談到現在,他對眼前這個老家夥已經拿捏的非常準了,只不過是一個貪財的貨罷了,現在他這般拒絕,無非是價錢沒有談攏。

於是他對著大司命說道“今日給你的金砂,包括這盒中金,都是出自蝦夷地。

是,你說的沒錯,蝦夷地確實苦寒種不出什麼糧食,但是有許多毛活和金銀儲存,這也正是我必須要控制蝦夷的理由。

你若派人去了,建社所用具有本家出資,並給每個神社提供社產300石以供養各位神格司命,蝦夷總本社供奉600石。

至於蝦夷地的安全,你也不用擔心,會有專人保護各位司命,而各位司命如果能向外傳播信仰,並建立了分社,那麼這塊地的安排也一應如事。”

秀家捕捉到對面大司命眼神的閃爍,他繼續加碼道“你若此事辦的得力了,備前岡山總山門,我額外供奉寺產500石,並且每年奉上蝦夷金砂一盒,以示對大彥命的敬意。”

秀家像是來自低於的惡魔一般,不斷的誘惑著對面的大司命“你且想一想,如果有朝一日整個蝦夷地的百姓都出於你們家的庇護之下,你也算是為自己的祖先爭光了啊。”

秀家已經將所能開出的甜棗全部丟擲,可是大司命依舊沒有鬆口,秀家只能動用武力恫嚇了“今日的事兒你且仔細想想,你也可以不答應我,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出的我口當然不希望入了外人的耳。”

將他還沒動靜,說罷秀家主動收拾起桌上裝著金砂的袋子和漆木方盒,嘴巴上繼續恫嚇道“這幾日岡山城正在普請,不知何處的山野之民都來了岡山,大司命日常出行當小心一些,我恐衝撞了殿下的鸞儀,驚嚇到了殿下。”

秀家的這句話似乎起了作用,大司命剛剛端起的茶碟摔在了榻榻米上,要知道宇喜多家以什麼出名的整個備前誰不知道。

宇喜多直家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毒殺政敵,遇事不決、正面戰場剛不過就上毒殺,隨後趁著對面家內部出現鬥爭乘虛而入。

這麼多年來,宇喜多直家這套路屢試不爽,宇喜多家也利用這套路不斷發展壯大,並最終完成了下克上。

秀家繼位以來,雖然一改直家過去的作風,但是那是因為秀家在政治和軍略上比直家還出色,誰又能擔保秀家沒有繼續養著這麼一隻專門撒毒的忍軍眾呢。

想到這兒的大司命一把拉住正準備起身的秀家的手說道“瞧殿下說的這話,殿下能將大彥命的信仰傳播到天下之外去,這也是本家的榮譽不是。

我之所以前面沒有應聲,實在是因為此事牽扯甚廣,在下的兒子和兄弟早就已經送了出去,現在統一召回動靜確實大了些。

況且僅僅有司命還不夠,還需要大小神官從旁輔助,畢設雖大,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這麼多人啊。

剛剛殿下所言,必是行私密之事,必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才苦惱啊。”

“哎呀~大司命原來答應了啊。”見大司命答應下來之後,秀家這才重新坐下“此事你不必憂慮,我得關白之名征討琉球,屆時可以以向琉球開社之名召集諸位司命行事。

包括司命和神官之事,都可以藉著琉球之事召集吉備大小諸寺商議,讓他們幫忙調派神官輔助。

在到達之前,不需要告知他們我們的計劃,直到落地之後才將真實情況和盤托出,此事我會派專人與你對接,到了蝦夷他會專門管理寺社之事。

而今日你我所要議定之事,乃是要用何種綱領;編纂何種故事;才能使得我的神話之事顯得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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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面的大司命同意了秀家的計劃,秀家主動拋磚引玉說道“當地阿依努人一直有一個故事,太陽從東方升起,代表太陽的神子也會從東方來,給他們帶來希望和未來。

恰好我們當初登入的地點是在蝦夷地的東部,或許可以利用起來這故事.......”

秀家和岡山神社的大司命聊了很久,以至於天黑都忘了時間,待到夜深了這才將大體的故事議定,中間經歷穴山信忠幾次請示都被頂了回去。

秀家頗為滿意了審閱了一遍手中記錄在紙上的故事,對著大司命說道“能得大司命助力,蝦夷之事可定矣。”

說完他突然抬頭看向屋外喊道“阿斯瑪,你在外面嗎?”

聽到秀家的呼喚的猿飛阿斯瑪拉開屋門走入屋內,跪在秀家面前等候秀家的命令。

“大司命身負本家未來艱鉅的使命,身邊沒有人保護我實在不放心,這段時間你帶著人日以繼夜的守候在大司命身邊,可不能讓外人近了大司命的身,知道嗎?”

猿飛阿斯瑪對於秀家的命令向來不會質疑,他簡單的回覆了兩個字“哈衣”

對面的大司命拼命的想要拒絕秀家的安排“不至於不至於,殿下安排的事兒我定會好好處理,只是這保護的事兒屬實多餘了。”

對於大司命的推辭,秀家沒有給出回覆,而是看向身旁不遠處跪了一下午的那名巫女,叫了阿斯瑪一聲“阿斯瑪,處理乾淨。”

“哈衣”話音未落,只聽“嗯~”的一聲,那名侍女在不知不覺間倒在了阿斯瑪的懷中,稍稍掙扎了幾秒便沒了動彈。

屋外同時進來幾名忍者,用特製的布袋將那名巫女裹起,向秀家示意之後退了出去。

再看巫女剛剛的位置,居然沒有一絲血跡濺在榻榻米上。

“有些事兒不該聽的就不要聽,聽多了反而是害處。”秀家將巫女剛剛捧在話中的水壺放回到桉幾上,同時口中發著感慨道

“當真是一株美麗的花朵啊,可惜聽了這麼多不該聽的話,在花兒正好的時候就這樣凋零了。”

說罷他看向面的大司命,他早就被剛剛突然的變化嚇得戰戰兢兢,秀家走到他的身旁,搭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大司命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最信奉的是什麼嗎?”

“是。。。是什麼?”大司命有些恐懼的問道。

“想要保守秘密,只能依靠死人,除非他是和我一條船上且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我所信任的人我自然格外看重,因此必須要將其妥帖的保護起來。大司命,我能信任你嗎?”

大司命看向秀家,儘管秀家的臉上掛著笑容,可是這個笑容卻格外的滲人。

他恐懼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牙齒打著寒顫對秀家說道“當...當然殿下...以後我片岡敬一自然是以殿下所命是從的。”

直到現在,秀家才直到眼前這位大司命的稱為,因為神社神官具有神格,他們的名字是不為外人道也的。

現如今大司命主動把自己的名字告知秀家,本質上也是一種向秀家臣服的表現,秀家可以理解為,他已經把秀家放在了“神”的位置。

“如此嘛?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有阿斯瑪在一旁保護你才能真正讓我放心,你就當是我給你的賞賜把。”

面對這種情況,秀家對片岡敬一進一步試探,用了“賞賜”這個詞語來定義自己給他派監視的這個行為。

誰知片岡敬一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秀家進一步問道“剛剛那個巫女...”

片岡敬一聽到秀家談到那個身死的巫女,他條件反射一般激動的叫到“您是說阿沁嗎?她已經被我選上供奉給大吉備津彥命啊,她早就已經做好了這份覺悟了。能為大彥命跳舞,實在是她的榮幸啊!”

直到聽到這兒,秀家懸著的心才真正放下來,輕輕拍了拍片岡敬一的肩膀說道“人選選定之後,和我說一聲,我派人來與你對接。”

說罷秀家起身,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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