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幕青抬頭，為難的看著莫小小。
他不是想瞞著她，而是有些事，陳家男人來做就行了，女子就該受庇護，待在內院相夫教子不是嗎？
心裡的念頭才剛閃過，幕青心頭便湧起一股悲涼：
陳家男人，死的死傷的傷，哪裡還有人可用？
見幕青渾身籠罩著一層哀傷，莫小小的心不由軟了下來。
“幕叔，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的安危，可有些事我們也該清楚，否則到最後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不是更危險嗎？”
她輕輕撫上小腹，眉眼裡滿是自己察覺不到的慈愛：
“你也不想他生下來，連找誰報仇都不知道吧？”
陳家的仇，不可能不報。
別提什麼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牽扯到下一代，憑什麼害了人滿門還讓人子孫不惦記報仇？
血債血償，該付出代價的人，一個都不能跑！
看到莫小小眼中一閃而過的兇光，幕青心裡彷彿被什麼擊中，看向莫小小的目光越發恭敬。
“少夫人，此事……說來話長。”
幕青暗暗下了決心，將自己查到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
莫小小說的不錯，這孩子該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哪怕不去復仇，也不能認賊作父。
“那時將軍還年少，意氣風發，英武不凡。一日出城狩獵，在半路遇到一夥賊人正在攔路搶劫，順手解決了那些賊人，也救下了進京趕考的柳朗。”
“他自稱來自南邊一個小村落，跋山涉水而來，攀談之下將軍發現此人談吐不凡，便與之結為了至交好友。”
“後來，那人如願高中，憑著同將軍的關係暗中結下不少好友，不知走了哪個路子竟成功入職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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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當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也沒怎麼在意，畢竟好友能有一個好前途，他自然樂見其成。”
“再後來，那柳朗越發忙碌起來，在京城那種錯綜複雜的關系網中站穩了腳跟，還一路青雲直上。”
“那些年將軍去了戰場，一刀一槍拼殺坐上將軍的位置，柳朗也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一時之間二人在京中成了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只是，不知從哪一天起將軍便不怎麼同那人來往了，對外只說是政見不同，府上也猜測是怕聖上猜忌。”
“原本小人也這樣認為，直到有一日將軍將小人叫進了書房……”
話音戛然而止，陷入回憶中的幕青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麼，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將軍交給屬下一枚令牌，讓小人前往南邊查探。”
“屬下一路查到了那人的家鄉，卻從村人口中得知那村子裡並沒有柳朗此人。”
說到這裡，幕青臉色越發沉了下來：
“屬下不放心，徘徊了數月，又在周邊多方打探，確定沒有這個人。誰知，竟得知那令牌上的符文跟南疆皇室有關！”
“得知事情關係重大，屬下不敢耽擱趕忙傳信給將軍，卻如何也得不到回信。幾次下來，屬下便想著或許京城出事了，趕忙往回趕，誰知才離開沒幾日便遭到了追殺！”
“後來的事，少夫人便都知道了……屬下如何也想不到，再醒來……陳家……陳家竟已經成了這副樣子……”
天上的紅日斜斜的掛在西天，幕青說的口乾舌燥，話落時臉上已佈滿淚痕。
幕青痛苦的看向陳大牛，眼裡的哀傷彷彿將他淹沒，恨意在四肢百骸蔓延。
然而，陳大牛卻仿若未察覺到幕青的注視，早就不耐煩聽下去跑到院子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去了，間或還能聽到他純真的笑聲。
越是如此，幕青心裡就越發哀傷。
他離開的時候七少爺還在襁褓之中，時隔多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所以您懷疑柳相他有問題，陳家的禍事是他造成的？”
雖並沒有親身經歷，莫小小也濃烈的感受到幕青的恨意，頭腦反而越發冷靜。
“一定是他！”
雲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見她手上端著一隻托盤，上面是一件藕粉色襖裙，莫小小便知道她是來給自己送衣服來了。
“娘？”
莫小小趕忙迎了上去，雲娘眼中氤氳著淚水，整個人都氣的發抖。
“從前只當老爺是怕皇上猜忌才佯裝疏遠了曾經的好友，現在看來老爺怕是早就看出他的不對，是真的不願同他往來了。”
“可笑那柳彎彎來府上時，夫人還以為可以讓兩家重修於好，每每都熱情相迎，誰知那柳朗竟是利用自己女兒來陷害將軍府！”
柳彎彎？
莫小小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影子，卻怎麼也抓不住。
怎麼這名字如此耳熟？
雲娘似乎想到什麼也閉了嘴，轉而道：
“此去京城，我們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莫小小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是現在？”
早不去晚不去為什麼要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原本雲娘不是要親眼看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嗎？
眼看著心願就要達成，她怎麼會突然離開？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決絕：
“因為，八王爺回京了。”
“八王爺？”
莫小小越發疑惑起來，她一穿來就住在這小山村裡，整天忙著掙錢腳不沾地，那些王子皇孫簡直就是天上的人物。
幕青接過話來：
“沒錯，八王爺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常年駐守邊關，同七少爺一同長大，與將軍府……亦是有過一段不解之緣。”
同大牛一起長大？大牛今年也才二十歲，這八王爺定然年紀也不大，聽說皇上都三十好幾了這太后娘娘是老來得子啊。
“可是……”
莫小小還是有些擔心，人心隔肚皮，誰能知道這八王爺究竟會不會幫他們，更何況當初將陳家滿門抄斬的可是他親哥！
而且……
若他當年也是駐守在邊關，誰又能保證當年之事跟他無關？
似乎看出莫小小的擔憂，雲娘寬慰道：
“少夫人放心，誰都會陷害陳家，八王爺不會。”
莫小小越發疑惑起來，為何他們如此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