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6-託付】
沙萊爾星系中心靠外的區域，一顆不起眼的小惑星之上，一條長尾突然破土而出。
“那兩個分身居然都被幹掉了，”巴爾蒙克從地底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想不到，到頭來竟然被那個傑梅奈給算計了一筆！”
巴爾蒙克冷哼一聲，將手中重力場牽引系統的控制器捏碎。
“算了，貝利亞、傑梅奈，下一次，咱們再好好玩玩吧！”沉吟了幾秒之後，巴爾蒙克那特有的並兼自信與嘲諷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正要離開時，突然看見遠方一個黑紅色的巨大光球攜著死亡氣息疾馳而過，目標直指沙萊爾星。
“黑暗扎基？！”巴爾蒙克的身子下意識地一顫，好在扎基並沒有注意到他，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巴爾蒙克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修行還是不夠啊······居然會被一個人嚇成這樣！······看來，此地已不宜久留了。”
說罷，巴爾蒙克的身影便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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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貝利亞緩緩漂浮在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中。
貝利亞此時意識朦朧，但是他能夠清晰感受到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曾經，他是光之國公認年輕一輩最強的奧特戰士，所有人都認為，他遲早會被神聖的等離子火花源選中，領導他們走向更好的未來。
曾經，光芒對他來說，無比的親切，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照顧著他，保護著他，在銀十字會療傷時沐浴在光芒之中的感覺他至今記憶猶新，那種難以形容的溫暖感覺，在他成為黑暗的戰士之後，依舊時不時忍不住去懷念。
而今，接受了黑暗以後，他才發現，黑暗，並不意味著毀滅。
相對於光芒的溫暖，遨遊在黑暗之海中的他，感到了一種沁入心底的清涼感覺，黑暗並不暴戾，和光芒同樣溫和，甚至，與令人沉醉的溫暖相比，黑暗更使人清醒。
在這個空間之中，貝利亞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或者說這整個空間的存在，就是他的存在，他好像自一開始就誕生於此，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又好像這些黑暗誕生於他，終於得以迴歸。
突然，一道若隱若現的微光出現在這片空間之中，原本黯淡的微光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之下甚至顯得刺眼。
雷布朗多環視這個黑暗空間，卻完全無法找到貝利亞。
拼死毀滅了扎基六成力量的分身之後，貝利亞的意識陷入了長久的沉眠，雷布朗多本來打算趁這個機會徹底控制貝利亞的身體，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找到他的意識，雷布朗多已經衝破了並不穩固的封印，此時他可以隨時離開貝利亞的身體，卻無法控制他的身體，衝出封印之後，他看到的是無盡的黑暗，根本找不到貝利亞意識的所在。
“把自己保護起來了嗎？”
雷布朗多無奈地嘆了口氣，現在的貝利亞已經把對黑暗的控制變成了本能，就像是呼吸一樣，就算陷入再深沉的睡眠，也會自發地將自己牢牢地保護起來，根本就無從下手。
他已經想要放棄了。
本來看中貝利亞心中的光芒的恨意，才進入貝利亞的身體，讓他去進攻光之國，結果奧特之王親自出手，連帶貝利亞和雷布朗多一起封印起來，好不容易破除了封印，貝利亞卻突然放下了仇恨，就算沒有完全放下，也絕不會再去報仇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發現貝利亞的靈魂不知何時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且還被黑暗所選中。
就在他打算利用這個機會獲得黑暗的力量法則的時候，誰想到，貝利亞竟然先行一步，突破了瓶頸，獲得了更強的力量。
現在，他是真的已經沒辦法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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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利亞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光之國銀十字會總部的某間重症病房裡。
作為這裡的常客，重症病房的每一個角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幾萬年後，這裡的佈置依舊是他記憶中裡樣子，沒有絲毫的改變。
房間的角落，賽文正坐在一張不高的椅子上，專注地看著手裡的一本厚重的書籍，那本書的封皮貝利亞似乎見過，卻想不起來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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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利亞慢慢地坐了起來，身體上倒是沒有大礙，受傷的地方都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只是頭依舊很暈，想必是精神力消耗過度的後果。
聽到聲音後，賽文第一時間抬起頭，看到貝利亞起來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激動地站了起來：“你終於醒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貝利亞搖了搖頭，問道：“我昏了多久？”
“快半個月了，”賽文合上手裡的書，回道，“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用最溫和的中性能量，你的身體也無法接受，最後奧特之母只能下令把你安頓在這裡，為此賽羅還和奧特之母鬧起了彆扭----前段時間都是賽羅呆在這裡，這幾天才是我代替他的。”
“是嗎？”貝利亞輕輕一笑，沒有過多過問，身體不接受銀十字會治療的原因，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場面有些尷尬，十幾秒後，賽文率先打破沉寂：“到底是什麼敵人？能把你逼到這種地步？”
賽祺菈和傑梅奈闖入光之國的時候，正在巡邏的傑克嚇了一跳，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入侵的人了，等到兩人一人一嘴地說了半分鐘後，傑克才勉強瞭解了情況，報告給了奧特之父，等泰羅親自率隊到達兩人所說的地方時，那裡早已沒了動靜，眾人循著殘餘的能量，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昏迷的貝利亞。
“沒什麼，都過去了。”猶豫了一下，貝利亞終究還是沒有告訴賽文實情，而是把視線投向他手中的書籍，“那個是······”
“你還記得嗎？”賽文微微一愣，隨即將書遞給貝利亞，“當初你還在光之國領隊的時候，一個隊員做的相簿。”
“原來如此，難怪眼熟，”貝利亞翻開書頁，光之國的照片是使用更高階的手法拍攝和儲存的，可以完整地記錄下整個場景的所有內容，相當於將那片空間複製下來，永遠地定格在一個投射裝置中，“我記得那時候你都在我手下······現在，也沒剩幾個人了啊······”
“是的······”賽文點了點頭，表情有些怪異，貝利亞注意到賽文的異樣，抬眼看向他，卻發現賽文正看著大門的方向，“其實······我本來也應該已經追隨他們而去了吧······”
貝利亞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是啊，畢竟是死而復生的人，就算表現得再自然，終究也是無法再用和以前完全一樣的眼神去看待他了，以賽文的觀察力，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死而復生、逆天而行······到最後，逆的不是天，而是他們自己。
貝利亞知道，不能讓賽文知道全部的真相，否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但是他也不想瞞著賽文，畢竟，已經發生的事，怎樣都是瞞不住的。
“你的確在為賽羅擋住攻擊的時候死去了，但是······”頓了兩秒，貝利亞才繼續道，“但是，你只需要知道，復活你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兒子賽羅，是因為他的努力，才換取的這個結果，賽羅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不知世事的孩子了，他已經長大了。”
“是啊······賽羅已經長大了啊······”賽文似是欣慰、似是無奈地輕輕呼出一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站了起來，“對了，你看我，淨顧著跟你聊，你醒過來這麼重要的事，我還沒通知他們呢。”
“不必了，”貝利亞攔下賽文，翻身下床，“暫時不要讓他們知道。”
“怎麼······你不想面對他們嗎？”賽文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是無法面對光之國的大家嗎？”
“以前或許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是了，”貝利亞搖了搖頭，轉過頭去，透過窗戶望向遠處高聳的等離子火花塔，“現在，已經沒有去面對的必要了。”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們撇清關係嗎？”
“正是如此，”貝利亞移回視線，不再去看那對他來說過分刺眼的光芒，“這裡的故人也好，光芒也罷，都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這不是逃避，”賽文正想說話，便被貝利亞打斷，貝利亞看了賽文一眼，沉聲道，“是真的，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是嗎······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賽文沉吟了很久，才語氣沉重地說道，“能否······允許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呢？”
“你問吧。”
“為什麼你要如此幫助賽羅？”
貝利亞聞言一愣，卻是沒能馬上給出答覆。
“誠然，你的幫助，會使賽羅的進步速度遠超他自己一個人悶頭努力，但是，身為一個父親，同時身為一個光之國的奧特戰士，我很清楚，這有多麼的危險，”賽文的語速有點快，顯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貝利亞說清楚，“我不想如何如何地去委婉，貝利亞，你身為一個黑暗的戰士，為什麼要去幫助賽羅？破除封印的這段時間你也多少知道了吧，關於賽羅的事。”
“賽羅的體內有著光之國有史以來最純淨的光，你指的是這件事嗎？”貝利亞側過身來，看著賽文，“為了將賽羅培養為光之國的最強戰力，奧特之王可是沒少費工夫，甚至強制下令不允許你和他相認甚至是相見，這麼大的事，我當然知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幫他？”賽文上前一步，語氣不變地問道，“原諒我，身為一個父親，我不得不懷疑你有什麼目的。”
“真是不巧，我還真沒有什麼目的，”貝利亞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沒準，是因為賽羅和以前的我很像吧。”
“狂妄、無知、莽撞、愚蠢、自以為是，以及······軟弱，我曾經因為這些東西失去了很多，看見賽羅，就像是看見了當初的我----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賽羅也因為這些，而失去那些重要的東西，”貝利亞頓了頓，繼續說道，“有些錯誤，一旦犯下，永遠也無法挽回，但是有的時候，如果我有能力阻止悲劇的重演，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阻止。”
“是嗎······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賽文突然舒心地一笑，看向貝利亞的眼神也變了變，“這樣，我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
“繼續留在這裡，對我們大家來說都不太好，與其如此，不如為光之國繪製一份新的航行地圖，”賽文的聲音沒有絲毫的猶豫，亦沒有絲毫的不捨，反而有一種由衷的輕松感，“老啦······不能再活躍在前線了······賽羅那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賽羅的······師父！”
貝利亞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顫，猶豫了一下，貝利亞終究沒有回頭，也沒有給出任何的答覆，只是靜靜地走出了房間，然後徑直離開了光之國。
為什麼要幫助賽羅呢？
貝利亞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他和賽文說的那些，絕對不是真正的理由，至少，不是全部的理由。
為了什麼呢？
或許，這也是他反抗命運的一種表現吧。
那又為什麼要反抗命運呢？
他又不知道了。
到最後，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幫助賽羅，也可能，真的只是因為賽羅和他很像吧----他說不清楚。
賽文的離開，同樣在貝利亞的意料之內，一個明智的人，是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留在這個地方的，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賽文居然會在臨走之前，將賽羅交給他----這個進攻過光之國兩次的，黑暗的戰士。
賽文不會不明白將賽羅託付給他意味著什麼。
這幾乎等同於把他兒子的命，綁在了一顆定時炸.彈上，等同於把他兒子的一切一切，都託付給一個隨時有可能變為死敵的人。
他不明白賽文為什麼要這麼做，也無法給賽文答案。
他不能，更不敢。
這個擔子，對他來說，太重了。
重到他連線下的勇氣都沒有。
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那種收賽羅為徒的行為，到底有多幼稚。
“賽羅······”
一片微光映入眼簾，貝利亞抬起頭來，才發現來棲酒館已經近在眼前，貝利亞使勁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加速飛向來棲酒館。
【未完待續】
（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