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已經在山下等著了, 兩個警察跟著救護車一起走了, 剩下一個警察就是那位趙警官要帶著林靜回派出所做個筆錄。
一直守著車子的小警察是個還算陽光的小哥哥, 等著幾位老大哥下來, 沒想到等來的還真有一位妖精小妹妹。
“你叫什麼名字啊？”
“林靜。”
對著對方不易察覺就放柔和了的聲音, 林靜一邊回答，一邊想，這怕是畢業之後來實習的小警察吧，完全沒有警察問話那種該有的感覺, 活像是在搭訕。
不太感興趣地轉開了目光，面對稍微高一些的車子底盤, 趙警官也正看著她的蛇尾, 心想, 這能邁開腿嗎？
不等腦子裡的小劇場排演一下, 就看到林靜微微俯身, 順當當滑入車中了, 那靈活的蛇尾就好像是… …好像是… …看到這一幕的人，很難再說那不是真的蛇尾了。
趙警官家就是附近的，知道這座山是附近比較有名的山頭, 跟某個大山脈連著, 山上的蛇蟲鼠蟻也是理論上的多, 就這, 還有些人，閒得沒事兒幹的，還會買了毒蛇往山裡放生。
幸好山裡住的人少, 最深處的那個村子，如今都沒幾個人在了，還都是留守老人，沒鬧出什麼毒蛇傷人的事件，即便如此，他們這個就在山腳下的派出所，也還會時常處理一些因為放生而差點兒把自己也“放”了的事件。
本來以為，這次的可能也是這樣，在山裡頭意外受傷還真不是少見的事情，哪裡想到… …
趙警官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察了，能夠看出已經被救護車帶走的男人受的傷是刀傷，所以，這個問題有點兒複雜，不僅僅一點兒複雜，面前這個，已經端坐在車裡，委委屈屈把尾巴落在座位上，佔據了另外一個座位的妖精，真的是妖精？
關好車門，轉頭上了副駕駛的趙警官繫好安全帶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林靜坐在座位上就好像是盤踞在樹上一樣，百無聊賴之中，那尾巴一甩一甩的，半點兒都不見假尾巴會有的運轉不靈。
“林妹妹，你這個尾巴不錯啊，哪裡買的，回頭我給我妹也買一個，她也愛玩兒cosplay，不過，你這是扮的白蛇，不專業啊，尾巴顏色都不對，是不是白的更貴？”
邊發動車子邊說話，剛畢業的小警察顯然對任何事情都有著新鮮感，也足夠熱情。
已經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的趙警官反而閉了嘴，看著小警察小王的神情都透著“孩子真是經驗少”的意思。
“知道知道，你們人類都知道白蛇，可我有什麼辦法，天生的又不能染色，其實，我覺得我的顏色還是很好看的嘛！起碼皮膚夠白皙啊！”
說話間，林靜拉過耳邊兒的一縷長髮，看著上面那一層微微的棕色光澤，炫耀一樣說：“難道這樣不是更好看嗎？”
“好看，好看，漂亮的小妹妹怎樣都好看。”
小王笑著把車子開得四平八穩，直接回派出所了。
這是一個奇裝異服都能被寬容以待的時代，別說穿著像是古裝的衣服外帶一條蛇尾了，就是頭上長角，眼睛變色，頭髮像是爆炸了一樣，也沒幾個會多看兩眼。
林靜的造型就是讓派出所平均年齡三十多的大叔們新鮮了一下，也沒太過上心，把人帶到詢問室問話了。
“姓名？”
“林靜。”
“年齡？”
“… …讓我想想，實在是有些時間沒被問這個問題了，我說十八歲可以嗎？不都說女人永遠十八歲嗎？”
“好好說話，到底幾歲？成年了嗎？沒成年還要叫家長的。”
“成年了，成年了，我家長早都不管我了。”
林靜似乎有兩分不耐煩，對桌子那頭的警察皺了皺眉，秀氣地“兇”了一下，她長得好看，那種精緻的好看，不會給人奶兇奶兇的感覺，卻也讓人覺得把這樣的人惹惱了也是個罪過。
問話的大叔沒什麼不專業的想法，就是再想要把話題扯出戲外就不容易了，還是趙警官被林靜那“兇”的表情嚇了一跳，忙過來接受了問話的事兒。
面對已經調頻過的人，這份問詢筆錄就走得很快了，沒等他們的話問完，醫院那邊兒的警察就打回來電話了，人沒大事兒，就是失血過多快要死了，可能再晚幾分鐘就玩完了，但是輸上血之後很快就能搶救回來了。
男人的身份也證實了，正是不久前被綁匪綁走的某公司的總裁，這件事上頭秘而不宣，卻是要限期的，哪裡料到人竟然在這裡被找到了。
趙警官聽得也是一愣，沒等他為這個“意外”可能獲得的功勞聯想一下，就看到了湊在電話旁的一張臉，林靜一臉期待，問：“這麼說，他很有錢了，那我應該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不該給點兒獎勵嗎？我這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兒，國家是不是也要給我點兒獎勵的？起碼給我個錢，買個他那樣的手機吧！”
桌子擋著，看不到那條讓人有些介意的蛇尾，趙警官被她這雙眼閃亮的財迷樣子所惑，竟是忘了這位可能是個真的妖精，一巴掌推開了湊過來的頭，“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成天惦記著天上掉餡餅可不好。”
“哪裡不好了！”林靜似乎有些急，蛇尾巴在地上啪地抽了一下，聲音重，隨之而來的還是地板的裂縫，不遠處，在另一張桌前的小王聽到動靜，扭頭看過來，就看到那龜裂的紋路從蛇尾那裡蔓延到他的腳邊兒，伸出腳，用鞋尖擦蹭了兩下，確定是真的裂出層次，高低不同了，再看那條蛇尾，傻子都知道這玩意有可能不是那麼假。
沒見過假蛇尾裡頭還裝發動機的，沒點兒動力，就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嗎？
他傻了眼一樣，看看地板，看看蛇尾，再看看地板，再看看蛇尾，周圍人發現他的不對勁兒，也順著目光方向看去，一時啞然。
氣氛不對的時候，趙警官就站起了身，看到蛇尾附近的狀況，差點兒要把自己剛才推過林靜的手藏在背後，那是能碰的嗎？
林靜扭頭，看到以蛇尾為中心點的裂縫，悄悄地把蛇尾往旁邊兒挪了挪，在眾人的目光下遠離了那條最深的裂縫，然後鼓著腮幫子指著地面：“它碰瓷我，不關我的事兒，一定是它太不結實了！我沒用力，真的！別想我賠，我沒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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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這條蛇尾是真的？”
小王呆呆地發問。
“誰跟你說假的了，這本來就是真的，我的，真的，原裝的，我才不像你們人類吶，還整容！”
林靜似乎又有點兒不滿，蛇尾巴自然地又在地面上敲了一下，這一下，比剛才又收著點兒力氣了，裂縫小多了。
“給你們鋪地板的肯定偷工減料了，地面不平，真的，跟我沒關係！”
略顯心虛地高聲，林靜再次挪開了蛇尾，這一次，大部分都收在了那層層疊疊的綠裙下，只露出個尾巴梢，不甘寂寞地在裙邊兒活動。
“咳咳，好了，沒事兒幹的都一邊兒去。”
生怕這妖精惱羞成怒再怎麼樣了，趙警官捏著手裡的問詢筆錄，說，“這件事我要跟上面彙報一下，你現在這裡坐著等會兒。”
對林靜說話的時候，他的態度儘量保持不變，但在他要走被叫住的時候還是僵了一下，轉過頭來問：“怎麼了？”
妖精這種生物竟然真的存在，不是說建國後不許成精嗎？國家不要面子的哈？身為人民警察，代表國家，趙警官覺得自己應該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氣度，然而事實上，這一句話問得就好像是在哄自己鬧脾氣的小姑娘，別鬧，別鬧，要什麼都給。
“我一大早就過來了，早飯都沒吃，你們是不是給管飯的啊，我想吃烤肉！”前半句還有點兒委屈巴巴的感覺，後面點餐就頗為理直氣壯了，嚴肅臉起來還是很嚇人的，大廳裡一靜。
不給吃烤肉，是不是就要吃生人片？
“我，我去買！”
小王積極地保命，抓著手機第一個飛跑出了危險地帶，他是坐在裡面那張桌的，剛好能夠被蛇尾鎖死在裡頭的範圍內。
隨著他機靈地跑走，離得近的那兩個也紛紛請纓，光吃烤肉怎麼行，飲料也要喝嘛，小姑娘要什麼飲料？
“果汁，我要喝果汁，鮮果汁，不要添加劑的，綠色無汙染，我知道！”
林靜臉上露出一個乖巧期待的甜笑來，不看那個尾巴梢，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趙警官抹了一把額上冷汗，接過同事遞來的眼神兒，拿著其實還沒寫完的問詢筆錄往陳所辦公室走去了。
“… …事情就是這樣的。”
看了一半問詢筆錄，聽了具體經過，又悄悄去看了下頭大廳那個正在大口吃烤肉的妖精姑娘，陳所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已經堅持不住了。
“我給上頭打個電話，聽指示吧。”
這可是個大事兒，誰知道人家妖精是不是就這一個了，萬一一個鬧不好了，還成民族矛盾了，呃，應該是民族吧！人妖精也可以類比少數民族的政策的吧？陳所有點兒把不準，還是問問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