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聞言,心中一時大急,她看看阿古拉,又向那日松將軍看去。
那日松將軍衝她重重點了點頭。
漠漠的嘴唇動了動,話卻吐不出來,她一時懊惱的捏了捏自己的喉嚨。
“你這是怎麼了?”阿古拉見她如此,心中一驚,忙挪到她的身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急急向她的脖子上看去。
那日松將軍和杭蓋都知道漠漠小時候的事情,見她如此,一時也大為震驚,皆害怕她那毛病又犯了。
“呃……”漠漠極其費力的張口,吐出了幾個字,“我……我沒事,只是路上太著急了。”
聽她終於開了口,那日松與杭蓋同時神色一寬,松了口氣。
阿古拉被她嚇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雖見她開口說了話,還是頗為不放心的盯著她一陣猛看。
漠漠忙抬手推開他的雙臂,急急問道:“怎麼會是這樣?邊疆戰事又緊張起來了嗎?”
阿古拉皺眉不語,漠漠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中,似乎還隱藏著一層被強力壓制著的怒火。
難道?自己又惹到他了?是因為自己推開他的緣故嗎?不會那麼小氣吧?除了這件事,自己都好多天沒見到過他了……
那日松將軍搖頭嘆道:“照以往的經驗,應該再過一兩個月,天氣回暖了,戰事才會進入狀態……”
“那王上他,怎會突然讓你們……”漠漠話未說完,目光便是一寒,“是有人故意的!”
“父王並未召我和舅舅前去當面下令,而是讓人傳達的口諭。”阿古拉在旁冷冷的說道。
“這……”
漠漠心中登時大亂,事到如今,別說是阿古拉不能離開王庭半步,就是那日松將軍都不能離開,可是,現在卻是直接將他們兩個都支走了!
“我和阿古拉聞命,立即前去莎林娜的大帳求見王上,可是王上就是不肯見我們!”那日松握拳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桌案上放著的碗碟一陣輕響。
漠漠的心,也隨著一陣顫抖。
“可是,你們現在不能離開王庭……”漠漠為難的低頭,似是在自言自語。
“漠漠,”杭蓋在旁盯著漠漠,神色異常鄭重,“總說會有變故,可那具體的變故究竟是什麼?究竟該怎樣防範?大家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你能不能再卜算一……”
“杭蓋!你閉嘴!”
驀地,阿古拉的一聲怒喝在漠漠身旁響起。
漠漠被驚得渾身一哆嗦,愕然的向他看去。
杭蓋一下子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你……”漠漠滿目茫然的看著,從未在自己面前如此發過怒的阿古拉,心中生出一絲陌生、懼怕感。
“漠漠!”阿古拉陰沉著臉,鄭重無比的面對著漠漠,擲地有聲的說道,“你認認真真的聽著,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許你再施那巫術!知不知道!”
最後那句“知不知道”,根本就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完全就是在給自己下達死命令。
漠漠皺眉,低頭一思,然後忽然抬頭,向那日松將軍看去。
“是我告訴他的。博西達來的死,對我觸動很大!後來我仔細想過,他的死,跟他這些年不止一次的卜算天數,有著很大的關係。你為阿古拉做的已經足夠多了,為了你師父,為了你,我們都不能再那麼自私下去。自從你上次為了他的婚事,施術卜算後,我便一直在糾結苦思……方才,在去叫你之前,我已跟阿古拉說明了此事。”那日松將軍嘆然道。
杭蓋聽到博西達來的死,竟然跟施展巫法有關係,心中多少有些明白過來,方才阿古拉為何會那樣動怒。
“其實,我就只卜算過那一次,我還年輕……”漠漠開口辯解。
阿古拉一把抓起了漠漠的一隻手,漠漠的話,一下子被他嚇了回去,只能訕訕住口。
“我告訴你,是我的便是我的,若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強求!若是因為替我卜算,而對你的身體造成反噬,我寧可什麼都不要!從今往後,不許再為任何人卜算!”阿古拉的低吼,隱隱傳到了帳口,查干在外面目露驚惑之色,還以為阿古拉是在為離開王庭一事動怒。
“你們都誤會了,卜算分很多層次,為牧民卜算丟失的牛羊、器物,根本就只是皮毛!我怎會隨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呢!若是為了一頭牛、一隻羊,便賭上自己的壽數,我那不成了天下第一大傻瓜了麼!”漠漠真是被阿古拉的模樣嚇到了,而且,他捏著漠漠手腕的力道極大,漠漠忍不住疼的咧了咧嘴。
“賭上壽數?你的意思是,上次為了給我卜算,賭上了你的壽數?”阿古拉那惡狠狠的目光,幾近將漠漠活吞下去。
“疼、疼!”漠漠不敢正視阿古拉,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胳膊。
“阿古拉!”那日松將軍在旁出聲阻止。
阿古拉直接無視自己的舅舅,繼續逼視著漠漠:“你用自己的壽數,為我卜算了一場婚禮?”
漠漠愕然停止了掙扎,怔怔向阿古拉看去。
那眼中有痛苦,有無奈,有憤怒,有自嘲,更有疼惜……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般!一次兩次的卜算,只是可能會生次小病而已,更有可能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師父那樣,並不是因為卜算,而是因為他曾經施了兩次靈殺之術的緣故!”漠漠急於讓阿古拉安心,想都沒想的隨口編道。
“就是幾年前,你在戰場上開口說話的那次,他施出的那種殺傷力極大的群殺之術?”那日松在旁皺眉插口問道。
漠漠盯著阿古拉,也不敢移開自己的視線,重重的點了點頭。
“唉!”想到博西達來為自己和阿古拉做出的犧牲,那日松將軍深深惋嘆不已。
“你現在有沒有在修習那種靈殺之術?”阿古拉死死的盯著漠漠的雙眼。
漠漠暗暗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按捺著自己發虛的心,故作誠懇的衝著阿古拉大力的搖了搖頭:“沒有!師父不讓我修習!”
阿古拉細細打量了一下漠漠的神色、目光,這才放心的鬆開了自己的手:“聽你師父的話,日後也不準修習!”
漠漠點著頭,抬起自己的手腕,輕輕揉搓著上面的紅印。
阿古拉瞥了一眼她的手腕,眼中雖有心疼之色飄過,口中卻是冷冷的說道:“你若是敢不聽話,偷偷再卜算,偷偷修習那靈殺之術,我便直接扭斷你的胳膊!”
漠漠低頭委屈的應道:“知道了……”
他這種發怒的行為、話語,雖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好,可是,自己心中怎麼就覺得有點彆扭呢?漠漠心中暗思。
這時,杭蓋在旁終於弄清了是怎麼回事,他萬分愧疚的彎腰向漠漠禮道:“真是萬分對不起!我實在是不知道,原來這巫術有這麼大的害處,都怪我一時失言了!”
漠漠見杭蓋如此,忙衝他連連擺手道:“杭蓋,你千萬別這樣自責,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是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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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說著,便向阿古拉瞥去,眼見阿古拉的臉色又難看起來,她忙轉移了話題:“事情扯遠了……那現在怎麼辦啊?”
“王命不可違,我們是不得不離開王庭了!”那日松將軍嘆道。
“那萬一莎林娜側妃跟那巴圖……”漠漠滿心的擔憂。
“我和阿古拉商量著,只能派個自己人留在王庭,王庭一旦生變,便立即前去邊疆給我們送信,去給哈丹巴爾王爺送信!我決定立即給哈丹巴爾王爺修書一封,告知他王庭的一切,讓他馬上前往他大兒子的屬地,以備不時之需!”那日松將軍皺眉道。
“也只有這樣了……”漠漠咬唇低語。
“可是,這留在王庭的人選……”杭蓋在旁,忽然臉現慍怒之色。
漠漠看著他,目露不解之色。
“就讓查干留下,然後……舅舅,你便再從你這邊,挑選一個合適的心腹……”阿古拉擰眉說道。
“等等,”漠漠皺眉出聲,“杭蓋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嗎?就讓他和查干留下唄!”
不等阿古拉與那日松將軍開口,一旁的杭蓋就怒聲道:“王上的口諭中,言明讓我去做副將!”
“什麼?”漠漠驚駭。
“還說是什麼升調,這分明是故意也將我支走!實在是可惡至極!”杭蓋已然是氣急了。
漠漠駭然過後,開始低頭暗思。
“如今只能這樣了,讓查干留在王庭,我再挑選幾個心腹留下!”那日松沉聲道。
一時,帳內陷入了沉寂當中。漠漠低著頭,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漠漠……”阿古拉眼珠動了動,向身旁的漠漠喚去。
漠漠似是想的入了神兒,既沒有抬頭,也沒有應聲。
“漠漠,你在想些什麼?”阿古拉皺眉,伸手扯了扯漠漠的衣袖。
漠漠赫然抬頭,目光有些茫然的向阿古拉輕輕搖了搖頭。
“你隨我們去軍中吧。”阿古拉眼中有柔光閃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