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無盡的濃霧,葉風可以感受到身體在迅猛下落,當四周散發出淡淡的光亮,劉伯溫朝著葉風大聲喝道:“取出女媧的銅棺!”
葉風無暇多想,伸手一拂巫仙盾,巨大的女媧銅棺被取了出來。
劉伯溫動作迅速,按著銅棺側邊一翻而入,同時放出了凌月雪和胡勳王涵。
眾人剛剛在銅棺內站穩,“砰”的一聲巨響,銅棺重重的砸在什麼東西上面,晃動了幾下,葉風和凌月雪他們站立不穩,跌坐在銅棺內。
淡淡的薄霧飄散在四周,一切看起來浪漫寫意,然而當葉風撫著銅棺幫子站起來的時候,他的瞳孔緊鎖,眼中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凌月雪注意到葉風的神情,好奇的趴在銅棺壁上向外望去:“這黃色的水......”
凌月雪剛要伸手去掬一把,劉伯溫不知自哪裡取出一把道士常用的拂塵抽在她的手上。
“啪”
“哎呦,你這個臭道士幹嘛打我!”凌月雪委屈的揉著自己的小手。
“你看看水裡有什麼?”劉伯溫冷冰冰的道。
“啊?”凌月雪滿臉問號的向水中看去。
紅黃色的河水看似平靜,但卻均勻的向著一個方向緩緩流動,肉眼看不出,但凌月雪可以感受到銅棺在不斷移動。
然而當凌月雪看到一縷縷毛髮在水中飄過的時候,有些不再淡定了。
再定睛看去,一塊塊帶著血肉的殘骨飄過,凌月雪的口中發出咕嚕一聲,小臉煞白的跌退到銅棺中間,彷彿想要躲開河裡那些讓人作嘔的東西。
胡勳用鐵手勾著銅棺向外看去,當他看到幾具殘屍飄過的時候,他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幾下,饒是他隨葉風他們經過了無數詭異,此刻也不禁手指顫抖,扣著銅棺的鐵手更加牢靠,彷彿生怕跌入河中。
“這,這是什麼地方!?”胡勳的嘴唇哆嗦起來。
凌月雪也緊張的看向劉伯溫,身體繃得緊緊的,想要在劉伯溫那裡得到答案。
劉伯溫冷冷一曬,朝著葉風努努嘴:“我想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你怎麼知道?”葉風抬眼看向劉伯溫。
劉伯溫微微一笑,依舊不冷不熱的道:“等你把易經悟透,你也能知道很多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就這麼簡單?”
葉風始終對劉伯溫的來歷有所保留,先前因為大家看起來同坐一條船,而且對方也沒有表現出對他們不利的東西,所以葉風選擇了忽略,但現在,他還是覺得問清楚比較好。
劉伯溫見對方一臉嚴肅,微微頜首,正色道:“我也只能粗略的算到你來自地府,遇水重生......”
“所以,其它都是你的推測?”
劉伯溫點點頭,沒有說話。
“小風,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先前臭道士就提到了地府,你,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這,這又是個什麼地方?”
凌月雪求助似的看向葉風,彷彿處在崩潰的邊緣。
葉風幽幽的看了一眼飄在水中的殘屍血肉,又看了看一臉疑問的胡勳和王涵,嘆了口氣,指著河水道:“這,是三途河,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黃泉,而我,曾經也是漂浮在水中的一員,只是當時,我還沒有死......”
“什麼!?”王涵忍不住驚呼起來。
凌月雪難以置信的看著葉風:“死?小風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葉風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現在的我算是什麼,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這裡,就是地府……”
當下,葉風將自己的遭遇有選擇的講了出來。
不過對於在仙域的遭遇他只是簡單帶過。
“想不到你竟然經歷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凌月雪忍不住抱著葉風的手臂落淚。
葉風輕輕的拍了拍凌月雪的後背,眼光落在黃泉水中。
對於經歷過肉身一點點腐敗的他,這些早已不算什麼,如今換了個視角審視這一切,葉風彷彿再次看到了水中的自己。
“薛平會不會也在這裡?”胡勳突然問道。
葉風想了想:“其實在去到起源之地之前我就是遇到了來自2012年的薛平,只不過,在這裡,他被稱作薛先生,而且混的還不錯,不過還有很多事我沒有想明白……”
當葉風把關於薛平的詭異之處以及自己曾經和薛先生的對話說出來,連劉伯溫都陷入了沉思。
“你是說,薛先生曾經說過於他一同探險的有十二個人,並且一起來到了這裡?”胡勳突兀的問道。
葉風點點頭,發現對方神情有些複雜。
見大家都看向自己,胡勳狠狠的吸了口氣:“其實,劉雪娥選擇我來當嚮導,是因為我曾經到過起源之地,這些,你應該知道的,因為那時,你還是......”
胡勳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王涵,葉風點點頭,他知道對方也知曉自己曾經附身在王涵身上。
“當時我們一隊人,也是十二個,那一次,發生了可怕的事……”
胡勳彷彿想到了曾經的經歷,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說出來,所以他還是道:“我們其中一個隊員發瘋了;
因為不斷的被土著圍剿,我們躲起來不敢隨意走動,當帶來的食物越來越少,我們沒有辦法,只好兩個人一隊輪番出去獵食;
只是獵食很危險,有兩個隊員因此受了重傷,卻還一點食物都沒帶回來;
而那個人,他,一次與人組隊獵食,他出去沒多久就回來,只是,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他的手上全是血,嘴上也是,他,還帶回來幾塊不小的生肉塊......”
胡勳有些語無倫次,但大家還是能聽懂他的話。
“然後呢?”王涵忍不住問道,因為跟胡勳關係最好,他很想知道對方經歷過什麼。
“後來我們才知道,因為害怕遇到那些可怕的紅眼土著,所以走出我們的藏身地不久,那個瘋子便殺了跟他一起的隊員,然後分割了他的屍體,假裝那是他的獵物。”
說話的時候,胡勳的手指甲都已經扣進了手掌,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流下來,不過他彷彿一無所覺。
葉風依舊看著黃泉水裡的那些殘屍、肉塊和骨頭,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道:“人肉,和獸肉還是有區別的吧?”
胡勳身子一震,低下了頭,咬著牙道:“你說的對,還,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可是,可是我們太餓了,再絕望,我們,也不想死......”
“你,後悔嗎?”葉風心不在焉的道,彷彿心中在想著其它事。
胡勳慘然一笑:“後悔,從吃下肉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已經不再是人了,我,不配活著,只是,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真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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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風沒有去批判人性的醜陋,只是點點頭:“說些你的推測吧。”
胡勳感激的看了葉風一眼:“後來,食物吃完了,那瘋子便再次申請出去狩獵,這一次,跟他出去的人,依舊沒有回來……”
“你們就默許了他這麼做?!”凌月雪忍不住大聲道。
胡勳慚愧的低下了頭,而後看向葉風,有些遲疑的道:“能描述一下最初你在薛平背後看到的那四個人嗎?”
葉風沒有說話,只是神魂一閃,一道影像飛進了胡勳的腦海。
胡勳整個人顫抖起來,他閉上眼睛,眼淚卻依舊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就是,他們,你,有沒有發現,薛平的樣子,就像是他們幾個人的組合......”胡勳哽咽的聲音顫抖著。
“包括你說的瘋子?”葉風問道。
胡勳機械的點點頭:“他一共出去了三次,後來,我們實在忍受不了,就,一起出去,當時想著,哪怕是死了,也再也不要吃那種食物了......”
“然後呢?”王涵忍不住追問。
“然後,我們就發現了古樹裡的神通,發現了離開的方法。”胡勳道。
“可是最終只有你一個人離開了,你說的那個瘋子,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凌月雪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惡狠狠的看向胡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