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見典蠶害怕,大笑道:“我既然與你說了,自然不會是幹那無本買賣之人,只是你這樣子,難保不會有人見財起意。”
典蠶心想:“難怪王老爹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呢,原來句句屬實。”
“多謝船家了。”典蠶真心實意地道。
上岸之後,又行了十數裡,典蠶來到餘姚縣城。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典蠶走進一間客棧,夥計熱情地招呼道。
四下打量,典蠶看見來往客人大都面目粗豪,攜刀配劍,望過來打量他的眼神肆無忌憚,好似都別有意味,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他從前聽過一些江湖人士的傳聞,都是殺人越貨、謀財害命的故事,自從聽了船家的話,這些人在他眼裡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這裡人多眼雜,難保不被有歹心的人盯上,我身懷鉅款,不應呆在險地。”念及至此,典蠶扭頭就走。
典蠶到市集吃了頓飯,然後便在街上閒逛,看到前方有一家鐵匠鋪,門外擺著菜刀、鍋鏟、鋤頭、剪刀等鐵器,還有幾柄長劍和一隻紅纓槍,心想:“不如我也買一件兵器防身,雖說我不會武藝,買來嚇唬人也行。”
他對武器一竅不通,在鐵器鋪裡轉悠半天,店家見他在劍架前徘迴,主動走出來問道:“客官想買劍?買來充門面的還是防身用?”
“防身用。”
“那就來這把青鋼劍好了。”店家指著劍架上一柄三尺來長的劍說道,“刃口已經開好了,拿去就能用,走鏢和跑馬的都用這個。再貴些的,錢都花在劍鞘和劍柄上,沒必要。”
典蠶聽店家說得貼心,點點頭,問道:“多少錢?”
“不多不少,二兩銀子。”
“那就這柄吧。”
典蠶付了銀子,暗感肉痛,雖說他剛發了一筆橫財,不過按這種花法還是有些受不了。
“這小子居然知道買劍防身,不錯不錯。”
李錚三人遠遠跟在典蠶身後,看到他走進鐵匠鋪,李錚讚許地說道。
“可惜他一招一式都不會,劍在他手裡跟燒火棍差不多。”黃洪山道。
李錚笑道:“這個無妨,他自小繅絲紡綢,手腳靈活,眼力非凡,學武的基礎打得足夠牢固,只要稍加提點,對付一般殺手綽綽有餘了。”
“你準備現身了?”黃洪山驚訝道。
李錚點了點頭,“再不現身,他今晚都挨不過去……”
再說典蠶從鐵匠鋪出來,腰中系一柄劍,在街邊閒逛,看到前方有間牙行,門外七七八八貼了許多房屋租售的告示。
典蠶站在牙行外看告示,一個五十來歲的婆子探頭出來,問道:“少年,租屋嗎?”
“租。”
“長租還是短租?”
“先租一個月吧。”
“那是短租,價貴的哩。”
“先帶我看看,房子合適貴點也行。”
牙婆提裙從屋中走出,打量典蠶兩眼,“要什麼樣的房子,幾個人住?”
“安靜點的,一個人住。”典蠶答道。
牙婆作勢掐指一算,“巧了,城西有間房子,本是祖孫二人居住,現在年老的不在了,小的外出做工,房子委託在我這裡出租。”
兩人來到城西一條偏僻的巷子,房屋看上去略顯破敗,門外有兩棵大槐樹,唯一不錯的是有座乾淨的小院。
牙婆掏出鑰匙開啟大門,只見裡面有一間堂屋,兩間臥房,桌椅床鋪齊全,比典蠶以前住的房子大了不少。
眼看時辰已過中午,典蠶也不想再看下去了,便問道:“多少文一個月?”
“押金一兩,月租三百文。你可別嫌貴,短租就是這個價,你要是租個一年半載的,就是兩百文也能談。短租過一個月我還得再找租客,來來回回也不知要跑多少趟,小哥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不會在乎這點銀錢吧?”
典蠶本來想講價,被牙婆一陣搶白,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牙婆隨身帶著紙筆印章,就著屋裡的桌子鋪開紙,提筆在準備好的空白合同上簽字畫押,典蠶看了兩遍合同,也跟著做了。
“小哥要是想續租,下個月提前跟老婆子打個招呼。”牙婆收了押金和租金,臉上笑出一朵花。
牙婆走後,典蠶在院子裡徘迴,不知道是因為人生地不熟,還是因為惦記賭場可能會找到自己,心裡始終不踏實。
這時,院門推開,李錚和黃洪山、胡威走進來。
典蠶吃了一驚,道:“東……東家,你是找我回作場的嗎?”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典蠶對李錚的印象很深,一眼就認了出來,下意識地以為李錚要捉他回作場繅絲。
“別叫我東家了,我已經把作場轉出去了。”李錚擺手道。
典蠶愣了愣,“那你找我是?”
“你要大禍臨頭了。”李錚雙目炯炯地盯著他道。
“大禍臨頭?”典蠶心裡“咯噔”一下。
“你贏了賭場那麼多錢,白嫖陪賭女子不說,還順手牽羊把人家的拿了,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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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私暴露,典蠶臉“騰”一下紅了,又羞又懼道:“你……你怎麼知道?”
李錚微微一笑,說道:“你不會以為那些錢是你憑運氣贏的吧?”說著屈指一彈,火光閃現,宛如平地起驚雷,地上炸出一個碩大的深坑,周圍焦黑一片。
典蠶下巴半天合不攏,恍然大悟道:“那個聲音……你是神仙!”
李錚澹澹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對付長河幫派來的殺手吧。”
“長河幫?”
“長樂坊就是長河幫的產業。”
典蠶疑惑道:“我逃了這麼遠,還渡了河,他們的人找不到我吧?”
李錚輕輕搖頭:“你缺乏江湖經驗,我便說與你。不單是會稽,整個郡省都有長河幫的勢力,水漢兩路,各個關卡都有他們的人。”
“別說乘船,你就是會飛他們也能找到你,何況你一路留下這麼多蹤跡,我估計不出今晚殺手就上門了。”
典蠶嚇得滿頭大汗,皺眉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回頭看了一眼,“我不在這兒住了。”
說著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忽然“撲通”一聲跪在李錚面前:“請仙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