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傾雲便出了府。
這一次她帶著的是吳姑姑和丹棋。
吳姑姑是正巧有事出去，原本就要出去的，這是巧了搭了沈傾雲的馬車，索性就一起出行。
“姑姑要去見一位舊人？”沈傾雲看吳姑姑放下手邊的簾子，柔聲笑問道，“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人，讓姑姑這麼在意？”
“一個舊時在宮裡的故人，她之前比我早出宮，也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麼樣了，當初在宮裡說好的，若是出了宮，便在那一處相會，說是那一處有一個小院子。”吳姑姑心神不寧的道。
看著並沒有要見老友的激動，反有些惶惶然。
“吳姑姑的舊人莫不是出了事情才出宮的？”沈傾雲心頭一動。
“沒有，怎麼會！”吳姑姑急忙道，神色不安的又掀起車窗的簾子看了看。
“姑姑，你這麼過去，未必找得到人，不知道這位故人離開後宮多久了？”沈傾雲笑問道，眼眸抬起一片好奇，看著有幾分懵懂。
想到這位三姑娘以往的經歷，還真的是什麼也不懂，吳姑姑嘆了一口氣，手放下，身子往車壁上一靠。
“其實她出宮也不多久，就只有一個月左右。”反正這位沈三姑娘也不可能知道什麼，吳姑姑的戒心沒那麼大。
“一個月左右？那姑姑是什麼時候出宮的？”沈傾雲想了想吳姑姑來到府上的時間，笑問道。
“差不多半個月左右。”吳姑姑含糊的道。
“不知道這位故人……出宮是因為什麼？是因為年紀到了嗎？”沈傾雲說著打量了吳姑姑幾眼，“以姑姑的年紀，交往的應當也是差不多的故人吧？這年紀……應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出宮吧？”
若是年紀再小一些，可能因為二十歲左右放出宮，年紀再大的，基本上就五十歲左右，象吳姑姑這樣年紀的，其實都是特殊情況。
大梁的後宮，一些規矩，沈傾雲在上一世的時候，知道的很清楚。
母妃說過，懂規矩，才可能活用規矩，才可以更好的在宮裡活下去，對於吳姑姑為什麼在這個歲數出宮，沈傾雲往日並沒有多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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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坐著馬車一起出去，倒是有幾分說話的興致，隨口提了起來。
“比我年紀大一些。”吳姑姑看了沈傾雲一眼，她沒想到這位沈三姑娘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回答的也就含糊了幾分。
“那就是真的到年紀放出宮了，不知道這位嬤嬤以前是服侍哪一宮的主子的？”沈傾雲自動的把那位舊人定稱呼為“嬤嬤”，在宮裡年紀大的，都是稱為“嬤嬤”的。
“她以前……服侍的主子早早的過世了，就留下一位小主子。”看著沈傾雲一臉茫然的猜測，蒼白的小臉俱是好奇，看著很是無害，吳嬤嬤不由的放鬆了才提起的警惕之心，無奈的笑了笑。
“還有小主子？難不成是位小公主？”沈傾雲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饒有興趣的猜道。
宮裡的皇子並不多，長成的皇子就只有三位，其他的兩位尚小，而且這兩位的母妃還都在，沒有一個是失了母妃的。
“的確是一位公主……”吳姑姑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而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別人不問，她也不會多說。
現在沈傾雲一問，倒是讓她有了些傾訴的心理。
一方面是因為覺得沈傾雲無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覺得這件事情跟沈傾雲沒有關係，她也不可能猜到什麼。
“我的這位故人一心一意的忠心自家的小主子，沒料想……最後還被這位主子給趕出了宮，到頭來什麼也沒有，不說有什麼賞賜，最後挨了一頓打出宮的。”
說起這事，吳姑娘也替自己的故交傷心，但這種說主子閒話的事情也不敢多說，只說了一句，就停了下來，對著沈傾雲笑了笑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失了口。
宮裡的主子又豈是自己能隨便閒話的。
“這位公主怎麼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忠僕，是不是這時面有什麼誤會？”沈傾雲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沒人注意到她捏著帕子的手驀的一緊，帕子柔軟的底子纏在了她的指尖，既便是柔潤的布帛，這時候也勒的她指尖生疼。
可她彷彿什麼也沒發現似的，笑的依舊盈盈柔和。
“有什麼誤會？不過是嫌棄她老了罷了。”吳姑姑原本不想說的，但看沈傾雲的樣子，又不覺得有什麼，終究還是又多說了一句。“如今這位主子另攀了高枝，哪裡還需要以往老弱的忠僕。”
這事聽起來就象是一個忠僕被自己的小主子嫌棄、拋棄的版本。
若這事沒發生後宮，實在不算什麼。
但若是發生在後宮裡，一個小主子，還是一個公主，另攀了高枝，一個無母的公主，另攀高枝？
什麼樣的枝算是高枝，對於公主的身份來說，更高的枝其實也沒有幾枝。
當然能稱得上最高的枝的，那就是皇后娘娘了……
心頭重重的悸動了一下，沈傾雲忽然有種感覺，這說的似乎是自己的上一世，沒了母妃的公主……
當然這事也適合六公主蕭涵芯，比起蕭紫凝，蕭涵芯可不就是攀了更高的枝，皇后娘娘嫡出的三公主蕭玉瑤！
蕭涵芯身邊的人？年紀大的？會是誰？
腦海裡不自覺的代入旋轉，臉上卻是不顯，指尖勒的生疼，稍稍放鬆，看到原本共白的手指立既恢復了血色，熱血衝了上來。
指尖有著回覆過來的火辣辣的疼意，心底則是一片尖銳的刺痛，彷彿狠狠的扎在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原本以為不會這麼快就能得到蕭涵芯的訊息，原本以為就算是報仇，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意外在吳姑姑的嘴裡聽到。
這個出宮的嬤嬤是誰？蕭涵芯身邊的……
“吳姑姑要不要我把你送過去？”沈傾雲笑問道，伸出方才恢復血色的手指，挑起簾子看了看窗外，“吳姑姑對宮外的地方也不是很熟悉，不如讓馬車送你到那邊，也免得到時候走錯了路，找不到這位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