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這該死的安靜。
楚青目光涼颼颼地看著潘先生。
霍歷咽了咽口水, 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假裝什麼也沒發生般穿好衣服。
努力把自己和床融為一體。
“哎呀嫂子……不, 弟妹……啊也不是……楚先生中午好啊。”而潘先生則是“嗖”一下就起身，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站得直直的，笑眯眯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楚青站在大門前，笑容溫和得如同春風般道：“潘先生留下來一起吃飯啊，正好和霍先生多說說話敘敘舊……”
潘先生：“……”
霍歷馬上開口：“我和老潘沒什麼好說的！一見面就覺得討厭, 還敘什麼舊呢？我巴不得他現在出門就被z那邊追殺了。”
潘先生：“……”
潘先生也開口：“對, 我一看到老霍也很煩, 我巴不得子彈再偏移一點。”
楚青：“……”
楚青神色更兇了, 像是要吃人。
你說什麼呢？！
楚青看了眼霍歷的肩膀, 滿眼心疼。
潘先生：“……”
我太難了。
潘先生摸了摸鼻子, 開溜了。
比不過別人有物件的。
楚青沒說什麼, 提著飯盒在霍歷身邊坐下。
霍歷：“……”
霍歷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楚青的衣角道：“寶貝，生氣了？”
“沒有。”
楚青把飯盒拿了出來，拆開筷子的包裝遞給霍歷。
“……”霍歷哭喪著臉道：“你就是生氣了。”
“……我沒有。”
楚青頓了頓，癟嘴道：“您昨天還和我……了，今天就在潘先生面前脫了衣服。”
霍歷：“……”
看, 還說沒有。
霍歷齜牙咧嘴道：“我可以解釋……我和潘先生在分析子彈來源，所以我才給他看了傷口。”
“真的, 我絕對沒有騙你。老潘和我絕對是清白的，絕對！我要是能看上他我得是瞎了！這tm口味未免太重！”
楚青哭笑不得。
楚青也不傻，當然知道霍歷和潘先生沒什麼, 但是……
就是嫉妒。
就是不開心。
楚青撇頭道：“你和潘先生有那麼多的秘密……我都不知道的。你們總說的那些事，那些危險的行動，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包括這次的意外，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了什麼受傷……”
霍歷一愣。
小朋友一邊嘟噥一邊給霍歷倒開水，撇著頭不看霍歷。
“我……”霍歷張了張嘴，頓了頓也不知道說什麼。
楚青有些生氣，“啪”一下放下了杯子，卻是轉身就抱住了霍歷。
楚青頭枕著霍歷的肩膀，低聲道：“霍先生是我的……”
霍歷回抱住楚青：“嗯，你的。”
“我的。”楚青收緊了懷抱，有些執拗道：“霍先生是我的。”
“青寶……”霍歷伸手揉了揉楚青的發頂道：“這次的行動……是z指示的，他買通了老潘手底下的親信，知道了我的行蹤。”
楚青頓了頓，沒說話。
“之前我和老潘的計劃你也知道的，如今他察覺到了，自然恨我。”
楚青松開了霍歷的懷抱，看著霍歷安靜地聽下去。
“是很老套的故事了。”霍歷笑了笑道：“我和z在國內就認識了，我們是同學，隨後我們一起去了米國留學，一起合夥成立了公司，踏入了‘那個’圈子。”
楚青明白那個圈子指的什麼，也沒多問。
“潘先生在那時候已經是個一手遮天的panda集團老總了，他在米國也有一定勢力，知道我們後，因為同是中國人也對我們多有扶持。最後，我們憑著實力做成了老潘的左右手。”
“然後z和我先是和平地散了夥，那時候我也沒多想。再然後，老潘年紀越來越大，沒有物件也沒有繼承人，準備把潘達集團交給我。”
楚青瞪大了眼。
潘達集團……
雖然名字很可愛，但是幹的什麼楚青在都市傳聞裡有所耳聞。
那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
如果霍歷成了繼承人，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用為我可惜。”霍歷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楚青的臉道：“做老潘的左右手和未來繼承人我每晚都沒法好好睡覺，更別提真坐上去，怕是吃個飯都要先找人試毒。”
“哦……”那些事離楚青太遙遠，楚青也不太明白。
霍歷道：“接下來的事你也可以猜到了，z早就起了異心，恨不得能幹掉我和老潘獨吞所有。這也是為什麼他知道老潘想把集團給我後就朝我下手。”
前世，霍歷也真的被z給殺了。
或者說，霍歷是被他僅有的幾分念舊情所殺死，想著好歹十餘年間一起走過來的兄弟，大刀和子彈裡拼搏出來的。可憐霍歷道上混了那麼久也沒弄明白，對別人有幾分仁慈便是對自己有幾分殘忍。
而這一世，霍歷早z一步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z因為自己的貪婪而撞進來。
霍歷笑道：“他瘋了般地想殺死我，即便我們是兄弟。不過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退讓，我會讓他死。”
“我……”楚青頓了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抱住霍歷。
霍歷被楚青抱著，又軟又溫暖，笑眯眯道：“傻寶貝。”
楚青問道：“那……霍先生為什麼放棄了潘達回來？”
霍歷頓了頓，低頭看著楚青道：“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你，你信嗎？”
“……？”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過日子。”霍歷握住楚青的手道：“可如果我擁有了潘達，我就不能擁有你和一個溫暖和平的日子。”
霍歷不會願意，也不可能把這些腥風血雨帶給楚青，二者是無法兼得的。
楚青愣愣地看著霍歷。
等等。
等等……！
楚青瞪大了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所以你是假破產？”
霍歷：“……”
啊。
糟糕。
霍歷硬著頭皮道：“是……”
“……”
又是一陣沉默，楚青直愣愣地看著霍歷，面上沒了表情。
楚青頓了頓，道：“從一開始？您回國的時候就是了？”
“……是。”
“你說你沒地方去、沒錢用、沒工作……都是騙人的？”
“……嗯。”
霍歷一直悄悄地觀察著楚青的表情，但是楚青始終沒有表情。
楚青問道：“為什麼？”
霍歷慌極了，老老實實道：“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博取你的同情心和你在一起。”
不會生氣了吧……？
霍歷小心翼翼地看了楚青一眼，可別生氣啊。
“哦。”
楚青把飯盒交給霍歷，轉身就走了。
霍歷：“青寶……青寶我錯了……！”
霍歷哭喪著臉追了出去。
“青寶你別跑！！”
以前腦子進的水，如今瘠薄流的尿。
以前撒的謊，現在撒的自縛網。
此刻，霍歷大總裁追了上去，然後迎面差點撞上門板。
竟然是被小金主給鎖在了房內。
“霍先生，我，我下樓給你買點心。”楚青在門外道：“霍先生別跟著我，在房內好好休息吧……”
楚青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
……
這都什麼事啊……！
楚青需要一個真相和解釋，因為霍先生是他的。
但是沒想到……
嘶，這真相也太……
楚青站在飲料機前，買了一杯咖啡，自己坐著喝。正發著呆，手機就響了。
是蒙克。
“楚，怎麼回事呢？你今天沒來？生病了？”
……
糟糕，忘記請假了……！
楚青趕緊道：“對不起……！我，我今天請假！！”
事發突然，霍歷都受了傷，昨晚他們還鬧了一場，楚青是真把工作忘了。
難得地不敬業和偷懶了起來。
楚青不停道：“對不起，對不起啊……我……”
楚青想了片刻，胡謅了一個理由道：“霍先生他……生病了，我今天暫時留在醫……莊園裡照顧他。”
“沒事，我就是問問情況，以及你們在外也要小心一點啊，我聽說昨晚發生了槍擊案，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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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
楚青：“好的，謝謝蒙克老師。”
“不謝……就是，我們真的很需要你，晚上你能過來一趟嗎？洛賽西的歌寫好了急需你過來演奏一下，主要是導演那邊催得厲害。”
楚青愣了片刻，道：“好……”
也不久，他會給霍歷先買好飯的。
霍歷……
楚青放下手機後，抱著頭在走廊的長椅上蜷成一團。
怎麼辦啊……怎麼辦。
霍先生是騙他的……霍先生根本不需要他！所有來自霍先生的都是施捨，可所有來自他的都不是必需品。
楚青已經全然忘記自己被騙了，也不是霍歷想象的那樣生氣，楚青只是覺得很害怕。
怎麼辦……霍先生根本不需要他……
霍先生會不要他的。
畢竟霍先生那麼厲害，還是潘達的繼承人，即便他現在回去也依舊行得通。
楚青緊緊攥著拳頭，眼底閃過了幾絲有些病態的情緒。
如果……霍先生真的破產就好了……
不對。
不可以這麼想。
楚青吸了吸鼻子，思緒一片混亂。
霍歷這個混賬，居然這樣騙他。
大混蛋。
大騙子。
霍歷居然還騙他，明明說好喜歡他。
楚青有些急，不知所措地蹬了蹬地板。
萬一以後霍歷又騙他，不喜歡他了還在騙他，他也不知道。
楚青不停地摳著自己的手指。
“嘶……青寶……我痛得要死掉了……好痛好痛啊。”
楚青一愣，就見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出來的霍歷此刻正站在不遠處，撐著牆角可憐兮兮道：“肩膀好疼啊。”
楚青有些害怕地往回縮，眼眶紅紅的不想和霍歷說話。
“嘶……流血了。”
楚青：“……”
楚青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有些抖。
……
楚青紅著眼睛跑了回去，一邊跑一邊哽咽：“霍先生你，你這個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