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救護車由衛生局統一排程，還好林霜霜有記得號碼。
等打完電話，她就給萬兆祥進行了心肺復甦急救：“老萬，醒醒，醒醒！”
大概做了有七八次胸外按壓，萬兆祥悠悠醒轉，低低的哼了一聲，但再喊他，他便沒有意識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啊。
林霜霜心裡唸叨著，呼出一口氣，一頭是汗的在一旁看護著。
救護車來得還算快，大概十分鐘後，就有醫護人員衝了進來。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一通忙亂，把萬兆祥搬上了擔架。
臨走，有護士大聲的問：“有家屬嗎？有人隨行嗎？”
林霜霜皺眉，一時有點沒主意，她既不知道萬兆祥家人的電話，也不知道萬兆祥上級的電話。
就算知道，現在也不是人人有手機、處處有汽車、一打電話就能趕來的年代。
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她作為萬兆祥唯一在現場的相識者，不能把人丟下。
再說了，還不知道這事兒和讓讓有沒有關係呢，她得去付錢啊！
林霜霜說：“同志，我……是他的同事，要不給我一分鐘，我去拿錢，我馬上來。”
“好，我們先下去救護車上，你可馬上來啊，急救不等人。”
“是是。”
林霜霜一邊應著，一邊回到自己那邊房，想的是揣上錢，帶上讓讓先一起送萬兆祥去醫院，再在醫院找人來接讓讓或者看護萬兆祥。
可是，她一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就聽見了讓讓的哭聲。
“讓讓！”
林霜霜扭一扭門鎖，推門。
門竟然是鎖著的。
這年頭，就算是友誼賓館，也還沒有進化到刷門卡進房間的地步。
賓館門鎖就是普通門鎖：要是拉上了，扭一扭就能開；要是裡頭按了保險再拉上，那才是鎖，需要鑰匙。
可林霜霜，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剛才臨走只是拉上了，鑰匙還在房間裡頭呢。
因為孩子小，只要拉上門，是夠不到門鎖自己扭開的，而林霜霜離開時，根本沒有想到萬兆祥需要急救。
那這門，倒是怎麼回事呢？
林霜霜一邊疑惑著門鎖的問題，一邊焦急無比。
讓讓的哭聲，像是在揪住林霜霜的心。
林霜霜站在走廊大聲的喊人：“服務員！服務員！同志！來幫個忙，我鑰匙拉裡面了，可我孩子在裡面，快幫我開一下！”
好在因為急救萬兆祥的事，樓層服務員還在不遠處看著呢，聽著喊聲就過來，給林霜霜開了門。
一進去，林霜霜就看見讓讓把小小的身子縮在角落裡，“哇哇”大哭。
林霜霜過去看他，他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睛也閉起來，只是哭，滿目淚痕。
倒像是受了大驚嚇的樣子。
這是孩子從未有過的情形。
讓讓的性子很MEN，總體是男孩子特有的豁達，哭的時間一般都不會持續很久，更從來沒有表現出恐懼的樣子。
現在這副模樣，林霜霜非常心疼，也有點自責。
她雖然走開的時間不長，但是可能孩子找不到人，雖然是大力士，但畢竟還小，還是害怕了。
林霜霜抱住孩子喊：“讓讓，寶貝，媽媽在這兒呢，媽媽在，別哭別哭，隔壁的叔叔需要急救，媽媽帶你去，好不好？”
喊了好幾遍，小孩兒睜開眼睛看看她，撲到她身上：“媽媽，媽媽！怕！怕怕！哇！”
一聲媽媽喊得從未有過的清晰，哭聲也持續不停。
傷心恐懼狠了的樣子。
林霜霜心裡又軟又酸。
但事出緊急，也沒法再停留在這兒安慰他。
林霜霜拿過大行李包，試圖把孩子裝進去，嘴裡說著：“讓讓進皮包吧，咱們做小蝸牛，媽媽帶你去打壞壞的大灰狼，好嗎？”
現在是送萬兆祥去醫院，要是讓讓肯自己呆在空間，一來不吵鬧，二來林霜霜確定他在行李包中，心裡也放心些。
可是奇怪了，孩子不肯進去行李包。
他緊緊抱住林霜霜脖子，差點摟得林霜霜喘不來氣：“怕怕，怕怕，壞壞，打，壞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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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沒辦法了。
又不能把孩子按在包包裡。
林霜霜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拎了包，快速的往樓下趕，剛走到門口，又回來，想去枕頭底下摸明欽給的手木倉。
枕頭底下什麼也沒有。
林霜霜把枕頭拎上來看，抖摟，啥都沒有。
今天是怎麼回事？！
“該死！”
林霜霜暗咒一聲，拎了包包，鎖上門，往樓下衝去。
剛才那個和林霜霜說話的護士，坐在救護車後面的座位上，手搭住車門隨時走的樣子，一看就林霜霜來，很不滿的瞪她：“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呢……你還帶個孩子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這孩子太小，沒辦法啊！”
“算了算了，快走！”
護士也明白，有人能跟著去付錢去做可能手術等等事情的決斷，總比那些沒家屬在全得靠護士的患者好。
護士揮著手，讓林霜霜上去。
林霜霜本來想把孩子先給人抱一下，自己再抓住扶手爬上去，結果讓讓緊緊拉住她，怎麼也不撒手，還一直伏在她身上抽泣。
林霜霜沒辦法，內勁流轉，“嗖”一下，憑空竄上了車。
護士有點呆，一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人彈跳本事不錯，抱著孩子就從地下跳了上來。
但救人時分，便也啥也顧不上了。
“啪”，關上了救護車門，和駕駛室的人說一聲“快，出發”，車子就“嗚哇嗚哇”的開了起來。
這聲音一響，讓讓的抽泣聲稍微停了停，抬起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往四周看看，“哇”，在救護車裡哭開了。
護士對著林霜霜立刻展開了批評：“哎，我說同志，你到底幹嘛呢你，你帶個孩子就算了，你還讓孩子哭你！”
林霜霜本就因為今天發生的事無比鬱悶。
萬兆祥到底為什麼休克，門為什麼被鎖，孩子為什麼恐懼，木倉支為什麼不見？等等等等，這其中每一個，都是大問題。
要不是本著生命第一的原則，她坐上這車幹什麼呢？
林霜霜也很生氣，說：“那你讓我怎麼辦？我把醫藥費給你代理，你讓我和孩子下去，行不？”
護士斜了林霜霜一眼，沒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