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不愧是朱祁鎮。
儘管所有人都對這位堡宗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認，朱祁鎮身上還是有值得讓人學習的地方，比如人格魅力。
當初瓦剌留學，也先主動嫁妹。
各種野史還說是也先妹妹自己主動跑去投懷送抱。
而在流亡福建、臺灣、日本和安南這些年，跟隨朱祁鎮的人，若非是被朱見濟安排了，其餘人對他都忠心耿耿。
當然，對於流亡人而言，再大的忠心也敵不過利益的誘惑。
何況還是大明天子許下的承諾。
但就算如此，範彪、謝晚、陳瀾……幾乎朱見濟安排的所有棋子，最後對朱祁鎮的評價都不錯，至少他身上有一股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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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嚎過後，朱祁鎮用衣袖抹去眼淚。
起身，看著殿門口站著兩個宮女，心裡瞬間不爽起來，我偌大的一個帝王失態哭泣，你們竟然不知道迴避？
大喊一聲孟溪。
孟溪急忙從殿外進來，他就聰明，見狀不對就跑了，卻忘了提醒其他人。
朱祁鎮道：“砍了！”
孟溪立即領旨。
剛走幾步，朱祁鎮又喊住他，“罷了，朕也不怕丟這個臉了。”
臉丟得還少麼。
也不差這點了。
孟溪愣了下，有些感觸。
如果現在的朱祁鎮是當年土木堡之變時的朱祁鎮，該多好。
朱祁鎮回到座位坐下，“宣孔弘緒、張成路、肖艮、藍星。”
準備一下文臣班底罷。
萬一守不住……
也好撤退。
……
……
隨著金戈集團軍的後勤補給跟上，朱儀率領大軍穩紮穩打，開始向大順朝的東都進擊，一路之上，倒也有周邊州府前來勤王的地方兵力。
可能有多少人？
黎思誠的東都保衛戰，已經把地方勢力抽調乾淨。
涼山府一戰，藍氏又配合朱祁鎮把周邊地方勢力的兵力再次壓榨了一次，現在來勤王的也就幾個倖存的世家、士族在給朱祁鎮做做樣子。
他們還是怕，萬一金戈集團軍沒打下大順，現在不做個樣子，以後會被朱祁鎮清算。
但林釗和黃雄在安南實施了一個月左右的清洗。
安南百姓對大順朝本來就印象不好。
所以勤王是說得好聽。
實際上就是一群散兵遊勇跑到東都周圍轉了一圈而已。
金戈集團軍所向披靡。
很快逼近東都。
而林釗和黃雄按照計劃，把殘餘的升龍營和回龍營重新編制，約莫兩萬多人，再把錦衣衛編制整頓進去，三萬人在東都城外和金戈集團軍展開了數場守城大戰。
不出意外的守一城破一城。
那些本來就被林釗和黃雄放棄的士卒，不斷的被金戈集團軍全殲，很快就只剩下寥寥一萬人左右——但這一萬人全是精銳。
將領是當初的回龍營老卒。
三四十多歲，正值壯年。
主力士卒皆是在安南本地招募的年輕壯士，不拖家帶口的那種，為了活命悍不畏死，而且也經過了將領們的拉攏，比較有向心力。
再者，這群士卒也是攻陷黎思誠東都的主力。
他們留在安南，最後也免不了一死。
這樣的軍事力量，恰好適合朱祁鎮帶到日本去——一萬人，再配合上朱祁鎮能帶走的大量黃金白銀，如果廣西都司再倒賣一點東風步槍，橫掃日本不成問題。
哪怕沒有東風步槍，在日本也可以橫著走了！
金戈集團軍勢如破竹。
直接把大順朝打懵逼。
所過之處，潰如洪流。
大順朝的潰敗還算好，關鍵是這些戰事打下來，安南本土勢力遭受到的重創——金戈集團軍也不手軟，每佔領一地，都要以當地士族支援大順朝為由進行清洗。
毫不誇張的說，戰事過後，安南就是一個爛攤子了。
正符合朱見濟把安南打爛後推倒重新洗牌的戰略目的。
金戈集團軍直逼東都！
林釗和黃雄不敢怠慢，急忙率領剩餘的一萬精銳縮回東都王城，盔甲都來不及換，徑直騎馬闖入王宮，找到朱祁鎮。
朱祁鎮早已接到戰報。
見到兩人歸來，嘆道：“此戰怪不得兩位將軍，雖然我們沒等來北方的變化，但朱見濟的幼軍確實不是咱們能抗衡的，還有多少兵力？”
林釗道：“還有一萬精銳！”
朱祁鎮嗯了聲，“兩位將軍速去安排，我們先避其鋒芒，退往順化府，再招募士卒，重新來過，如此漫長的戰略縱深，就不信金戈集團軍的後勤補給能支援到位！”
林釗和黃雄立即領命。
朱祁鎮轉頭就對身後的孟溪道：“著人去準備撤退，另外，派人去通知孔弘緒、張成路、藍星、肖艮，隨朕一起南下！”
孟溪也領旨而去。
朱祁鎮則迅速去後宮挑選幾個他喜歡的妃子。
嗯，藍氏出身的那個女子要帶上。
他喜歡。
等朱祁鎮把一切操持好，林釗和黃雄率兵來到王宮接應他出逃時，朱祁鎮搭眼一看，有點心涼，沒有看見張成路和孔弘緒，只有肖艮。
也沒有藍星。
但藍氏還是來了兩個人。
降將藍鹿。
以及藍星的一個侄兒，名叫藍山南，是個讀書人，黎思誠掌權期間的進士，之前曾在黎思誠的翰林院任職，後來調去戶部。
成立大順朝後，藍山南出任戶部侍郎。
不僅孔弘緒和張成路沒來，連孟溪也沒來了！
肖艮嘆道：“方才來的路上，看見張成路和孔弘緒帶著孟溪、陳瀾等人出城去了，應該是看局勢不妙，叛逃了。”
朱祁鎮沉默了一陣，沒奈何的道了句天要下雨啊。
人往高處走。
畢竟孔弘緒和張成路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投降後，山東孔氏和龍虎山天師府會為這倆求情，他們還有活命的希望，確實沒必要跟隨自己去流亡。
而陳瀾也能得到早就投降朱見濟的謝晚的說情，不僅不會死，可能還有機會繼續在大明出仕。
至於藍星，也算仁至義盡。
畢竟別人藍氏的根基在安南，還有機會和大明談判。
讓藍山南跟隨自己出逃，也算是兩頭下注，這本來就是藍氏的一貫手腕。
還行。
武將有林釗、黃雄、藍鹿，文臣有肖艮、藍山南。
朱祁鎮深呼吸一口氣，“出發罷。”
浩浩蕩蕩離開王城，走出城門數量後，朱祁鎮讓車隊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東都，眼裡情緒萬般，過去這一個多月，真像做了一場夢。
好不容易起來了，結果高樓大廈又倒了！
自己忙碌了一陣，結果卻是為朱見濟那兔崽子做了嫁衣。
可悲可恨！
只是轉念一想，朱祁鎮便苦中作樂的道了一句：“父皇，你丟了的交趾布政使司，兒子親手為你打回來了，可惜是的便宜了朱見濟兩父子。”
但不管怎麼說，我，朱祁鎮，是收復交趾的最大功臣！
沒有之一的那種。
這是我朱祁鎮帝王生涯的武功！
這麼一想……
朱祁鎮覺得這一場夢還不錯，至少作為朱家人，朕收復了交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