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涵並不知道,張嬤嬤在她離開後,還是將那些刑罰一一挨了。她進屋子的時候,十三正在和一個小太監吩咐事情。
看見她進來,十三忙起身迎了過來:“主子。”
“不用管我,你接著辦事吧。”
夕涵衝著他點點頭,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已經處理完了。”
十三說著話,轉身倒了一杯茶,遞到夕涵的手邊。
小太監適時行禮退下。
“大夫看過了嗎?有沒有上藥?”
夕涵抓住十三的袖子,認真觀察了他的臉色,開口詢問道。
“主子,哪用啊。就那老不死……”十三的聲音戛然而止,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改口道,“那老嬤嬤年紀大了,沒有什麼力氣。”
“我那裡還有一些傷藥,一會回去給你。別不當回事,好好抹。一會你先回去,我要看看那個齊美人還想要做什麼。”
夕涵拉著他坐下,放軟了聲音囑咐著。
“主子!不行,奴才跟您一起!奴才問過了,那齊美人和徐婕妤是表姐妹關係,這次怕是來報仇的!”
一聽夕涵讓她回去,十三反抗激烈,差點直接從凳子上蹦起來。
夕涵起身,將他摁回椅子上,疑惑地反問道:“報仇?徐婕妤不是因為謀害皇嗣才被流放的嗎?向我報什麼仇?”
“主……主子……是,這……”
十三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想要說什麼來掩蓋,但是面對夕涵,根本說不出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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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夕涵也不是剛進入古代的呆萌了,她瞬間想通了所有的關節。她眼眸微垂,聲音驟然低了下去,“束和做的?”
“主子,司公他……他……”十三更是慌了,一連說了幾個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夕涵沉默著,長長的睫毛打下一個陰影,將那清亮的眸子掩藏起來,看不出情緒。
十三突然跪到夕涵腳邊,咬了咬牙,開口道:“主子,這是吃人的地方。司公他……他必須要保護您,他也沒有辦法。”
他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夕涵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婕妤本就是記仇的人,就算這次輕貓淡寫的放過了,她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十三都快急哭了,他跪在地上,拉著夕涵的裙襬,努力向夕涵解釋著事情的始末。
“不是流放吧,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夕涵抿抿唇,突然開口打斷了十三的話。雖然是疑問的語調,但是那表情分明是肯定。
“主子……”
十三低了頭,只喊了一聲,便沒有繼續說。
“起來吧,跪著多難說啊。”
夕涵的視線終於落到了十三身上,只是那雙眸子顯得幽深。她將十三從地上拽起來,給他拍拍膝蓋上的土。
“是束和把我保護得太好了……”
夕涵扯著嘴角笑了,卻不像是高興。
她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情緒。
“我才會忘了,這裡是古代。一個人命不值錢的地方……”
她動動嘴唇,聲音微不可聞,就彷彿是說給自己聽。
其實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
有些恍惚,有些詫異……
她不知道,在得知一個人因為自己而死的時候,到底應該是什麼心情。
不過,她怎麼會怪束和?
束和替她剷除了危險,把所有的黑暗擋了下來。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後宮,束和拼盡了全力,給她一片乾淨的地方……
“主子,您就讓奴才跟你去吧。齊美人性子陰險,怕是還有後手。奴才若是在旁邊,還能……”
十三小聲地開口,語氣近乎哀求。
“還能如何?替我背鍋,幫我擋刀?”
夕涵抬手揉揉他的發頂,輕笑一聲,語氣溫柔:“十三,乖乖回去吧。我很快便回去了。”
“主子……”
十三還想再說什麼,卻在抬頭對上夕涵的眼神時,聲音戛然而止。
那雙總是透亮的眸子似乎幽深了許多,夕涵的溫柔並沒有變化,只是氣質似乎更沉穩了一些。
“乖。”
夕涵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再給十三反駁的機會。
“噔噔。”
隨著兩聲門響,女子的聲音出現在門外:“夕涵姑姑,主子找您過去。”
“好。”
夕涵高聲應了,又囑咐了十三幾句,便出了門。
她一離開,十三便招來一個小太監去給束和傳話,他自己則偷偷地跟了上去。
夕涵一路過去,剛要進主殿,迎面來了一個小宮女。
她像是急著要去做什麼事情,步速極快,路過夕涵身邊的時候,撞了夕涵一下,身上有東西掉落了下來。
“你的東西掉了!”
夕涵試圖伸手去拉她,但是宮女走得實在太快,一轉眼便沒了影子。
她一連喊了幾句,都沒有得到回應。
視線掃過去,發現是一個繡得極精緻的香囊。
“夕涵姑姑,主子讓您進去了。”
正是這時,剛才帶路的宮女探出頭來催促。
“馬上。”
夕涵眼中光芒一閃,背過身作勢要將香囊撿起來。卻在宮女看不見的地方,將那香囊踢到角落,從袖子裡將剛才裝哨子的香囊拿到手裡。
宮女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只以為她手裡的香囊便是剛剛撿起來那個。
“夕涵姑姑,快進來吧,主子都急了。”
說著話,宮女便來拉扯她。
夕涵像是一愣,被她拉著往前走,將手中的香囊往前遞了遞:“這是剛才那個小宮女掉下的。我沒有見過那個小宮女,你找時間還給她吧。”
宮女本以為已經成事,突然又出了變故不由緊張,就連拉著夕涵的手,都用上了幾分力氣。
“奴婢,奴婢也不認識那個人。便……便放在您那吧。”宮女故作鎮定地回答著,頭都沒有回。
“哦。那好吧。”
夕涵故作呆萌地回答了,視線在掃過香囊時,卻抿唇露出一個笑。
他們是真的把她當傻子了嗎?
宮女心中大定,帶著夕涵進了主殿。
她狀似不經意地回頭看,正見夕涵把香囊系在腰間。
見夕涵已經入套,宮女心中暗自得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