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一點麥芽糖
張戎敢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這個老和尚，可老和尚卻像是早就認識張戎一般。
悟能大師引著張戎來到老和尚面前，介紹道：“張施主，這位乃是本寺主持，空知方丈。”
張戎頓時有點暈暈的，堂堂方丈，為何穿著普通知客僧的灰衣，你的袈裟呢？心中覺得古怪，還是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小聲說道：“見過空知方丈，晚輩張戎，特來叨擾，還望方丈見諒！”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為香火錢而來？”空知方丈宣了聲佛號。
“正是！”
空知方丈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雙目微微眯起，不斷打量著張戎。好一會兒後，說出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施主眼含戾氣，胸藏怒火。老衲有幾句話送給施主，萬法如泡影，往事似夢幻，放下執念，方能看透眼前路。人生執念，往往地獄成魔！”
空知方丈慈眉善目，可說出的話卻飽含深意，似乎能看透張戎的內心一般。執念麼？如果可以放下，那還叫執念麼？
張戎雙手合十，苦笑道：“方丈大師，晚輩也想放下執念，可生而為人，又豈能沒有執念，若執念可消，佛又該度化誰？人無執念，地獄將空。而且......有些事情晚輩願意放下，別人卻未必會放下，總有刀斧加身，晚輩又該如何做，引頸就戮？”
空知方丈暗自嘆了口氣，滄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阿彌陀佛，施主看得透徹，活得透徹。只是執念之下，必是一場殺戮，或許一人成魔，或許萬骨枯榮。”
“晚輩只想活，誰收晚輩的魂，晚輩就會反抗，即使千萬人，亦殺之！”
張戎嘴角一挑，劃過一絲冷笑。慈悲？慈悲早已經來過這個世界，卻未能度化眾生。萬骨枯榮，那又如何，沒有干係的人，死上十萬人又有什麼關係？
空知方丈宣了聲佛號，再沒有多言，他轉過身，雙目慢慢睜開，眼神中透出些擔憂之色。當塵封許久秘密被揭開，一場殺戮不可避免，到時候會死多少人？眼前這個叫張戎的年輕人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
看著空知方丈的背影，張戎眉頭動了動，突然輕輕地喊了一聲：“長湖村，徐悲鳴！”
空知方丈邁步向前，沒有絲毫停頓，可是張戎清楚的看到，老方丈的肩頭顫了顫。
這一刻，張戎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個老和尚一定知道些什麼。
方丈走後，張戎對悟能問道：“為何方丈不著袈裟，如此裝束，豈不是失了昊天寺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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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方丈也是著袈裟的，只是年關將至，寺內要清潔一番，平日所穿都送到了齋戒堂誦經洗滌塵垢。”
“也就是說，寺內所有僧人平日所穿都要送到齋戒堂去？”
看到悟能點頭後，張戎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悟能大師，可否讓張某看看那些香火錢？”
悟能倒沒多說什麼，從另一名武僧手中接過一個錢袋子，伸手遞給了張戎，“張施主，這就是那些香火錢！”
開啟錢袋子，裡邊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銅錢、碎銀子，其中還夾著一些金葉子。看到這些金葉子，不知為何，張戎有點眼紅。尼瑪，金葉子啊，一天來上一片，一年就可以買宅院了。
唐嫣卿和柳薰兒幫忙倒出一些銅錢碎銀子，仔細檢查起來，張戎捏著幾枚銅錢反覆查驗，捻了捻手指，無比自信的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二師兄，該你上場了！”打個眼色，唐嫣卿心領神會，將幾枚銅錢扔到二師兄鼻子底下，很快，二師兄便咕嚕咕嚕的朝著西邊跑去。
張戎等人趕緊跟上，二師兄走走停停的，豬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約有半柱香時間，二師兄就停在了齋戒堂內。
由於還沒有誦經洗滌，所有的衣物全都擺在長條桌子上，二師兄繞著桌子走了一圈，蹦起身把一件僧袍叼到了張戎面前。
伸手接過僧袍，翻開內襯，張戎充滿讚賞的朝二師兄點了點頭。
“悟能大師，不知這件僧袍是哪位小師傅的？”
悟能走過來，翻開僧袍袖口，裡邊寫著兩個字“德聰”。
“是德聰師侄的衣服，張施主，這件僧袍有什麼問題麼？”
“現在還說不好，可否將德聰小師傅找來？”
悟能自無不可，轉頭吩咐一名武僧去找人了。也就半盞茶功夫，武僧領著一名二十來歲的和尚來到齋戒堂。
看著德聰的眼睛，張戎笑吟吟的舉起了那件僧袍，“德聰小師傅，功德箱裡錢是你偷的吧？”
張戎此言一出，別說德聰了，就連悟能等人也露出一臉怒色。悟能更是直接將德聰護在身後，神色不善的說道：“張施主，你這是何意？鄙寺僧人，潛心修行，侍奉佛祖，又豈會做這種偷竊之事？”
“悟能大師休要惱怒，張某既然說了這些話，自然不會平白冤枉人！”張戎不急不慢的將僧袍翻開，露出內襯，只見上邊有一些白色東西，看上去想乾涸的面，“之前大家不是一直很好奇對方是怎麼偷走香火錢的麼？”
“其實說穿了，就是一個小把戲，對方只需要找一根細棍，在上邊抹上麥芽糖，棍子伸進功德箱，麥芽糖就可以粘住銅錢碎銀子”說到這裡，張戎刮了刮僧袍上的白色物質，“這些東西就是乾涸後的麥芽糖，敢問德聰小師傅，你的僧袍上為何會有麥芽糖？”
德聰臉色大變，眼睛裡露出濃濃的恐懼之意，“這.....肯定是有人抹在我僧袍上的.....悟能師伯，我真沒拿功德箱的錢啊！”
看到痛哭流涕的德聰，悟能十分為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萬一德聰真是冤枉的呢？
張戎冷冷一笑，暗中打了個手勢，唐嫣卿便不著痕跡的來到悟能旁邊，猛地扯住德聰的袖子，抬起了他的手。
唐嫣卿不悅的說道：“德聰，你既然這樣說，那能不能解釋下你指甲裡的東西是什麼？”
德聰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甲縫中夾著一些白色的麥芽糖。
看到德聰這個樣子，悟能氣的眉頭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