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言，姬流玉搽去嘴角血跡。她雖靠符籙抵擋大半攻勢，但以如今金丹中期的實力到底驅動不了高階符籙。
原本，她想見好就收，但見蕭如瑟如此瘋狂，她又想笑。
讓她去死？
是啊，多少人都想讓她去死，可憑什麼？
她偏要活著！
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
想到這裡，姬流玉召出了自己的劍，望向狀態若瘋的蕭如瑟，美眸倏然變成了赤瞳色，“你知道，除了妖魔鬼祟以外，我殺的最多的是誰什麼嗎？”
望著那雙充滿血腥與殺氣的眼睛，蕭如瑟的情緒倏然一滯。
“是仙。”
此話一出，蕭如瑟如遭雷擊。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姬流玉，卻發現她正在風輕雲淡地拭劍，“你們恨我，厭我，懼我，卻不知我曾為姬氏，為神界做了多少事。而你以為，你們簇擁的天帝，又是個什麼貨色？”
“比起殺妖，戮仙，我才是專業的。”姬流玉笑容燦爛，說出的話卻令蕭如瑟毛骨悚然。
“不，你在胡說，你怎麼可能！你敢戮仙屠神，是會遭到報應的！你會墮落，你會…”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姬流玉冷酷打斷，“報應？墮落？”
“我早就是了！”姬流玉說完，眉心驀然出現了一點妖紅色的雲紋。
蕭如瑟瞳孔皺縮，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之中！
這是墮神的標誌，姬流玉曾為神，即使如今修為被打廢從頭再來，但是墮神的標記卻跟隨著靈魂，靈魂不滅，它便永不滅！
神界是不可能允許墮神存在的，可她卻險些坐上主神的位子，她到底是如何偽裝這麼久的？！
姬流玉淡笑，“很驚訝嗎？這不就是你們姬氏所想看到的嗎？”
她的墮落，是從接到第一個屠仙任務開始的。姬氏將年幼的她矇在鼓裡，誘騙她殺的只是妖魔偽裝的仙者。
神界的同類，除非是被天道欽點的叛徒可殺，其餘人一旦自相殘殺，便會成為墮神、墮仙，從此與正道再無緣分。
姬氏讓她墮落，是為了更好地將她鍛造成一把刀。這個秘密被姬氏的家主死守，除了天帝，便再無人知曉，而天帝之所以依仗式微的姬氏，將它扶持成新貴，亦是因為她這把刀。
她曾好奇，是不是為了姬氏的崛起，身為姬氏大小姐的她必須要犧牲到這一步？
可是後來才知道，她的犧牲，只不過是姬氏百年來的籌謀。
姬氏真正的大小姐是姬晚螢，清清白白的是她姬晚螢。
而她姬流玉，只不過是姬氏的踏腳石，罪孽滿身，最後獻祭姬晚螢的羔羊。
她怎能不恨！
“雖然這道咒文讓我很痛苦，但有時候，它也很有用。就比如在殺你們這些人時。”姬流玉說著，額間的血紅妖紋瞬間散發出一點虹光，順著她冰冷的劍鋒，猶如潮水一般攜帶著萬重之力，凝聚成一個能量巨大的劍丸。
蕭如瑟急忙抬頭，一拳轟出，靈力瘋狂湧動間，想要硬拼。
然而，姬流玉的劍以雷霆萬鈞之勢破風而來！摧拉枯朽的靈力使得整個拂思山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彷彿要從內部分崩離析！
“姬氏欠我的，就從你的命，開始償吧！”姬流玉說完，蕭如瑟就被靈力橫掃間，直接倒吐血震飛了出去。
緊接著，整面通心鏡就開始破碎。
當蕭如瑟的身軀狠狠砸地時，整個地面崩裂！
她艱難地顫動著手指，想要掐動神訣向自己的主人求救，卻不料被一道劍光砍斷了十指！
蕭如瑟尖叫起來，驟然被一股強大的靈力生生吊起，隨後被一劍釘死在了牆上！
感受到從五臟六腑傳來的痛楚，蕭如瑟駭然地望向姬流玉，卻發現對方早已殺紅了眼，她衝著自己的方向微微抓手，緊接著，蕭如瑟就感到自己的面部一陣劇痛。
“死，也不能用我的臉。”
“不，不要！不要！撕下它！”蕭如瑟瘋狂大叫，“不可以！”
這是她所有的夢想了！
原本，姬無霜在姬流玉被天譴打下凡後，就派她隱姓埋名寂寞林，在九州尋找姬流玉的下落。得知她在青雲宗後，蕭如瑟故意藏到這座拂思山裡，準備趁著姬流玉來試煉時，一舉將她斃命。
殺死姬流玉是她的夢想，替代姬流玉也是她的夢想！
所以她暗自違抗了姬無霜的命令，在拂思山佈下大供奉陣，偷了姬無霜為姬流玉雕刻的石像，一邊轉換吸收靈氣試圖復刻石雕的容貌，來改變自己的容貌，一邊守株待兔。
可現在，一切都被姬流玉毀了！
姬流玉冷笑，“自己的臉見不得人嗎？少在這裡噁心人了。好好照照鏡子，看清你原本的樣子！”
說完，一道鏡光閃過。蕭如瑟就在破碎的鏡面裡看到了她原本的那張臉。
那張平平無奇，在姬流玉絕美面容襯托下甚至顯得有些滑稽可笑的臉。
蕭如瑟，“不，這不是我，這不是！”
姬無霜是不會喜歡這張臉的，她不要！
姬流玉嗤笑，“自欺欺人。”
她衝著蕭如瑟的身體一抓，頓時，蕭如瑟就感受到自己的金丹正在離體！
蕭如瑟瞪大了眼睛，“你要幹什麼？！這是我的金丹！不，不要！你敢拿會遭報應！”
那可是仙者的金丹，匯聚了她將近千年的修為！
“報應？”姬流玉笑語盈盈，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天道的報應我都受了！可你們姬氏的報應，才剛剛開始！”
說完，徹底將蕭如瑟的金丹刨出體內，她得到金丹的那一剎那，蕭如瑟的身軀便被碎屍萬段，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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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鮮紅色的血液濺髒了她的裙襬，姬流玉嘖了一聲。
與此同時，整座拂思山被她的強烈的殺氣震起了獸潮。
靈獸像瘋了一般的成群逃竄，彷彿他們身後有著一個正在屠殺的修羅殺神。
浮明見狀，掐指一算，暗道不妙，出劍結印，以防這些暴走的靈獸下山撲殺平民。
洞內，君夜瀾循著殺氣找到了姬流玉，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他越過蕭如瑟的屍體，看到一個巨大的“怨籠”，籠內的姬流玉，遍體鱗傷，渾身被一道道充滿業障的紅線嚴絲纏繞，閉目沉睡。
君夜瀾的刀在這一刻開始震動，他按住刀柄，心徹底沉了下來。
他從不知曉，原來一個人的身上可以揹負這麼多的業障。
原來，姬流玉，早已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