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爺，林大姑娘。”
獄卒打開門。
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曦苗屏住了呼吸。
牢房裡鋪著稻草，但踩在腳下，溼溼黏黏的。
林州知州手腕腳腕上裹著棉布，呈大字狀吊在半空。
低垂著頭，半點沒有當日威風模樣。
“林州知州，你在三里鋪，任意砍伐，為禍鄉里，被九王爺發現，不知悔改，反而一圖謀逆，這些罪，你認是不認！”
林曦苗含住一口氣，讓聲音聽起來更有氣勢。
架子上的林州知州抽動了一下，似乎發出冷笑。
“把他頭抬起來。”林曦苗眉頭微皺。
兩邊衙役應聲，上前薅住林州知州頭髮，往後一拽。
林曦苗瞳孔一瞬間緊縮。
這還是人了嗎！
林州知州臉上白白淨淨，可配上渾身汙血，在加上空洞洞的嘴，比地獄裡的惡鬼還嚇人。
他的舌頭和牙，全部消失不見了。
“林大姑娘，不是小的用私刑，知州大人畏罪咬舌，小的怕他真死了，沒辦法這才……”
牢頭笑的一臉害羞。
林曦苗能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因為怕犯人咬舌自盡，所以直接剪了犯人的舌頭，敲了犯人的牙齒，讓他變成一個血窟窿。
強自鎮定下來，林曦苗低頭，把楚大人給她的罪狀，一字一字的讀下來。
按照上面所寫，林州知州十惡不赦。
“林州知州，認罪吧。”林曦苗把罪狀展開。
林州知州似乎在冷笑，喉嚨咯咯的聲音。
聽的人毛骨悚然。
林曦苗仿若看不見聽不見，親自拿著他的手，在罪狀上按下手印。
只這一瞬。
站在林州知州身邊的獄卒，一抖手上長繩，勒在林州知州脖頸間。
‘咯咯咯…’
林州知州突然扭頭，不斷往外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林曦苗。
林曦苗小小後措一步，定住身子冷冷看了回去。
從牢裡出來，林曦苗腳底下都是飄的。
“林大姑娘，旁邊有客棧，爺給您留了天字間。”骰子貼心扶著林曦苗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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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苗微微搖頭：“楚大人等我回話，勞煩小郎君僱輛馬車，送我出城。”
“林大姑娘，好，我骰子算服了你了。”骰子甩著手帕，看著林曦苗眼神多了佩服。
經歷這種場面，還能站著不哆嗦的，要麼是天生心狠，要麼能成大事。
這一路骰子是看著林曦苗過來的，知道林大姑娘，絕不是天生心狠的人。
馬車一路絕塵，到了城外，林曦苗整理衣冠，骰子打起車簾，笑盈盈向內喊道：“爺，林大姑娘過來回話。”
楚相渺手中筆尖一頓，抬眼看去，馬車之外的女子，微微低垂著頭，隱藏了眼中鋒銳，身上似有一層熒光，如同打磨過的珍珠。
“過來。”楚相渺溫柔低啞的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笑意。
林曦苗走上前，把手中狀紙展開，她手捏著的角落，已經被汗遢溼。
“林州知州怎麼說。”楚相渺捏住溼潤的一角 用紙輕輕壓上。
“林州知州……畏罪，悔之不及，說自己有負皇恩，拿了繩子上吊。因事發突然，周圍，周圍差役來不及阻攔。”
林曦苗咽喉滑動，每一個字，她都能想到陰冷潮溼的地牢，和林州知州空洞洞的血嘴。
“林大姑娘，你這學說謊也太快了。”金煜開託著手把壺，幸災樂禍道。
林曦苗此時沒心情跟他玩笑，一時車內靜默，金煜開訕訕的有些無趣。
楚相渺折好了紙，裝入信封，拓上火印。
“林大姑娘，想讓林家復興，只怕你要蟄伏一段時日，等本王在找你的時候，要你去做的事，比今日更為殘酷。”
“是王爺。”林曦苗說道。
從楚大人那出來，林曦苗上了專門給她安排的車，倒頭就睡。
她是真累急了，連跟系統都沒磨嘰。
而這一夜，楚相渺卻是一夜未眠，把手中珠串盤的錚亮。
次日。
天明。
林曦苗隱隱約約聽見人聲，強撐著睜開眼睛。
“長姐，你醒了？”
林曦月滿眼興奮，端了茶過來。
漱口之後，林曦苗才清醒過來，環顧周圍，才發現林老太太等人，全部都在這輛馬車上。
伸手挑開轎簾一角，向外看去，轎子外面景色不斷移動，兩邊跟著官兵，顯然還在流放路上。
“你們怎麼來了？”林曦苗一開口，聲音有些暗啞。
“長姐，他們欺負你了？”林烜赫小眉頭一立，小小年紀已經能看出不怒自威的模樣。
“沒有。”
林曦苗伸手把林烜赫抱過來，捏了捏他的臉，果然軟軟綿綿的東西，會調解人的心情。
“長姐！”
小包子臉色通紅，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周圍的同齡人。
林曦苗更加覺得有趣，忍不住又伸出魔爪，只是被林烜赫躲了過去。
“長姐，是今天早上，骰子哥讓我們過來的，我悄悄問骰子哥了，剩下的一段路，他們不準備停了，我們也不用下來，直接的車裡呆到流放地就好。”
林烜赫警惕的盯著林曦苗，生怕她狼性大發。
林曦苗心底輕笑一聲，這算是給個甜棗？楚大人倒是善於馭人之術。
【不是。】系統聲突然響起。
林曦苗一陣無語【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系統，還替別人辯護起來了？】
系統沒說話，林曦苗忙著整理林家，也沒心思多想。
連著幾天的時間，只有骰子偶爾上來送吃食。
林曦苗在他口中得知，楚大人直接把林州知州按了手印的罪狀，千里加急，送到了皇上手裡。
至於林州知州的死，只有一句畏罪自殺，連帶著林州城，都已經被太上皇的突奇營接管。
皇上下急詔，命楚相渺回京，只是詔書還沒出京城，就被太上皇的人攔下。
據說這父子兩個談完話的當天，宮裡扔出了幾筐碎瓷片。
這其中曲折，跟林曦苗沒關係，馬車到達歡城的時候，她已經把林家的人都理順熟記在心。
除了林老太太和小包子五人，算是林家本家正根的苗苗，剩下就是她叔叔家，妾室的孩子，那個肉乎乎的小胖子，叫林德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