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小兵急匆匆跑上來:“九爺,南邊,南邊又來了一隊兵!咱們的援軍還要三日後才到。”
三日,又是三日!
林曦苗臉色難看的要命,自從打仗的那天起,援軍就是還有三日才到,如今已經一月餘,還是三日才到。
這明擺著就是不想救他們了。
“九爺。”林曦苗看向楚湘渺:“不然……我們撤了吧。”
就算歡城的兵以一敵十,敵人前仆後繼,他們也早晚有死光的一天。
楚湘渺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取我甲冑。”
“九爺!”
林曦苗瞪大眼睛。
旁邊骰子也跟著一起驚呼出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九爺!您不能冒這個險!要是非得去一個,那奴才去!”
林曦苗看著眼前的男子,卻看不出他的情緒,但也知道,這會阻止他沒有任何用處。
唯一的辦法,就是替他守住歡城。
林曦苗一撩衣服,單膝點地:“九爺,歡城,可託付與我。”
楚湘渺看著她,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林曦苗站在城樓之上,看著下面一具具躺平的屍體,心底連最後一絲感情都隨風飄散。
以前她還不明白,人沒有感情是什麼感覺,如今確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
“九爺,林大姑娘,哎呀!”骰子在兩人中間,喊誰都不是,站在原地急的直轉圈。
次日。
九王爺楚湘渺,親自帥軍出征,直抵敵方軍營。
歡城所屬之地,盡數由前禮部尚書,林家大小姐,林曦苗所管。
把這偌大的城池,交給一個女人,還是史無前例的事情。
林曦苗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看著底下的官員,心裡悲切沉重。
原歡城官員,早就在大雪之前被屠殺殆盡,如今站在下面,渾身破爛卻一臉倨傲的官員,全部都是楚湘渺留下的舊部。
“林大姑娘,您下令吧!九爺把城池交給您,我們也把命交給你!”所有人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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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苗手中握著令箭,顫抖了半晌,猛然像地上擲去:“開城門!迎敵!”
天色昏暗,隱隱摻雜著紅色。
楚湘渺與骰子盡數俯臥在坑中,周圍士兵一個個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是第一次見到,能與他們士兵一樣吃苦的王爺,這場仗若是打不贏,他們都對不起王爺。
“爺。”斥候貼著地跑過來,壓低了聲音:“林大姑娘……她,她開了城門。”
所有人猛然看了過來。
他們在外面拼命,就是為了能守住城門,可林大姑娘,竟然,竟然開了城門!
楚湘渺沉默一時,擺了擺手,一句話也沒說。
骰子實在忍不住,壓著嗓子:“爺,用不用我回去看看林大姑娘?”
“不用。”楚湘渺聲音依舊十分沉穩:“既然交給她,她便定能勝任。”
而此時盛京之中。
皇上坐在龍椅上,臉上的笑容連收都收不住。
兵部等人圍在兩遍,一個個也是滿臉喜色。
“若是知道,這林家女能收服九王,之前也不用費那麼多力氣了。”
“哈哈,英雄難過美人關,九王爺到底也是個男人。”
下面大臣說的話,壓根就不像是在朝堂上能說出來的,可是皇上卻沒有一點要阻止的意思,甚至還聽的津津有味。
“眾位臣工,歡城失陷之後,不知哪位願意領兵前去收復?”皇上笑著說道。
底下的臣子一個個應聲,歡城可是在皇上和外族聯手之下,用來故意送九皇子命的。
只要九皇子一死,那些外族就會撤兵,到時候收復歡城,誰去就是誰的功勞,這是萬無一失的事情。
眼瞧這下面的大臣,皇上眼中笑意逐漸收攏。
他這個九兒子,哪裡都好,就是太不聽話。
至於林家女……
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這個念頭一湧上來,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做皇位這麼多年,太上皇處處制肘,補廢了九皇子,這皇位就永遠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次絕對是萬無一失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失誤……
“皇上,九皇子這個事,用不用去跟太上皇說一聲?”吏部試探著問了一句。
皇上眼中多了幾分冷意:“太上皇年事已高,在後宮頤養天年,誰敢去煩擾太上皇,就是至朕與不孝之中。”
聽著皇上的話,下面那群馬屁精,又開始吹鼓皇上仁孝,唯有吏部低著頭,一言不發。
後宮之中。
太上皇所住之處,分外冷清,連一個人影也不見。
跟在太上皇身邊的太監, 顯得更加蒼老,一雙褶皺的手,輕輕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太上皇伸手一碰,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爺。”老太監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這宮裡面被皇上派來的人收刮一遍,連一個生火的傢伙也找不出來。
太上皇擺了擺手:“老九那邊,怎麼樣了?”
“九王爺,九王爺一切都好,您還不知道九王爺的能耐,他還沒傳信……”
老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被太上皇抬手打斷。
“朕老了,眼睛還沒瞎,耳朵也還沒聾。林家那丫頭,開了城門,是不是?”太上皇問道。
老太監低著頭,一言不發。
林大姑娘開城門的事,如今整個盛京都知道了。
百姓此時大抵都坐在家中,議論著這個妄為的女子。
“爺,林大姑娘是開了城門,但是歡城還沒失陷。”老太監壓低了聲音,試圖以此來緩解太上皇的憂心。
太上皇只是淡淡笑了笑,攥了攥有些凍僵的手。
“等著吧,我老了,你也老了,最多不過是一死。”
“爺您別這麼說,就算是死,奴才到那邊也伺候著您。”老太監伏跪在太上皇身邊,眼淚不由自主的在眼圈裡轉。
他跟了太上皇一輩子,風光過,落魄過,唯一就是沒有後悔,只是不知道日後還能不能在跟著太上皇了。
此時,林曦苗還不知道,整個艮夏國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她就坐在城內,身披甲冑,腰佩長劍,帳下士兵分列兩旁。
"林大姑娘,已經佈置好了。”
外面有將士跑進來,抱拳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