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縱然身經百戰，對很多事情都已經看淡了，但此刻眼中卻充滿了某種不真實感。
那個少年並不是駐顏有術，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年輕。
特別是在看到這名少年和師尊兩人面對面互打機鋒的場景，更給了他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
世界上不缺天生奇才，但心性能夠和自家師尊分庭抗禮，這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陸澤並沒有戴上禾子送出的那副的第二代探測眼鏡。
對於封頂10000數值的探測眼鏡來說，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意義。
面前兩人對比黃豆，只強不弱。
是時候通知禾子升級第三代探測眼鏡了。
……
穆天野並沒有著惱，到了他的境界，已經很難對世間人與事產生情緒。
他之所以說陸澤有些意思，是因為陸澤只有9星，更是一身星源力渾厚到近乎粘稠的的9星。
在穆天野的感知中，眼前少年擁有不同於其他修行者的雄厚基礎。
其餘九星對比眼前少年，猶如鬆土對比堅鐵！
“實力尚可，勇氣有餘。若是五年之前，你可為我關門弟子。”
穆天野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是想起了黃豆，還是其他，自語一聲：“可惜。”
實力尚可？
心臟微微一顫。
高良原本看向山下的視線再次收回，牢牢盯住陸澤。
這等評價，連他師兄弟二人都不曾有過。
如果不是穆天野親口所說，他甚至以為這天下再沒有能入師尊眼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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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野說完“可惜”二字之後，周身縈繞的山巔細霧凍結成冰，無聲碎裂。
再細看過去，空中甚至隱隱有雪花浮現。
這是決然不同於以往的敵人，甚至比金珠子的“風雨雷劍”。
陸澤嘴角勾了勾，眼皮微微垂下，星源識海之中，那朵紅色的細炎似乎不屑的扭動了一下。
紅炎無聲的跳起一個小小的爆燃。
平靜如深潭的星源力之中彷彿有蛟龍攪動，精純到足以令世間所有人窒息的星源力終於晃動起來。
水花浮現，化作巨浪。
一點星源力於指尖綻放，徐徐逸散充盈全身。
雖然陸澤只處於9星，未至10星罡氣布身的境界，但這一身覆蓋全身的澎湃氣場，卻足以和10星之罡分庭抗禮。
陸澤終於用認真的眼神看向穆天野，那種仔細程度彷彿在參觀一張名人遺像。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這一式周身飄雪的本事，終於讓他和遙遠回憶中的某一瞬間對合。
“既然是至尊極寒功，那便半點也不可惜了。”
陸澤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讓穆天野眼睛一亮，讓高良陡然一驚的詞彙！
特別是當穆天野的眼神確認之後，高良的面色再無法保持平靜。
【這怎麼可能！】
【連我都不曾知道師尊修行戰技究竟是什麼！】
高良內心是震撼的，這樣一個從未謀面的對手，怎麼可能見面的第一時間就叫破了師尊一身本事的來歷？
穆天野並沒有糾纏於口舌之利，而是奇怪問道：“你知道我？”
他的修行戰法，對高家而言，只有那位久居長白山巔的大供奉知曉。
他並不認為大供奉會將此事告訴一名少年，所以這句話便極有意思了。
陸澤左腳前挪，右腳微開，一身如流水清風的拳架飄逸而起，以流水卸風拳法起手，而後平靜開口：“能讓我記住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穆天人】，是上一世第一批步入人類之巔的強者之一。
上一世這個名字彷彿突然冒出來一樣，開始時只在少數強者的圈子裡流傳，漸漸隨著對方佔據一處行星裂痕整整一年後，他的名字才漸漸為世人所知。
姓穆，界限強者，霧界謫仙。
被冠以“穆天人”之稱！
如果僅此，或許早期苦苦求生的陸澤並不會記住，畢竟在最危機時刻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但陸澤恰巧記住了這個名字，而且記得尤為清楚。
……
追溯根本原因，恰是穆天野之死！
迷霧高塔矗立之後，穆天野於行星虛影相接之處的寶藏地，割據了一塊擁有兩道行星裂痕的冰山。
明面以強絕武力隔斷其餘人類武者的窺視，實際則是以定期出現的冰星一族錘鍊自身掌握的同源功法——【至尊極寒功】！
不參與開拓人族棲息地，不參與前線抵抗，對眼皮之下的人類與行星生物廝殺視而不見，偏偏其實力卻接連突破。
其進入第五界域的時間，比陸澤提前了整整五年！
這樣看去，其所作所為著實有著飄然若仙的味道。
但很可惜，在某一天穆天人佔據的那處屬於冰星族的行星裂痕之中，出現了一頭17星境·上位王級的冰系巨獸——大獄梟王！
天生極寒免疫的大獄梟王，是當年為數不多可以肉身飛出大氣層攻擊人類空間站的巨獸。
穆天野的十成本事被壓制了八成，足以碾壓其餘人族強者的肉身力量，在那頭重達3000噸時速足以達到15馬赫的大獄梟王面前，是一面倒的被碾壓。
善泳者溺於水。
人類的寒系功法至高代表之一，最終竟然被免疫冰系的巨獸活生生拍死。
冰山碎裂，那些除穆天野之外再無人接觸過的冰星族，攻勢如潮，險些斷了人族通往迷霧高塔的道路。
最後人類在付出了超過三十名16星境中位王級強者的生命，才總算再次打通道路。
從來以萬物為芻狗的穆天人，以這樣一種方式將自己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如今看來，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
……
“既然知道我，那今日便是你最榮耀之時。”
穆天野一步向前邁出，自然垂下的指尖輕輕一碾，隨手一甩。
升龍山巔的霧海之中，一片耀眼冰晶如暴雨般射出，由快到慢，瞬間凝成一片冰軌，刺向陸澤。
一聲巨響，衝擊波炸向四面八方。
穆天野隻身撞破音障，雲海之中，竟然有一道道殘像剎那浮現於每片冰凌之上。
“於最榮耀死去，此事大善。”
1.5馬赫的速度在地面呈現出來有多恐怖，僅僅看那頃刻間炸起紅素十高的冰刺雪浪便知道了。
穆天野這一式破襲，起手便是1.5倍音速！
高達500米/秒的速度，於尋常人類而言，眨眼的一瞬間瞳孔中便是鋪天蓋地的殘像。
世間最強的肉身力量與速度結合起來時，那股狂暴氣勢，足以撕裂一切！
“大善。”
陸澤雙手劃過渾圓，一式卸風，雙手攏出流雲千百於剎那間凝於身前。
穆天野音速一掌恰好而至。
轟！
陸澤星源識海內那抹紅炎猛地一顫，隨即眼前便被滔滔不絕的茫茫白浪吞噬。
雙腳犁入山岩，身後……
掀起怒瀾百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