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大腹便便的大廈保安朝他走來，兩隻蛤蟆眼一翻一翻，手裡不停擺弄一隻保安專用棍。
林風緩緩扭頭，陪著笑道：“喔，王隊，你找我有事？”
“遲到了吧？我勸你還是別上去了，哪來哪回，民興不缺你一個。”王隊長歪著腦袋，皮笑肉不笑。
林風笑道：“怎麼，王隊長什麼時候兼職人事經理了？人事任免也要你來決定？”
這胖子王金遊口碑極臭，雖然只是個保安副隊長，卻仗勢欺人，經常敲詐職場新人，小到一包煙、一瓶酒，大到公然索要銷售回扣。林風就是因為不買賬，屢次被他言語譏諷，恐嚇。
“吆喝，你小子這次是翅膀硬了？敢說大話了？我王金遊把話撂在這裡，今天你鐵定滾蛋！”王隊長故意提高了音調，引來一些進出大廈的白領們側目。
林風依然微笑，“我走不走，不是你一個小保安能說了算。”
“你它妹的……”王金遊想動粗，剛揮起手上的橡膠棍，馬上又縮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大廈門口，一大隊人馬正簇擁著一位冰山美女快步走來。
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無一不是民興的高管、各大事業部的老總，此刻卻都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出，一路護駕，朝電梯間走來。
前臺的接待美女們集體起立，齊聲躬身迎接：“總裁早上好！”
王金遊灰溜溜閃到一旁，躲在綠植後頭，站直了腰桿。
這些人的氣場太強大了，任何一個都身價千萬，能決定這棟大樓裡所有人的生計。更不用說，那位被眾星拱月一般守護的女神級美女，肯定是民興家族的大小姐，傳聞中要接下空缺已久董事長之位的繼承人夏雪馨！
在這些權貴高層面前，王金遊哪裡敢放肆。
“怎麼是她！？”看到那個如孔雀一般高傲的女人，林風也驚了。
昨夜自己還曾為她逼毒，這麼快居然又見面了，更離奇的是，她好像是這裡級別最高的人。民興集團……夏興乾……林風腦門子上冒起了黑線，夏興乾退居二線數年，自己怎麼沒想起來這一茬呢？
今天的夏雪馨已換了一套裝束，黑色的OL套裝更顯職業化，長髮盤得很精緻，手袋也換成了公務款，不苟言笑的冷豔神情，和那高高在上的眸光，在高跟鞋極富節奏的叩擊大理石地板的悅耳聲中，冰山氣質尤為凸顯。
電梯間附近的員工都趕緊讓開一條通道，紛紛退立在一旁行注目禮。
夏雪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林風的身影，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挪開了，將他視若了空氣。
她太高冷，冷到熟人也難接近，何況是生人。
周圍落針可聞，數十人站在這裡，大氣都不敢出。
叮！一部電梯到來，沒等大家有所動作，林風大大咧咧擠出人群，一腳踏進了電梯。
等到他轉過身想按按鈕時才發現，一雙雙眼神帶著震驚、不解、同情和幸災樂禍的色彩，如聚光燈一樣，全都盯在自己身上。
夏雪馨也將目光落在林風身上，既不開口，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似乎凡事都與她無關。
“還不快出來，那是總裁專用電梯！” 夏雪馨身後一名漂亮女秘書急忙站出來提醒。
“啊，哈哈，不好意思啊，夏總！”林風打著哈哈，卻沒有挪動的意思，指著電梯按鈕說道：“我去五樓，順路。”
夏雪馨依然沒有表示，神情淡漠如霜，就這樣看著他表演。
女秘書恨恨瞪了林風一眼，有些氣惱地跺了下腳：“出來，五樓不停！”
“這樣啊，那好，女士優先，你們先上。”林風微笑著走出電梯。
“總裁，請。”這部電梯寬敞的空間足以容納二十多人，最終卻只有夏雪馨和那位女秘書走了進去。
自始至終，夏雪馨都一言不發，總裁的氣場籠罩全場，震懾住了所有男男女女。
直至電梯升上頂樓停住，餘下等在一樓的人們才敢大口喘氣，互相邀請著，分乘幾部電梯上樓。
“好大的排場啊。”林風小聲嘀咕了一句，高層們都已離開，只剩下他們這些普通員工。
王金遊又恢復了剛剛的神氣，跳出來叫囂：“少發牢騷，快捲鋪蓋滾吧，你今天也算是飽了眼福，知足吧！敢在夏總面前放肆，你這是找死！你這樣不知所謂的愣頭青，到哪裡都是被辭退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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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吵，又惹來不少目光，前臺的接待美女們、保潔大媽，也都伸著頭努力觀望。
林風看著王金遊，淡淡開口：“我要是今天沒被辭退，你怎麼說？”
“哈哈哈，你還敢做大夢！我呸！”王金遊一口痰吐到了牆腳，惹來保潔大媽厭惡的目光敵視。
“你今天要是不被炒魷魚，我王金遊叫你爸爸！”他惡狠狠指著林風挑釁：“要是你被炒，就跪下來叫老子一聲爺爺！敢不敢賭？”
這賭約太歹毒了，很明顯是他佔了便宜，雙方的對賭很不公平。
王金遊百分之百深信林風會被炒，解僱一個遲到的試用期員工太容易了，他只要打個電話，和在人事部做部長的表哥知會一聲，林風肯定完蛋。之前是沒被他抓到把柄，現在有了藉口，更方便暗箱操作，加之林風剛才冒失無禮的舉動，炒掉他的理由更加充分了。
林風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好啊，對賭可以，不過你這約定不公平，這樣吧，我要是沒被解僱，除了你說的那一條，再加上一個，當著這裡所有人的面，像狗一樣從公司爬出去！”
王金遊聽到這話，目光裡陰狠之色越發獰厲，說出了更惡毒的賭約：“很好，算你小子有種！你要是不被炒，我不但主動辭職，以後見了你就跪拜，叫你祖宗！反之，你也一樣！”
“嗯……既然你這樣堅持，那再加最後一條，隨地吐痰，汙染環境，作為懲罰，辭職之後，你要為整棟樓的廁所，免費義務打掃一個月。”
“嘖嘖，真沒看出來，你小子比我還狠，行！老子今天就和你玩到底，看看誰滾蛋！”王金遊已經摸出了手機，迫不及待想要撥出那個號碼，聯絡表哥了。
剛好電梯到了一樓，林風不再理會他，徑直走進去，回頭站定時，看到拐角一位保潔大媽衝自己挑了個大拇指。
林風報以對方微微一笑，自從融合了天饕殘魂，得到了丹聖的傳承，從內到外，他都像變了一個人，體質、氣質乃至待人處事的方式，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
五樓銷售一部，林風一踏進辦公室的門，迎面便是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堵住他的去路，怪里怪氣撇嘴叫道：“呦，高材生，大帥哥，都九點一刻了，你還來幹嘛？”
“怎麼，我不能來？”林風大方笑道：“張部長，昨夜刮颱風，今天路況不好，辦公室裡其他人不是也沒到？還有，剛剛在樓下，我比夏總她們早到一分鐘，應該不算遲到才對，退一步說，就算是晚到幾分鐘也情有可原嘛。”
張燕咯咯咯咯大笑起來，一臉的粉底嘩嘩往下撒，“我說小林，你這張嘴皮子要是放到業績上，你說人事部還會開除你嗎？”
“開除？動作倒是快啊。”林風並不意外，他一早就知道王金遊有人事部這個大靠山，若是沒有動作，反倒不正常。
張燕收住笑聲，語重心長地勸道：“你還年輕，以後可要長點心眼，不要得罪了小人卻不自知，等到後悔莫及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即使有鋒芒也要用到實處，該忍氣吞聲絕不應該展出傲骨，咱們做銷售的，哪個不是受盡白眼和委屈，才換來那一點一滴的業績？”
林風笑了笑，沒想到張燕會在這時候說些勉勵的話，這女人雖然平日裡十分刻薄，本質上還不算壞。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人事要炒你，我也沒辦法，除非……”張燕說到這裡，搖搖頭，揮了下手，“算了，就這樣吧，你有什麼要交接的上午和小羅說一聲。”
“等等，張姐，除非什麼？”林風發現她話裡的餘音。
張燕愣了一下神，辦公室裡可從沒人這樣叫過自己，聽起來倒是很舒服，比部長順耳多了。
“哦，除非你上頭有人，能蓋過人事部，或者，你有拿的出手的業績，我也好為你爭取，可惜啊……你兩樣都沒有。”張燕走向辦公桌，開啟蘋果電腦，瀏覽起這個月的業績報表。
林風想了想，他手上有兩個業務，只要再努力一下，有極大的機會爭取過來，只是時間不等人，一上午的工夫，能逆轉形勢嗎？
要不，去找一下夏雪馨？
一想到那女人高傲的樣子，林風就直撓頭。
叮鈴鈴，張燕桌上的電話響了，她迅速接聽，臉色攸然一變，連聲應著電話對面的人，同時一雙眼神不斷斜瞄著林風。
放下電話，她咯咯一笑，“小林，機會來了，夏總有請！真沒看出來，你這傢伙有兩下子啊，新總裁上任第一天，就點名要見你！說，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迎著這女人八卦的眼神，林風哭笑不得，連忙撇清關係：“真沒什麼，或許是剛才我搶了她的電梯？”
“搶電梯？”張燕嘴巴驚得合不攏了，報以同情的目光，連連搖頭：“行，你厲害，自求多福吧！”
“怕什麼，還能比辭退更狠？”林風整了整襯衫衣領，闊步走出辦公室，“我去看看。”
張燕望著他的背影，內心不由地感慨，這年頭的職場新人，像他這樣的可不多見了，敢和王金遊的後臺較勁，倒是值得讚賞……可惜，終歸是胳膊獰不過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