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緩緩轉到他側面,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你兒子在我手上,我們來個交易。如果你答應,我便解了你的穴道。當然如果你若是想你兒子成為屍體的話,也可以在解開穴道之後把護院給全部叫來。”
說後,便又嗖嗖兩聲,將他的穴道給解了開來。
鄭相恢復過來,便是輕咳了兩聲,激動地扯住黑衣人的袖子,哽咽著說道,“我的兒,我的兒子在哪裡?”
黑衣人推開他,冷冷說道,“你若是肯跟我們配合,我便會留你兒子一條小命回來……”
鄭相哭聲一滯,反映過來,便是上前一步追問道,“我的兒,是不是在嶺南王府……”
黑衣人乾澀地笑了起來,“糊塗,你少廢話了。實話跟你說,你的兒子現在不是燕京城內……”
“哪我如何知道你沒有騙我?”鄭相在關鍵的時候也決不含糊,雖然心憂著兒子,卻不會隨意上別人的當。
黑衣人從袖子裡掏出兩件東西,扔到了桌面上,鄭相連忙衝了過去。其中一件,是兒子束髮的冠玉,這是他親自給兒子訂製的,一眼便識得出來。另外一件,卻是一疊紙,他雙手發抖,慢慢展了開來,只是四個字,“父親,救我!”四個字,卻是用鮮血寫成的,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兒子的字跡。
看完,便是老淚縱橫,“嗚……我的兒啊!”
轉過身子,顫聲向著黑衣人說道,“你們要如何?你們有沒有傷著我的兒子,你們為何要抓他啊?是不是要錢?我有錢,我有很多金子,只要你們肯放我的兒子,我願意傾家當產……”
鄭相年過五旬,膝下雖然子嗣成群,但多半是千金,這個兒子便是唯一的獨子,自幼寵溺非凡,自從兒子失蹤以後。鄭相的老妻便是一病不起,老母親也因思想孫子而久哭成瞎。他自己也是失魂落魄,終日憂思忡忡。
黑衣人聽完他的話,冷冷說道,“你這是自作自受,好了,不廢話了。我也是受人所託,拿錢辦事的,對方並不稀罕你的銀子,只要你在三日後丑時,隻身前往東城門外,去接你的兒子便可以……”
“就如此簡單嗎?怎麼會?”
“記住了,如果三日後你不來,你的兒子便一命嗚呼了……”
鄭相還想再說幾句,那黑衣人矮身一縱,便是跳出了窗子。鄭相連忙追至窗子口,只是那黑衣人幾個閃縱之間,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了。
窗外,一陣悽悽的冷風,將鄭相從的狂喜和激動的顛峰之中給吹醒了,他回過神,連忙呼喚了丫環過來,“快,快告訴老太太…..”
話只是說到了半截,便又縮了回來。那丫鬟瞪著大眼睛問道,“老爺,奴婢要告訴老太太什麼?”
鄭想伸出去的手又垂了下來,三日後丑時,東城門口?此時,便是皇上與嶺南王兩兵對恃的時候,城門怎可輕易開啟,他哪裡有辦法出城啊!心念即此,便是抱著頭嚎淘大哭起來。
那丫鬟給鄭相這一驚一乍弄得不知所措,半晌,覺得鄭相的哭相甚是好笑,便是捂住小嘴悄然笑了起來。
這笑聲不大不小,正好傳到鄭相的耳朵裡,他盯著這丫鬟看了半天,突然心中一動,便是有了主意。
“好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福了福,正準備離去,卻被鄭相給喝住了,“你先去管家那邊領十個掌摑……叫你笑,叫你笑,看看能不能笑死。下次再有膽子亂笑,就把你賣到妓院去!”
“老爺,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鬟雙膝一軟,便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滾!”
鄭相一腳踢過去,將丫鬟直接踢出了房間。
鄭相坐回太師椅上面,然後把自己的臉掰得柔和起來,然後笑了笑,這笑卻是極其難看,不管怎麼樣,也要保持著微笑去想辦法。
第二天一早,鄭相便是準備好了軟轎,準備先上安府去拜訪一下,誰知道才出門,正碰到安家的兩兄弟裝著一身朝衣。正從轎子上面下來。
看到鄭相,他們便是齊齊向前一步,“鄭相請留步,有事相商!”
鄭相心中一樂,便是知道好事來了。
燕京城外數里,被濃重的夜色所籠罩,凜冽的北風夾雜著雪兒在蒼茫的天地之間怒吼著。
寬闊的主師營帳中,數支無煙的牛油巨燭,燒得正旺。
明亮的燭光下,一尊紅木的棋盤上面,黑白兩子正奮力廝殺著。
慕容飛宇正襟而坐,一手執著黑色的棋子,耳朵卻是在傾聽帳外的風聲。半晌,才將棋子落了下去。子未落地,守在旁邊的趙綽飛忙不迭地提醒道,“王爺,您又下錯了!”
慕容飛宇聞言瞪了他一眼,責備道,“觀棋不語!”
坐在慕容飛宇對面的段雨澤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容,這主僕倆,已經鬥嘴鬥了好幾局了。慕容飛宇似是心神不寧,老是走錯棋子,趙綽飛卻是默觀其變,時時提醒,終是惹得慕容飛宇不高興。
過了片刻,憋了很久的趙綽飛終於忍不住了,又摻和進來了。
“王爺,您這步別走,這是死局!”
慕容飛宇斜著看了瞪了他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說道,“站到帳門口去,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出聲!”
趙綽飛訕然一笑,便是乖乖地執行了王爺的命令。
心裡卻是抱怨道,若不是我提醒,王爺您可是早輸了幾次了。
段雨澤知道慕容飛宇也無心對弈,便是隨意地下著,處處讓著他,一邊閒聊著,“王爺,這鄭相可不可靠!”
“哈哈,可不可靠本王不知道,但他的獨子在本王手中,本王就不怕他不來!”慕容飛宇自信地落下黑子,心中那縷淡淡的苦澀若有若無地浮了出來。
突然間,一股冷風吹了進來,燭光頓時搖擺起來,隨著帳門的拉開,一抹嬌俏的身影鑽了進來。眉目間都是盈盈的笑意,她的目光略一掃過帳內,輕輕拂過段雨澤,最後落在了慕容飛宇的身上。
此時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她施施然走到了慕容飛宇的身邊,脫了遮雪的狐狸毛鬥蓬,將那張酷似林若薰的臉蛋全部露了出來,“哥哥,雪兒閒得無聊,來看看哥哥下棋!”
慕容飛宇點了點頭,然後探過頭,瞪向門口的趙綽飛,那意思似在說,怎麼有人進來你也不稟報一聲?
趙綽飛一臉無辜,委曲地說道,“王爺你剛才不讓屬下說話的。”這話原本是心裡的想法,不知不覺中竟是說出來,頓時,惹得雪兒一陣不悅,她撒嬌地望向慕容飛宇,“哥哥不喜歡雪兒前來打饒嗎?”
慕容飛宇輕輕咳了兩聲,“咳……你還是繼續不要說話的好!”
慕容飛宇的手落在雪飛冰冷的小手上面,“這麼冷,還跑出來吹風?真讓人擔心!”雖然是責怪之言,卻是句句出自關懷。
雪兒聰慧過人,哪能不懂,心裡暖暖的,抱著慕容飛宇的胳膊,將頭輕輕歪了過去。
段雨澤微笑著垂著頭,目光落在棋盤上面,對面的這個女孩,雖然跟林若薰有著幾分神似的,但眉目之間,卻是婦人的氣質,身上雖然擦了香粉,卻難掩一股粗麋的體氣,這種體氣,段雨澤卻是印象極深,在小時候,這種味道在他心裡留下了極深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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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飛雪是大燕國的公主,又貴為大遼的皇太子妃,雖然是已為人婦,但身上也不該有這般低賤的味道才對啊。
這種味道被脂粉所掩蓋,一般人是察覺不到的,但是偏偏段雨澤是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嗅覺十分靈敏,而且本身對這種氣味深惡痛覺,所以,此刻慕容飛雪站在他面前,他胃口便有一種隱隱想作嘔的感覺。但是礙於慕容飛宇的面子,他只好強忍住。
雪兒倒底是比林若薰大上幾歲,容貌雖然精緻,但少了那種純真的天然之色。多了一份婦人的嫵媚和嬌柔,她緊緊貼著慕容飛宇,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到對面,然後微微笑道,
“段公子,聽說,我哥哥身邊有一名侍女,長得跟我酷似,段公子可有見過?”這語氣像是試探,又像是無意的閒聊。
段雨澤一怔,便是抬頭看向慕容飛宇,後者正專注於棋局,假裝充耳不聞。
段雨澤遲疑了片刻,便說道,“飛雪公主,你真是為難在下了。王爺身邊侍女無數,而且經常更換,在下哪裡記得清楚。”
飛雪公主卻是不依不饒,仰著頭望向慕容飛宇,目光捉摸不定,“我聽母妃說,哥哥你納了那女人為妃,可她轉眼又投入他人的懷抱。這種女人,哥哥心裡還記掛著她嗎?”
慕容飛宇臉色一變,棋子掉落了下來,在棋盤了滾落了幾下,便又跳到了地面上,直奔趙綽飛的腳下而來。
飛雪公主便是輕盈地跳過來,拾起那枚棋子,然後迅速地替慕容飛宇落下了棋局。此時,便是笑盈盈地抬起頭來,看向段雨澤,“段公子,我贏了!”
繼爾莞爾一笑,靠在慕容飛宇的胸口,伸手撫過他的下巴,笑道,“哥哥,這黑黑的棋子,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能決定勝負的卻只是一隻。是不是,哥哥?”
段雨澤看著他們貼得這麼近,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停留下來,便緩緩起身,向慕容飛宇施了一禮,道,“在下已生倦意,先去歇息片刻,丑時再來匯合!”
慕容飛宇也並不挽留,沉默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
待段雨澤的腳步邁出來大營,慕容飛宇便是端正了雪兒的小臉,仔細地看著她,然後懶懶地說道,“回去吧!”
“哥哥,今晚……雪兒一個人不能成眠!”說完,便是垂眸而泣。
慕容飛棒起她的臉,鄭重說道,“母妃現在營中,你萬萬不可惹她生氣……等我將來事成之日,自然不會冷落你的!去吧!哥哥答應過要保護你一輩子的!”
雪兒伏在慕容飛宇寬大的肩膀中,不肯離去。
“好了,別生氣了,哥哥今晚有重要的軍務,你要保護好母妃……天氣寒冷,不要再跑出來了!”
雪兒這才聽話地點了點頭,她深知慕容飛宇的心性,她知道如何讓他臣服在自己的溫柔陷井中。
慕容飛宇起身幫她繫好鬥蓬,然後送到了帳門口,便是讓趙綽飛送她回帳。
外面,狂風大作,吹得衣裳的下襬呼呼作響,狂擺不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