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宮的宮女,叫什麼名字?”
“奴婢林若薰……”林若薰滿頭大汗,她也不是皇宮裡的宮女,乾脆就不說了。
“哈哈哈!你不必害怕,本太子只是路過而已,隨口問問,如此悶燥枯瑟的深秋,像你這般清純的小姑娘還真讓人眼前一亮啊!”皇太子慕容弘搖動著手中的摺扇,說完,便是大笑著揚長而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御花園的盡頭,只剩下林若薰和嫣紫兩個人發呆。
這是林若薰第二次見到這個男人,上次只是遠遠地看著,印象並不深刻,只是覺得燕國的民眾對這位未來皇位的繼承人還是非常擁戴的。
良久,嫣紫才扯著她的衣袖說道,“我們該回去了,娘娘也該談完了!”
慕容飛宇將林若薰交給了儷妃娘娘,有儷妃娘娘在,他也完全放心了,話不多說,便離開了皇宮。林若薰在儷妃娘娘呆上一段時間,等身份有了,一切便是水道渠成了。
一路疾走,才出皇宮正午門,就有一匹紅馬疾馳而來。來者一副護衛打扮的模樣,慕容飛宇一眼便看出是王府的護院王元謀,這人是趙綽飛手下,一般有什麼事情都會親自向慕容飛宇稟告,怎麼趙綽飛自己不來,而派手下過來,難道離開的這片刻之間,王府出了什麼讓他抽不開身的事情嗎?
皇宮門前除了守門的護衛,還有御林軍的巡邏隊來回地走動著。
慕容飛宇與王元謀走得遠一些了,王元謀這才慌忙行禮,“大事不好了,王爺!”
林若薰在錦繡宮的偏殿住了下來,這裡的吃穿用度都比王府裡更講究一些,剛開始林若薰有些不太適應,規矩太多,後來儷妃娘娘給她配了一個姑姑,專門教她各禮儀,坐有坐姿,笑也有笑儀,總之,一整天都不得閒。從走路到吃飯睡覺細枝末節的都得重頭學起,林若薰以前在宰相家中也學過禮儀,但大宋畢竟與大燕國的禮數不一樣,所以她必須將以前熟識的全部摒棄掉,重新學習新的。
除了學習禮儀,林若薰還得經常陪著儷妃參加各種活動,大部分是與一些嬪妃之間的應酬。
一面華麗的銅鏡立在梳妝上面,映著儷妃美麗富貴的臉,嫣紫幫她堆好了雲髻,然後身後的兩名宮女端著首飾盒上前,嫣紫挑出一枝流光溢彩的紫琉璃的長釵,對著鏡子比劃道,“娘娘,這個喜歡嗎?”
儷妃搖了搖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似乎總有些不如意。嫣紫的手藝雖好,但梳來梳去都是這幾種髮式,無所謂好不好的。
林若薰立在一旁看著,便看出了幾分端倪,她微笑著自薦道,“娘娘,不如讓奴婢來試試吧!”
“你,你會嗎?”儷妃側過頭,看著鏡子中的林若薰,笑得非常自信。
她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還勞煩嫣紫姐姐幫個小忙……”
嫣紫走過來,林若薰附到她耳邊細語了幾句,嫣紫先是有些驚詫,但還是點了點頭,照著林若薰的吩咐去做了。
林若薰從妝臺上拿起月彎的象牙梳,將儷妃的雙重髻給解了下來。儷妃娘娘天生一副鵝蛋形的臉,膚色白皙,杏眼瓊鼻,也算是國色天香。只可惜這麼好的一張麗容被掩蓋在濃重的脂粉和繁瑣的首飾之下,根本是將本身的容華給掩蓋住了,怎麼看也是一種過於奢華庸懶的臉,沒有半點青春女性的活力。看她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卻浮現出一股奢靡的婦人氣息。
林若薰給她梳了一個桃形的簡單大髻,挑著一款式最簡單的翡翠玉簪,將髮髻綰住,這玉簪長短合適,正好在耳側露出一截醒目的綠色來。
這時剛好嫣紫手裡捧著幾束剛從御花園裡剪來的新鮮臘梅花,這臘梅花,花形精緻,色澤嬌黃,花蕊中還著淡淡的綠色。儷妃被這淡雅的臘梅花香所吸引,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情不自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來。
林若薰挑了一隻花形排列呈彎月形的,擷取開得最好看的一枝,然後沿著髮髻插在髮間。
整理好這簡潔雅緻的髮型,林若薰又幫儷妃挑了一身淺綠的長裙,配上珍珠白的長披肩。
等做好這一切,林若薰把鏡子拿到了嫣紫的手中,讓儷妃自己欣賞一下。
儷妃牽著裙襬,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眼前頓時一亮,簡潔雅緻而又充滿了青春的氣息,特別是這淺綠的長裙配以頭上嫩黃的臘梅,襯得自己就如同剛剛及笄的小女兒。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恍若回到了幾年前未曾入宮前的模樣。
欣喜了好久,這過回過神來,原本今天是要參加皇太子的家宴的,她決定先去見見皇上,討老皇帝歡心一下,然後再作打算。
“嫣紫,你先帶著林姑娘去南華殿,本宮會先去皇上那邊。然後,若薰,你以後不得在本宮面前以奴婢自稱了,知道嗎?”
儷妃吩咐完,便是樂不可支地帶著兩個小宮女出了門。
林若薰並不知道這個南華殿是個什麼所在,這深宮大內的,大大小小的宮殿不下數百座,她不可能個個都知道。
慕容飛宇高大的身影出現王府對面的街角,他的視線落在王府的大門口。
御林軍,居然是御林軍,這一眼望過來,數百個統一著裝,手持長戟的御林軍將王府包圍得水洩不通。
一位身著漆黑盔甲的年輕武官正與他身邊的人在交談,那人一身深紫色的官袍,頭頂正在一品的冠帽,背對著慕容飛宇,微微有些發福的身體將錦色衣袍撐得滿滿脹脹的,他正焦急地來回踱著方步。
“王爺,那是鄭相!”王元謀沉聲說道。
慕容飛宇側過頭,嘴角浮起一絲陰冷的笑,該來的終於來了!
他含著笑,昂首寬步地從御林軍的長戟之中穿梭進去。
“鄭相,多日不見,你老脾氣見長啊,這不動聲色地就將本王的府第給圍了個水洩不通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已經殯天了!”
一道豪氣震天的聲音將鄭相的視線切換到了身後,他微眯著浮腫的雙眼,心中的怒氣隱隱欲發,但多年的為官經驗告訴他,此時還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
直至慕容飛宇走到眼前,他不得不仰視他。
“嶺南王,這種玩笑開不得,老臣前來是有公務在身,還望王爺寬宏大量,給老臣行個方便!”
鄭相也將肥大的身軀挺得筆直,不卑不亢,表面雖然是謙恭,心底卻是怒火中燒。他的兒子已經失蹤幾個月了,作為當朝一品宰相,居然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這簡直太膽大妄為了。全城上下的所有府第,他明察暗訪的,幾乎搜了個遍,完全沒有半點訊息。
若不是前幾日聽說他兒子曾經不擇手段想買慕容飛宇身邊的一名侍女,
若不是慕容飛宇出了差錯丟失了兵權,
若不是皇太子有意籠絡重臣,肯將御林軍借於他用。
這三個“若不是”湊到一起,便有了他今日的大膽之舉,否則就算借他十個膽,他也未必敢兵臨嶺南王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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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公事?本王剛剛從皇宮回來,可未曾聽說有何與本王有關的公事啊?”
慕容飛宇摸著下巴,語言雖然輕浮,但星眸緊蹙,閃爍之間殺氣聚集。
鄭相雖然大膽,但畢竟是文官,沒有經歷像慕容飛宇那般的血雨腥風。所以,當他看到慕容飛宇眼裡隱現的殺氣,頓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心升騰而起,不由自主地後怕起來。但是,為了自己的愛子,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了上去。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爺事務繁多,哪裡會注意到此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近日燕京城內,有不少東遼的細作出沒,方才有探子來報。有一細作在搜捕之際逃進了王府,還請王府行個方便!”
慕容飛宇掉過頭,趙綽飛正帶著王府全部護衛守在門口,王府的所有護衛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十多人。這御林軍卻全部都是精兵衛經過精挑細選,然後特殊訓練出來,他們身上都有特製的金絲胄甲,刀槍不入。一旦動起手來,王府護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重要的是,經過他們這一搜尋,還有一些隱藏的秘密也要被曝光了。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慕容飛宇悠然掉過頭,慢理條斯地向鄭相說道,“那要是本王不同意呢?”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那種張弓撥弩氣氛一下子給推到了最高點。彷彿下一瞬就會火山噴發。
眼前的氣氛簡直降到了冰點,偌大的南華殿,彷彿只剩下林若薰一個人了,面對著太子妃。林若薰做夢都想不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遇到她。
太子妃打扮得自然是庸榮華貴,一身的盛裝昭顯著她的尊貴,她看到林若薰的第一眼時,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眼前這個看似嬌小的女人,手裡卻是掌握著她的生死命門。
御花園竹林的那一幕,被她看了個乾淨。現在皇太子歸國了,對於她來說,林若薰就是隨時會向她索命的地府鬼使。片刻的驚慌之後,太子妃慢慢地淡定了下來。
她從林若薰的眼裡,也看到些許的不安,她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說明她的內心正在努力地掙扎著。
太子妃牽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雖然她早就看出來,林若薰身上的穿戴並不是宮女的打扮,為了給她一種壓迫感,所以故意抬高了自己的身子。
“回太子妃,她叫林若薰……”嫣紫連忙替她回答。
林若薰也回過神,上前一步向太子妃行禮問安。
太子妃雙眼含笑地望著她,半晌沒有說話,心裡冷笑道;居然成了儷妃的侄女,看來慕容飛宇是有心要栽培她啊!
“呵呵,果然是個美人啊!看來嶺南王的眼光不錯啊,只是可惜是個不懂事的!”
太子妃說完,也不叫林若薰平身,便扶著身邊的宮女,搖擺著身子走了出去。
林若薰鞠著身子,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心裡也是暗暗叫苦不迭,那日一場禍闖來的,這跟太子妃算是跟她較上勁了。那日後一定不好相處,真要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