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項遠連忙拉住他,“幹嘛把石頭往頭上放?”
韃犴跳開,警惕地瞪向她:“這是我家,你別想搶我的家!”
安項遠怔愣一下,呆呆地放下手。
韃犴很快把注意力從她身上挪開,到處叫著自己是小烏龜。
“嗨,小蟲子,你家在哪兒呢?”
“這是我家,我可以隨身帶著,厲不厲害?”
笒管家安撫地拍了拍她,“少主最近經常這樣,安將軍莫介意。”
安項遠搖頭。
她怎麼可能會介意,她心疼都來不及。
只有顧嵐衣默默看著活蹦亂跳的韃犴,眼裡閃過一抹傾羨。
她開口,語氣裡藏著其他人看不懂的懼怕。
“笒管家,你可見過我家夫郎?”
笒管家驚訝了一下,反問道:“溫小郎君沒和你們在一起?”
顧嵐衣心裡空落落的,靜默了。
溫子昱沒有跟著大軍逃回朔方城,又會去哪兒?
按理說這種時候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可她依舊提著心,不敢放下。
至少目前還沒有壞消息。
她安慰自己。
四人從外圍的林木一直往深山裡走,最終走到了一處背陰的山間溪流旁。
三千餘人擠在這一處小小的平地上,甚至不敢生火驅蚊。
“將軍!”
“將軍?”
士兵們見到顧嵐衣後,無不驚喜萬分。
顧嵐衣連忙制止她們。
“聲音小點。”
士兵們連忙放低音量,低聲道:“將軍,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顧嵐衣的目光從每一名士兵身上掠過,確認大家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很抱歉,讓大家受苦了。”
很簡單的話,卻讓這群剛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身經百戰的將士們紅了眼眶。
“不是將軍的錯。”
“將軍不必道歉,冤有頭債有主,王八羔子的趙義和北蠻,我們一個都不能放過。”
“對!讓趙義和北蠻人給姊妹們賠命!”
眼見士兵們情緒開始飛漲,顧嵐衣連忙出聲。
“大家稍安,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姊妹們的仇,她們該償的一個都跑不了。但是!”
她做了個手勢,在漠北軍裡代表著等候聽令。
“現在不可以。我不能不顧大家的性命,報仇的事我不會忘,請大家相信我。”
士兵們面面相覷,直到一個聲音率先響起。
“我相信將軍!”
其他人反應過來後緊接著出聲表決心:“我們相信將軍!”
顧嵐衣訝異地看向第一個出聲的人,意外地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江財?”
坐在溪邊石頭上灰頭土臉的江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將軍,是我。”
顧嵐衣看著她,欣慰地抿了抿唇。
目光再次堅定,“今日大家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去周城。”
安項遠轉頭:“周城?”
她不理解為什麼要去周城。
周城與朔方城一樣,也是北境的一座城池。
只是它雖然離朔方城並不遠,但在轄區上卻並不屬於朔方部,也不歸漠北軍駐守。
而是屬於北涼部,由北涼軍管轄。
“周城與朔方城毗鄰,北涼軍為了省事,從不派兵駐紮。因此周城素來是受著漠北軍的庇佑,這才勉強安穩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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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項遠懂了。
“您是想在周城落腳嗎?”
顧嵐衣點點頭。
笒管家猶豫著開口:“可是周城的城主向來死板……您有所不知,自三日前戰敗後,趙義將所以的責任都推給了您……”
安項遠用遲鈍的大腦思索了一會兒笒管家這話是什麼意思後,瞬間忍不住了。
“媽了個巴子的,趙義個鱉孫也太不要臉了!”
顧嵐衣深以為然,但卻不好開口。
不過笒管家擔心的事倒不是什麼大事。
她說:“這個不用在意,畢竟我們有江財。”
安項遠疑惑了:“江財?”
一旁的江財聽到自己被兩位將軍提到,連忙應聲。
“我在!”
顧嵐衣點頭,“周城的城主是夫管嚴你是知道的,不巧,江財正好是她夫郎的親侄女。”
這層關係再加上漠北軍多年來對周城的照拂,周城主很大可能是不會拒絕的。
安項遠松了口氣。
夜深,士兵們在溪邊小憩,安項遠煩躁地拍了下蚊子。
忽見顧嵐衣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往外面走。
她撐起身子,用氣聲道:“將軍?”
顧嵐衣回頭,“我出去走走。”
安項遠想叫住她,不說外面會不會有野獸,就可能會被北蠻士兵發現這一條也很危險。
畢竟顧嵐衣有傷在身。
但她腿腳不便,顧嵐衣又決心已定。
夜間的林內,蟈蟈和蟬鳴的嘈雜聲此起彼伏,更有蚊蟲不甚煩擾。
顧嵐衣毫無目的地在林中行走,視線四處打量。
【宿主?】
顧嵐衣嗯了一聲。
【這附近沒有溫子昱的身影。】
系統有上帝視角,因此可以很快觀察完附近的情形。
顧嵐衣對它能猜到自己在找人並沒有意外。
這片林子恰好在朔方城的東邊,如果溫子昱從軍營中逃了出來,又沒有入城的話,便只有這片山林是最好的去處。
顧嵐衣越走越遠,直到已經可以透過林木間隙看到朔方城上幽亮的火光時,系統突然出聲。
【宿主,快停,別踩下去,你腳下有東西!】
顧嵐衣一頓,右腳懸在空中,然後收回來。
是什麼?
系統沒有出聲。
顧嵐衣疑惑,蹲下身子,眯著眼仔細在泥土上檢視。
完全不需要尋找,泥土裡被淺埋著的紅色珠子格外顯眼,瞬間火紅的顏色便刺入了顧嵐衣的眼睛。
“這是……”
顧嵐衣伸手從土裡把珠子捏出來,用袖子擦了擦。
小拇指大小的珊瑚珠子,赤紅的顏色,溫潤的觸感。
顧嵐衣喉嚨乾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珠子。
“是小昱步搖上墜的那顆?”
【是。】
原本的猶疑在系統的肯定下瞬間消失,顧嵐衣胸膛起伏不定。
這是好事,說明小昱真的逃出來了。
那晚顧嵐衣一夜未眠,在林中走了一整夜,卻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
唯一的可能就是,三天的時間裡,溫子昱早已經離開林子。
可他會去哪兒?
顧嵐衣除了京城以外想不到任何地方。
幽幽的孤月沉默地照著這個抱著微末希望在山林間尋找的身影,一如三日前,那個在清冷月色下腳步慌亂的少年。
次日,顧嵐衣在晨曦將亮時回了溪邊。
安項遠擔憂地看向她,“將軍一夜未睡?”
顧嵐衣嗯了聲,“無事,我不困。”
人還沒有找到,她怎麼敢睡。
“好了,大家在溪水裡洗把臉清醒一下,我們去周城。”
士兵們熙熙攘攘地洗了臉,早起去摘果子的人也回來了,一人分了幾個勉強果腹。
大家幾口吃完後,正準備出發。
林後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