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山盟。
孔鑫從懸崖之上一躍而下,耳邊的風聲呼嘯,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反而在這瞬間沒有了害怕的感覺。周遭的一切在孔鑫的感知裡都變得柔和了許多,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在和他告別。
一生中的心酸和苦楚在眼前彷彿過眼雲煙,一生中的甜蜜和得意彷彿一幅畫卷,別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就在孔鑫人在空中胡思亂想之時,一道黑芒閃過,將孔鑫從空中硬生生地托住,然後平穩地落在了地上,孔鑫睜開眼,眼前站著觀山盟主,雖然他身披斗篷,渾身上下鬼氣森森,卻能從相貌上看出盟主大人的幾分特徵。
彷彿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鬼道分身開口說道:“我不是觀山盟主,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嚴格地說我和觀山盟主的確有一些淵源,你可以把我當成觀山盟主的兄弟。”
孔鑫被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心中突然充滿了對於生的眷戀,他目光之中帶著感激,說道:“多謝這位仙長救我性命,不過我身有殘疾,活下去也可能只是活受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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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分身手一揚,孔鑫的斷手被從袖子裡拖了出來,鬼道分身搖頭道:“斷手由可復,萬物皆由心。如果我幫你接上手之後你是選擇回家種田還是加入觀山盟的軍隊,上陣殺敵?”
孔鑫的眼中有晶瑩的光亮起,他急忙說道:“如果仙長肯令我的手復原,我一定要加入觀山盟的軍隊,上陣殺敵。我算是看清楚了,大楚和大魏不除,天下永無寧日。”
鬼道分身點了點頭,說道:“起死人,肉白骨的靈藥都是極其珍貴的藥材,即使得到了你也承受不住那麼精粹和龐大的藥力,我只得用鬼道之法,讓你長出一隻鬼手來,這只手能輔佐你上陣殺敵,能幫助你闖蕩天下,不過卻時刻吞噬你的血肉,你要承受那種非人的痛苦,寶劍鋒從磨礪出,只有經受住痛苦,你才能成長為強大的戰士。”
孔鑫已經被斷肢再續的喜悅砸暈,此刻也顧不上詳細去聽有什麼副作用了,連忙點頭道:“這位仙長,我平生最大的痛苦就是這只斷手,其他的痛苦我可以忍受,唯有肢體的殘缺無法忍受。請仙長作法讓我斷肢重生,一切的痛苦我都能忍。”
蛋爺在鬼道分身體內無奈地說道:“孔鑫,你可能理解錯了。我並不能讓你斷
肢重生,能讓你斷肢重生的丹藥你一個凡人服用後會爆體而亡,我只是有辦法讓你長出一條鬼手來,今後你上陣殺敵或者平時日常使用正常,不過會很痛的,你要時時刻刻忍受那種撕咬的苦楚。”
孔鑫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隨後他堅持說道:“請仙長下手吧,斷手是我人生的缺憾,無論副作用有多大,我都願意嘗試。縱使失敗,我也不會惱,不怨,不嫉恨仙長。”
鬼道分身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且跟我來吧。”
說完鬼道分身引著孔鑫走出了三葉谷,直奔山腳營地而去。
兩人一路無話,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山腳營地前,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著烤肉的肉香瀰漫得滿谷都是。
支援而來的軍士們連夜挖出了十幾個大坑,裡面填滿來石漆,火油之物,熊熊烈焰噴湧而來,軍士們拽著屍體向著火坑裡扔去,僧侶們坐在地上口唸經文,替死去的亡魂超度。
宋子初站在軍營前指揮軍士和難民們往來搬運屍體,孔鑫清晰地看到難民們在搬運屍體之時都咬牙切齒,低聲咒罵著大楚和大魏,一種奇怪的勢出現在天空之上,這一股勢叫做仇恨。
宋子初注意到了葛鷓的鬼道分身領著孔鑫鬼鬼祟祟地在屍骸之上翻找著什麼,他沒有在意,這麼多年過去,葛鷓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他大體也能猜到,或許,裝糊塗才是真正的聰明。
鬼道分身從死屍堆裡翻找出來一個體型和孔鑫差不多大小的男性死屍,此人被烈火燒得面目全非,身體佝僂著,奇蹟的是他的手臂沒有燒痕,鬼道分身喚來李三彪讓他扛著死屍,一行三人又回到了葛鷓的專屬小懸崖。
隨便打發了李三彪之後,鬼道分身朝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各一指,一道道黑霧從陽光的陰影處湧出,將兩人遮蓋住。
鬼道分身(蛋爺)道:“鬼道之術在陰陽界是主流的術法,在人間界確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也不知道給你接上鬼手之後,你不會遭遇許多意料之外的麻煩。”
孔鑫現在哪裡管的上以後,他小聲說道:“我不在乎的,只求能讓斷手重生。”
鬼道分身點了點頭,隨後咔嚓一聲折斷了死屍的手臂,鮮血四濺,這駭人心魄的一幕被黑霧完全遮擋住。沒人能看清黑霧中正在進行
的一切,孔鑫被要求緊閉雙眼,陣陣黑霧瀰漫進他的大腦之中,將他麻痺住。
鬼道分身拿著斷手唸唸有詞,一絲絲黑氣從鬼道分身的身體之中湧出,鑽入了斷臂之上,斷臂之中的血管彷彿蟲子一般瘋狂扭動著,屬於原主人的烙印一點點淡去,鮮血被全部逼了出來,剩下一節斷臂在鬼氣的腐蝕之下發出吱吱的怪響。
鬼道分身扶著孔鑫的斷手,比量著斷臂的長度,在肩膀下五寸長的地方將孔鑫的一條胳膊折斷了,孔鑫沒有任何感覺,依舊充滿熱切的閉著眼睛,鬼道分身隨手將孔鑫的斷臂用黑氣腐蝕一空,靜靜地等待著那屍體的斷臂被鬼氣腐蝕完成。
一刻鍾之後,腐蝕完成,那斷臂之上,長出了許多鱗片和骨刺,整體也變得粗大有力,邊緣處的血肉蠕動著,不安地在尋找著宿主,這是陰陽界常用腐蝕鬼肢之法。許多殘肢斷臂的厲鬼會搶奪其他魂體的鬼身軀,腐蝕掉主人的印記之後,安裝到自己身上當做假肢。
這些被腐蝕掉的部分擁有部分的靈智,會自動吸收宿主的血肉和靈魂精華,用於供給自身。作為交換,它們會協助宿主交戰,幫助宿主的生活,甚至能和宿主共同修行。這種寄生的身體部位被統稱為鬼肢體,像孔鑫的這只斷臂被稱作鬼手或鬼胳膊。
鬼道分身抓住斷臂,猛地刺入到孔鑫的斷臂之下,鬼手之上那些蠕動的血肉鑽入了孔鑫的身體之中,一股鑽心的痛苦從心頭湧來,瞬間打斷了孔鑫的假寐,他抱著鬼手,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瘦削的身軀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道道黑氣在他的身體之中亂竄,探索者宿主的身體極限。
鬼道分身(蛋爺)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臉上不喜不悲,輕聲說道:“不要抵抗,放下心扉,感受鬼道之力,和胳膊融為一體。從此往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你可以把這鬼胳膊當成伴侶,當成夥計,或者當成你養的一條狗,都可以。”
孔鑫的靈魂深處一股執拗爆發出來,他抱著胳膊,哇哇怪叫,身體全逐漸放鬆下去,努力地接納這只新胳膊。
一刻鍾過去了,黑霧消散在空中,孔鑫跪在鬼道分身身前,呲著牙道謝,歷史上的著名將領‘鬼手將軍’孔鑫在小懸崖上完成了最終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