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某懶散慣了,今夜自尋安棲之榻,就不勞煩三爺四爺了。”
花繁起身撫著骨扇道,不等兩位回答,也不想聽兩位自已為常的禮尚往來,向那庭院的三人走去。
旁人歇息尋房,這二人,睡覺就尋一張床。看來,流氓是有共性的。
“月。”
剛踏出大廳門的花繁撫著骨扇喚道。
這一喚不打緊,專心在三人之間周旋的小黑貓嚇得立即壓低身子,不用確定聲音來源,直教挺身一躍,竄到一旁的草叢中,附著梅樹枝葉攀爬至溪宅牆頭。臨跳下牆頭時,還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愣在原地的三位一眼。
“老師!”
這是兩個聲音的重疊。一個是戴月。另一個,是林戈。
此刻兩人握緊手中的玩物,猛然扭過頭盯著花繁,怨氣十足。
花繁擺擺手中的骨扇,以示無心。沒想到竟不小心打擾了幾位的興致。
兩人強忍著才沒將手中剛才逗小黑貓的玩物砸向花繁。戴月將樹葉在手中揉搓了幾下,平穩放在剛才拾起它的草叢中,扶衣起身。林戈起身靠在身旁的梅樹上,將手中的小花沒好氣的在手中搖晃著。
迷無望了小黑貓消失的牆頭許久,又看了花繁一眼,這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將佛珠重新纏繞在左手上,直起身來。
“小弋,十餘年不見,不該先向老師行大禮麼?”花繁眯眯眼看著林戈。
林戈小名小弋。花繁收他時,為他算了一卦。算得“戈”這個字殺氣太重,不詳。因而一直喚他小弋。
只有花繁這樣喚他。但是林戈很不喜歡。
十餘年不見了,他這個學生,刁鑽古怪的脾性一如既往。還是老樣子,還是一樣的不知尊師重道是何物。十餘年前,花繁奉主城元帥命令來嶽陵城視察,自幼跟著花繁到處晃盪的林戈,也隨他一起來了嶽陵城。
然後,林戈就再也沒離開過嶽陵城半步。
因一人相伴,擇一城長安。
花繁從來沒想過,他這個心在四方的學生,會這般草率的留在嶽陵城。一留,就是十餘年。
本來是三個人的撒歡,變成了兩個人的流浪。
“月,十餘年不見,不該先向師兄行大禮麼?”
江一舟要他隨著來溪宅時,林戈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剛踏進溪宅的大門,就聞到了一股江湖騙子的氣味。
林戈暗想:江一舟,你這是還我人情呢,還是故意將我支開啊?
“是,師兄。”
戴月應言提衣,屈膝要跪。林戈見狀將手中的小花砸向他已然垂下的腦袋,嫌棄道:“要你行禮就行禮,你怎麼那麼聽話!十餘年了,就長個子,不會長心眼啊!”
林戈來嶽陵城之前,戴月才十歲。
林戈自小就跟花繁滿世界晃盪。是的,滿世界晃盪。當初林戈認花繁為師,是想與他學習醫術。哪知花繁就是個半吊子江湖郎中,更多時候是為人算卦騙人錢財。
從北疆騙到中原,從東海騙到南島,從西域騙到東洋。
在東洋的時候,花繁騙了好久。用花繁當時的話說,這些人太笨,好騙。多騙點。於是,花繁在兢兢業業騙人騙錢耍流氓的時候,林戈就順帶在東洋學了三年的醫術。
約莫是在東洋呆膩了,約莫是這裡的美人不合花繁的胃口。三年之後,花繁就拖著林戈回了中原。戴月就是回中原的時候,半路上撿來的。
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逃荒的人群。有人丟了家,有人丟了盤纏,有人丟了孩子。
戴月就是被丟了的那個孩子。
花繁見他安靜乖巧,想來帶著也省事,就大發慈悲收了。還美其名曰,積善行德。那時,戴月才六七歲。
於是,兩個人的晃盪,變成了三個人的撒歡。
後來,大概被花繁騙的人太多了,民間到處彌散著關於花半仙的傳言。主城的元帥聽聞訊息,便綁了他為戰事算卦,萬年的江湖騙子竟然破天荒算準了一次。於是,花半仙就變成了花神仙,還被命為元帥的參謀。
十餘年了,林戈至今想不明白,這個貌似可以決定一國存亡的主帥,為何不管軍隊實力,不顧民心支援,偏偏信一個滿世界騙人耍流氓的胡言亂語。
林戈更不明白,為何美人和錢財散落在天涯海角,花繁卻接了主帥參謀這枷鎖差事。一接,還接了十餘年。
十餘年了,戴月卻是高了一大截。說來,林戈還是挺想念他這個小師弟的。十餘年了,戴月還是一樣,總是夾在花繁和林戈之間受氣;還是一樣,對花繁和林戈都言聽計從;還是一樣,不知反抗的受林戈的欺負。
戴月抬眼看了看林戈,被林戈嫌棄的大禮變成了深深鞠了一躬,道:“師兄。”
這一鞠,林戈依舊嫌棄。
林戈直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對著花繁垂首屈膝,正要行禮,卻見花繁的腳已經移向別處。林戈保持半屈膝的姿勢,抬起頭來,見花繁一手拿著骨扇指向自己,做停姿勢,腳下正迫不及待的邁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趙臨川。
林戈咬牙,沒好氣的喊道:“老師!”
花繁仿若沒聽見一般,在趙臨川面前彬彬有禮的立著,微微曲下身子,嫣然一笑道:“在下花繁,繁花似錦的花繁。”
林戈與戴月不忍直視的別過頭去。
“趙臨……”趙臨川尚未抬眼,下巴就被某人兩指捏起微微上揚的角度,花繁卻是已親了上來。至於那個尚未出口的“川”字,硬是被花繁從趙臨川喉間吸進口中,含在唇齒間,細細品味。
花繁耍流氓向來乾脆利落。
孟荷生耍流氓,總是邊說邊做,一定要在耍流氓的同時將此事昭告天下。而花繁不同,他向來是看上就直接親。
雙唇這個東西,是用來親美人的,上下開合說話,簡直就是浪費。
戴月向前兩步,扶著林戈起身。林戈擺了擺衣袖,卻看到一旁的迷無驚嚇到睜成圓型的雙眼。那表情像極了剛才的小黑貓。這怕是迷無第一次遇見此事。被嚇到也是很正常的。
迷無注意到林戈在看他,吞了口口水,扭頭看向了別處。看向了正從大堂出來的井沢和江一舟。林戈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剛才迷無臉上,竟然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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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半屈著身子伏向趙臨川,一隻手輕挑的捏著他的下巴,那蓋在趙臨川雙唇上的嘴唇一點點潤溼著趙臨川涼唇。而花繁心臟的位置,正被趙臨川手中的槍抵著。可井沢和江一舟卻是視若無睹。
“迷無,這幾日你協助阿城接待花……參謀。”
路過迷無的時候,井沢囑咐了一句,與江一舟徑直走出了溪宅。花繁花參謀的本事,井沢和江一舟早就領略過了。
林戈瞥了一眼旁邊的兩位,暗奇,這趙臨川也是淡定的可以,被花繁這種資深老流氓親著,竟然面不改色。
趙臨川手中的槍上了保險之後,花繁才意猶未盡的將雙唇與趙臨川的雙唇分開。只是移開,但是身子依舊附在趙臨川身前,捏著趙臨川下巴的手指上移,在那張稜角分明的側顏上一寸寸撫摸,視線卻從未離開過趙臨川的雙眸。
“臨川。”
花繁溫情脈脈的念著。那藏在微微眯著的眼簾下的雙眸,像是有一種無法逃離的魅誘,蠱惑著趙臨川的神經,令他根本無法移開。
花繁用骨扇輕輕撥起抵在自己胸前的那把槍,伏在趙臨川的耳畔,懶懶道:“十餘年前,那個人也是這般握著這把槍,抵在花某的胸前。”
花繁明顯感到,身下的趙臨川身子僵了一下,方才還面帶笑意的趙臨川,此刻卻神情黯然起來。
花繁將鼻子移向身下人的頸間,深深的嗅了一息,緩緩吐出:“他說,他叫臨川。”
花繁不知為何,自己也頓了一下。垂下眼來款款的笑了。收了婆娑著趙臨川側顏的手,轉身在趙臨川的旁邊落座。花繁像是累了一般,眯著眼靠在椅子的後背上,手中的骨扇附按在胸前,款款輕笑。
趙臨川垂下眼來,手中的槍還懸在半空中,整個人卻一動不動的怔在椅子上。
趙蒙和告訴了這嶽陵城的一切一切。可這一切裡,卻從未有個花繁。
“看來老師找到做夢的床了。”
林戈念著走到迷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災樂禍道:“哎,這小孩就交給你了。”
迷無看了那拍在自己肩頭的手一眼,林醫生的手果然名不虛傳,又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戴月,冷冷問道:“為何?”
“為何?”
林戈壞笑了一下,回道:“這是你欠我的。上次在棲墓園,還有中秋……”
“好。”
迷無應了一句。中秋那夜發生的事,迷無不敢回憶起。史無前例,林戈竟然適可而止的將未說出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戴月不解的看著林戈,試探著問道:“師兄,不管月了麼?”
“你都多大了,還要師兄管著?”
林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在迷無耳畔補了句:“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們家小孩。”繼而離開了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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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廢話連篇:
半嫁可以改名為花繁教你耍流氓o(* ̄▽ ̄*)ブ
關於花繁構思了好久,畫他的筆墨不多,請多多指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