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們的反擊
“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孫子》
第一眼進入潛望鏡目鏡的景象嚇了我一跳。
那是一個半懸在空中隨風擺動的失去知覺的士兵。當他的臉部接近我的潛望鏡時，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從他的口鼻處流出的鮮血，和緊緊閉合的雙眼。他一身單兵作戰裝具，前胸的速降吊環卡在從航空母艦上垂下的一條繩索上，身體在空中彎曲成一個顛倒的C字，一支MP5衝鋒槍有氣無力地掛在他的身上隨著他來回飄蕩。可以看出，他是在準備從航空母艦甲板下降到我的核潛艇指揮圍殼上的中途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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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我非常肯定他們的電子幹擾行動的試探性，同時我也深刻意識到這種試探行動背後隱藏的深重危機。
自從二戰之後，M國的航空母艦編隊就沒有在實際戰爭中遇到過真正的對手。0世紀80年代以來的幾場區域性衝突，儘管航空母艦戰鬥群每次都大出風頭，但由於軍力對比過分懸殊，戰爭呈現出高度的不對稱性。他們所經歷的海戰，全是“隔岸攻擊”型別的，不象激烈的戰爭，倒象他們自己的實戰演習和新武器實驗。這種近乎完美的勝利與他們在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中的表現的強烈反差，直接導致了從M**方到他們整個社會對“勝利標準”有了新的界定和認同。特別是海灣戰爭期間，50萬大軍僅148人陣亡，458人受傷，幾乎實現了他們夢寐以求的“零傷亡”的目標。於是，追求“零傷亡”幾乎就成了他們政府、軍隊和民眾要求的勝利的首要標準。
大概是朝鮮戰爭，特別是越南戰爭中的巨大傷亡，讓他們對軍事行動中人員傷亡幾乎已經敏感到了近乎病態的地步。正如一位西方軍事學家所說，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打成那樣的結果，並不是M國沒有能力和實力再在戰爭中支撐下去了，而是“他們可以承受很不體面的失敗，卻不能承受巨大傷亡帶來的社會災難！”
1999年5月1日，他們當時的國務卿幫辦蘇珊＆#18;舍克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說：“不管怎樣，中國有核威懾力量。我認為任何人都不會以軍事行動干涉中國，因為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這話說得十分坦率，非其不願，乃其不能也。
當然，如果現在我認為對手僅僅因為我搞壞了他的動力、通訊、指揮系統以及毀掉了他的兩架飛機而相信了我“核意外”的恐嚇，那完全就是我幼稚的想法了。我相信，他和他的上司乃至他的政府也明白我傳達的資訊——我們兩個核大國之間的全面戰爭，只能以核戰爭結束。那樣，就不會有什麼勝利者了。所以，他同樣肯定我不會輕易製造“核意外”，他還需要和我進行常規手段的較量，直到能夠讓他充分認識到即便使用常規手段我也能夠完全控制和摧毀他的航空母艦為止。
“伍凱！如果你是他們的‘海豹’突擊隊隊長，你會怎麼做？”
我想聽聽伍凱的看法。
“我會對核潛艇發起全面的立體進攻！”
伍凱回答。
“講一下！”
“現在，我們躲在航空母艦飛行甲板的下面，這雖然一方面隱蔽了我們，但同樣造成我們巨大的觀察死角！如果我是他們隊長，我首先會充分利用這一有利條件，在航空母艦甲板上進行充分的準備，然後利用速降繩索快速從天而降控制核潛艇表面和指揮圍殼。當然，由於核潛艇結構的特殊性，它不象飛機艙室那樣是個整體，那樣容易控制。怎樣同時控制它的互相水密隔離的多艙室是行動成功的關鍵和根本。否則，只要有一個艙室還有戰鬥能力，那麼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都會讓整個行動失去意義！”
“分析的有道理！那你怎麼辦？”
“所以，首先我要必須保證怎樣能夠秘密地接近你，然後同時發起進攻，並同時摧毀或佔領你的各個艙室。那麼，最好的手段就是戰鬥蛙人和定向水雷！”
“哦！怎麼做？”
“我會派出戰鬥蛙人秘密從水下接近核潛艇，然後算準位置，在核潛艇外殼相對各個艙室的位置外面安裝定向水雷。行動時統一起爆，炸開核潛艇外殼，然後‘海豹’突擊隊從天而降控制整個核潛艇！”
“我的外客可是三層！就是兩層，蛙人攜帶的定向水雷萬一炸不透外殼，你的行動豈不功虧一簣？”
“不會，即便炸不透外殼，巨大的爆炸力產生的衝擊和震動也足以讓核潛艇內部的人員短時間完全喪失戰鬥能力。這時，‘海豹’突擊隊會迅速從上部攻入核潛艇內部，利用眩目彈、震盪彈甚至殺傷榴彈等等手段實現對核潛艇的完全控制！”
“你有反制的辦法嗎？”
伍凱一時面露難色，但旋即就恢復了堅決。
“我們人員太少！不過，我建議現在讓我們4名海軍陸戰隊員全部下水，我們和他們的蛙人來個你死我活！只要他們的蛙人靠不上來，他們就絕對不敢發起進攻！”
我臉色一緊，為伍凱的自我犧牲精神。
“你想過沒有？”我一臉地凝重，“他們如果不派航空母艦上的蛙人怎麼辦？那樣他們是很難保證行動的隱蔽性的！”
“那他們會用什麼？”
“‘卡特’核潛艇上的‘海豹’突擊隊！”
“啊！”
伍凱剛才剛毅堅決的臉上竟然閃爍出一點驚恐。
“別忘了，到現在為止，我們最大的敵人——他們的護航核潛艇還沒有任何行動呢！他們會坐視自己的航空母艦被我們的核潛艇綁架不管？要知道，這對一條護航核潛艇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啊！”
“那我們就和他來個魚死網破！”
伍凱的眼裡又露出一種駭人的殺氣，雙拳也緊緊地攥在了胸前。
我笑了。
為他的鹵莽，也為他的英勇和無畏。
不過，我可沒有他那麼緊張，畢竟我的幾招殺手鐧現在還沒出手呢。孫子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我幾年來的精心行動計劃，豈可讓這些可以預見的困難所阻嚇？
“劉鳴研究員，我們機器蛇的指揮系統恢復了嗎？”
我丟開站在那裡運氣的伍凱，轉回頭問正在機器蛇指控臺上忙活的劉鳴研究員。
很有必要講講我的機器蛇和它們的指揮系統了。
這實際上是一個小型的戰術數據系統（TDS），其核心組成是JTIDS（聯合戰術資訊分佈）分系統。
這裡，各種機器蛇就是JTIDS的系統終端機，他們和指控臺上安裝的指揮控制處理器一起，構成了小型的JTIDS系統。JTIDS在整個TDS系統中提供以下功能：
1、提供資訊傳輸功能；
、提供自動入網功能，自動偵測網中其他JTIDS資訊，並使之同步；
、自動周期性地產生網路各終端的位置識別資訊（PPLI）；
4、自動將須中繼的資訊轉送出去；
5、提供相對導航（RELATIVEVIGATION）功能，即只要有一個平臺（機器蛇）被指定成“導航控制員（NAVIGATIONCONTROLLER）”，其他平臺只須根據JTIDS釋出的PPLI資訊，並測量JTIDS訊號到達的時間，即可算出各平臺間的距離。我的TDS的運作方式是：網路控制檯（NCS）以輪呼（POLLING）的協議，輪流呼叫網路中的各個機器蛇。比如，首先在第一時段呼叫7號機器蛇，待7號機器蛇響應後再呼叫47號機器蛇，如果47號機器蛇沒有響應，可再呼叫一次。由於這種輪呼協議方式工作，整個網絡系統中的機器蛇只有被NCS呼叫到的時候才具備傳送資訊的資格，機器蛇一旦完成資訊傳送任務，就立刻轉換成接收模式以備下一次呼叫，此時下一個機器蛇接收到NCS的呼叫後即可開始傳送資訊。當然，我這裡指的全部都是通訊指揮中繼蛇，其他的戰鬥蛇則只需要安裝接收裝置就可以了。當然，這一系統的缺點是非常明顯的：
1、指揮蛇和戰鬥蛇之間是定頻通訊，沒有抗幹擾能力；
、傳輸效率較低，容量有限；
、一切協調和指揮全部依靠網路指控臺（NCS），一旦NCS失效就會造成全網中斷。
另外，還有兩個更加困難的因素直接影響著這個系統的可靠工作，特別是在航空母艦內部管網這樣的複雜工作環境下的可靠工作：一、航空母艦上的金屬管網實際上都是良好的無線電訊號遮蔽網，試想你怎麼可能在一個鋼鐵封閉包裹的管道內接收外界的微弱無線電訊號？二、即便這些訊號能夠透過其他途徑傳送到管道內，可是，航空母艦內那錯綜複雜、崎嶇蜿蜒的各種管道，又哪裡能夠讓我那微弱的無線電訊號繞過那些複雜、曲折的各種管道和障礙物呢？
這兩個難題曾經相當長時間困惑著我，幾乎毀掉了我繼續策劃整個行動計劃的信心。直到有一天，我在核潛艇生活基地的小樹林裡散步時見到了一個喜鵲巢穴，才讓我茅塞頓開，徹底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鍾艇長，我們已經啟用了備用系統，主要部位的機器蛇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現在，我們正在全力查詢幹擾源，爭取儘快反制他們的干擾。不過，從現在的干擾強度和效果看，幹擾源肯定來自航空母艦。”
說話的是劉鳴，他正在操控著機器蛇指控臺。
“奇怪！我們已經切斷了他們所有的動力了，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強大的電子幹擾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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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有些好奇。
機器蛇指控臺上的好幾個電子螢幕已經停止了閃爍，有幾個居然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電視畫面，那是幾條偵察竊聽蛇傳回來的訊號。他們的頭部安裝有****攝象機，當鑽空蛇在航空母艦的空調通風管道上鑽下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孔之後，他們就可以隱蔽地潛伏在那裡大展身手了。這當然不是什麼高技術，只要解決好訊號傳輸問題，這對任何人都是雕蟲小技。記得001年臺灣就有一個女立委著了此道，讓人把她的床上激情表演做成了AV，聽說在全球華人社群讓不少賣A片的小店大賺了一筆。
“劉鳴，剛才電子幹擾開始前的電視畫面儲存的有嗎？”
看到傳輸回來的影片圖象，我的心中一動，急忙向劉鳴提問。
“有！全部在指控臺中心計算機的硬碟資料區上儲存著。”
“好！調出電子幹擾前5分鐘機庫、航空母艦指揮艙、飛行指揮室、通訊艙、飛行員準備室的圖象。”
“好的！”
劉鳴一面答應著，一面嫻熟地雙手在鍵盤上敲擊著，不一會兒，幾個電子螢幕上就出現了我需要的各個艙室裡的詳細情況。
“快看！這裡！”
我眼睛突然一亮，指著一個電子螢幕高聲喊到。
劉鳴，這裡就是他們的電子幹擾源！趕快指揮附近的鑽孔蛇和戰鬥蛇過去，給我幹掉它！”
“是！”
劉鳴應聲回答。
“鍾艇長，給我們下達戰鬥命令吧！我們就是全部犧牲也要堅決完成艦隊首長交給我們的保護核潛艇安全的任務！”
伍凱又一次著急地衝到了我的面前，一臉視死如歸的悲壯豪情。
“犧牲？誰犧牲？就這麼一艘航空母艦就要犧牲我4名海軍陸戰隊弟兄？你讓我以後怎麼向你們的鄭旅長交代呀！我們潛艇部隊的弟兄們以後哪還有臉去見海軍陸戰隊的弟兄們呀！”
我繃著臉和伍凱開起了玩笑。
“鍾艇長，你不用安慰我，更不用考慮我們的安全！我們每一名海軍陸戰隊隊員都宣過誓，為了我們的勝利，為了我們的祖國，我們隨時可以獻出我們的生命！”
伍凱真急了。
“鍾艇長，我知道他們的SSN‘卡特’號最近就在菲律賓海附近活動。我也知道它是他們005年才服役的最新的‘海狼’級核潛艇的最新一艘。我還知道‘卡特’號是專門經過改裝可以執行特種作戰任務的核潛艇。我更知道，他是我們最危險的隱蔽的致命的殺手。現在，他們的航空母艦已經開始電子幹擾，這說明他們的核潛艇已經來到我們附近，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鍾艇長，快下命令吧！貽誤了戰機，可是我們全體將士的犧牲也擔當不起的責任呀！”
我當然知道伍凱所說的全部都是實情。
SSN“卡特”號最大的改裝是在耐壓艇體嵌加了一個艙段。這個形狀酷似沙漏的艙段，可以簡化各種有效載重與外界海水之間的介面影響，降低海水對於從該嵌加艙段施放各種武器的形狀或尺寸、輔助裝置以及各種傳感器等形成的不良影響。在這個嵌加艙段裡，可以容納“海豹”突擊隊開展特種作戰活動的指揮和控制裝置，並且可以容納大約50名特種作戰人員。而且，我還知道，“海豹”突擊隊裝備的水下運載器採用全電推進裝置，靜音效果極佳，完全可以運載他們隱蔽地、悄無聲息地接近攻擊目標，然後進行致命一擊！
“鍾艇長，聲納發現有三個水下不明物體正在快速接近我們潛艇！”
自從聲納業務長英勇負傷之後就一直代替他工作的李項研究員突然發了話。
“鍾艇長，快下命令吧！”
伍凱這下子象吃了興奮劑一樣地猛地一挺身，那高大的身軀彷彿要將我的核潛艇的艙頂一下子戳個洞出去。
“現在還沒你的事兒！”我衝他一擺手，“副長，命令艇外的人員全部回艙，關閉所有艙門，關閉各艙所有水密門。命令所有人員佩帶防護裝置，準備戰鬥！”
“鍾艇長！”
伍凱象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似地滿臉通紅地咆哮。
“我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難道我們就沒有一點用處？”
我冷靜地看著伍凱：
“誰說你們沒有用處？一會兒那麼多俘虜誰去抓？誰來看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