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弄出這個尋人啟事之後,甜橙很快就來拜訪朱雀旅團了。
角鬥場的高段測試員都有很豪華的住處,甜橙沒有花多少時間在問路和尋人上面。但當她敲開朱雀旅團的休息區時,整個人愣在門口,久久不能言語。
這群人,在客廳裡點了一把火,正在烤一頭乳豬。踏浪猶如大廚一般在那裡看火,真正的大廚艾麗正看著幾卷藥劑方,不斷在肉上面撒香料。
掠影和小迪吃得很安靜,傲邪情不在客廳,左慈和老舞似乎正在憋著火,但又端著盤子不好發作。
甜橙:“你們這是……”
過來開門的小迪苦笑道:“進來一起吃吧。”
這個豬是在外面獵的小野豬,主要用偏甜的糖漿烤成脆皮乳豬,火候煨地正好,入寇則消,含漿膏潤,甜橙皺著眉吃了一頓,然後放下盤子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是幹嘛來的呢……”
朱雀艾麗親自下廚的話,全團人都會陷入一種,很特別的狀態:“我是誰?我在哪?這菜真好吃……”
好吃到懷疑人生。
“醒醒!你不是來跟我報道的嗎?”左慈放下盤子搖醒了這個人。
甜橙猛然醒悟,厲聲喝道:“你們平時都過著這麼腐敗不堪的糜爛生活嗎!”
左慈:“這只是一頓晚飯。”
“太羨慕了!”
“你可以努力賺錢買香料藥啊。”
艾麗提醒道:“團長,我用了一些新藥,不過已經終章,來及量產了。”
“是嗎……”左慈摸了摸下巴:“就是這樣,另外,你應該有其他事情告訴我吧。”
甜橙盯著肉咽了口唾沫,她本來還想著問左慈要點什麼東西,現在她明白自己應該要什麼東西:“人我有線索了,不過你得……”
左慈向艾麗要來了一套香料藥劑,還有一些烹飪選單:“夠嗎?”
“夠了!”
這些香料世面價值不少錢的,甜橙見錢取貨:“在下層訓練場,有人在那裡練習時看到過幾個人。沒有看清楚名字,但跟你的描述很相似。”
左慈和老舞沒有繼續細問,因為武陵出身的測試員比較少,從衣著打扮、相貌描述,能跟與左慈的描述相似的,就很有可能是本人了。
“說仔細,什麼‘下層訓練場’。”
甜橙:“天空之城從上往下分四個區域,終章活動所在的城區是最高點,此外還有郊區、副本區,以及狩獵區。狩獵區的怪物比較少也比較弱,所以被叫做下層訓練場。你們這些高手啊,對這些小事兒真是默不在乎。”
終章,是不可能再有人去練級的,對這個沒有概念才是正解。
找人沒必要興師動眾,其他人留在休息區,就左慈和老舞跟著甜橙去找人了。
途中,甜橙繼續道:“除了你說的那兩個人,似乎還看到了另外兩個。都是面生的新手,也是武陵伺服器來的,一個擅長用鏢,另一個擅長用刀。”
左慈一愣:“一個胖一個瘦?”
甜橙:“你知道?”
“應該認識。”
估計是秋山隱和良寬。這兩人自從偷襲左慈被打跑之後,一直沒有再來拜訪過,估計也是要臉的。如此硬氣,倒讓左慈心裡頗有好感。
左慈想到這兩人,喃喃道:“他們幾個混在一起幹什麼?”
老舞看出了什麼,沉聲道:“可能……”
“可能什麼?”
“你想想,他們幾個新人,沒有參加高塔戰,沒有進入段位賽,DK去向不明,又不來找你,終章又不必攻略地圖,他們是為的什麼?”老舞搖了搖頭:“他們不是不來找你,是沒法來找你,我想我們得趕快了。”
甜橙指明白訓練場在哪,然後就撤了。
左慈和老舞按照指點來到下層訓練場,發現這地方……還挺大。
不是挺大,是非常大。這是類似一個螺旋型的巨型防波堤,不過是在雲海之中。螺旋形一直盤旋上升,就好似一坨×,得有十來層,從下往上爬,估計爬不到頂,天都黑了。
“怎麼只說在這,卻不說在哪一層啊?難道自己一層一層慢慢找嗎?”
老舞知道,這兩個人的下落就是目前關鍵的訊息,默默踏上登山道:“畢竟是找人,走起來吧。”
兩人快速奔行起來,以40許可權的速度,要爬上山估計也要十幾個小時,而且還得在四周的犄角疙瘩、山洞角落找人,這就把事情變得更加繁瑣了。
兩人就這樣默默開始尋找。
尋人過程中,左慈問道:“一般來說,以我對傲邪情的瞭解,她肯保守的秘密,一定是事關重大,否則她不會保守秘密。但她的性格不會把事情玩脫,只要還有迴轉的餘地,她就會選在合適的時機裡說出來。”
“那樣的話,很被動。”老舞解釋道:“DK下落不明,說是回到了武陵,而1之中的其他成員需要他所掌握的情報。他在武陵的冒險中到底學到了什麼東西?他寧願自己離開也不願分享這個機密,用我從商的角度考慮,他是為了這個情報而放棄了出生入死的夥伴。”
老舞頓了頓,繼續道:“也就是說,戰友在天平上都無法重於這則情報。而傲邪情也隱瞞了真相,1以及公會事務處寧願給我們優待,送我們一次冠軍體驗,也要討好我們。我大概能推測出這個秘密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了……”
左慈也驚道:“難道跟世界有關?”
老舞點頭:“我一直在思考,我們為什麼會被傳送到這個世界。這些測試員強者感情飽滿,弱者才缺失人性。這代表冒險的過程中,他們的確是會收穫人性的。但是這一切絕非能用‘遊戲’這一概念解釋——”
“穿越?”
“可能,也或許不是這樣。但這一切絕不是遊戲,我們經歷過,艾麗、帝子朱、傲邪情都不是測試員,但她們卻能融入我們。而卻準確來說,你、我、小迪、踏浪也都不是測試員,但卻能融入他們,也就是說——”
左慈:“也就是說,‘測試員’和‘我們’應該是同一種存在,而‘我們’和‘原住民’也都是類似的存在。”
“我們彼此在本質上的區別不大,對測試員來說,我們是穿越者;對原住民來說,測試員是穿越者;對我們來說,原住民又是穿越者。所以我們時而能混入他們的隊伍,時而能邀請原住民加入我們……對某人,或某物來說,大家都是穿越者,那這個某人或某物……”
老舞總結一番,繼續道:“就是‘遊戲’或者‘遊戲製作人’。至於遊戲本身,就是受到侵略的異世界。”
“舞哥你中二病又犯了。”左慈捂著太陽穴,因為他覺得可能靠脖子扶不住腦袋了:“你這腦洞也太大了吧……”
老舞微微一笑:“對穿越免疫力最強的種族是什麼知道嗎?”
左慈想了想:“賽亞人?”
老舞搖頭。
左慈:“異形?”
老舞宣佈正確答案:“是中二病。”他頓了頓,轉換話題:“有關‘異世界’的詞兒不是我總結的,而是二郎總結的。我只是對她的結論作出了一些逆向推理。在我的推論中,這一番來龍去脈可以說是相當靠譜的,因為‘1’迫切的想查出世界和‘遊戲’的真相。包括已亡的上代‘遙光’和上代‘掠影’都是如此。”
前身遙光在被左慈重生入替時,只留下了片段性的記憶,而遙光死前的釋然似乎更像是自殺。這麼說來,或許遙光和掠影就是因為查出了某種真相,而選擇死亡的。
老舞:“又或者……前代的許多老測試員根本沒有死,而是效仿DK一樣,留在了武陵,留在已經終結的‘遊戲世界’之中。”
左慈:“為什麼要留下?”
“因為像我們現在一樣,對真相一知半解,或者根本就是獲得了真相。”老舞苦笑道:“我們推斷的如果沒錯,結果就是大家都是同類,我們殺人之後將人化為光芒吸收,就只是在殺人而已,普普通通的殺戮,沒有任何體面的形容詞可以掩蓋其罪孽。在經歷過幾百個版本之後,有實力的測試員獲得了人性、情感,又得知了‘遊戲’的真相,等待他的如果不是毀滅,那麼就是逃亡。”
因為獲無情傷人,有情傷己。測試員因為無情而參與版本測試,卻又因為有情而無法繼續參與測試。而這又成為了無法公開的秘密,它不會為大眾所接受,也不會因為自己而停止。
“遊戲”會永遠地進行下去,測試員的文化和旅途也不會就此終止。這些人依舊在各個“遊戲”之中打打殺殺,靠著殺戮生存下去,因為人性而隱匿行蹤,選擇退出。
“這麼說的話……”左慈說出了對自己的定義:“我覺得,我們幾個被選來這個世界,或許就是為了停止這一切吧?”
老舞點頭,左慈的猜測和他觀點不謀而合。
“繼續找吧,傲邪情掌握著這樣重大的機密,她性格這麼病嬌,蹭到死也蹭不出答案,嚴刑逼供只怕也沒結果。我很怕她提出什麼特別尷尬的條件,現在要想擺脫被動局面,承明晨、百里半、樂菱他們就是目前能問出的最後線索了。”
“嗯……”左慈暗暗點頭:“在我徹底投入打怪練級找裝備的時候,舞哥還一直調查著穿越的緣由,老哥果然是有腦子的人物。”
兩人繼續尋找,他們出來時是以攻略狀態出動的,所以乾糧、清水、砥石、裝備都有攜帶,在山上找了十餘個小時才到半山腰左右,此時天已經黑了,兩人只得生火宿營,輪流守夜。
入夜後,兩人正在猶豫誰先睡,左慈鷹目遠眺,看到山上一點火光。
“找到了——”
老舞回頭一看,果然看到山頂下面一點兒,有一個搖曳的火光。
“他們果然在這裡。”
兩人順手滅了營火,直接向山頭上衝去。
行了一個小時左右,距離只縮短了一點點,但左慈立即停下了腳步。
老舞喘著粗氣:“怎麼了?”
“舞哥,快調整身體。”左慈看著後面,已經全副武裝:“要幹架了。”
老舞正在思索著,突然間測試員的預感猛的一跳,一種極端危險的徵兆從心中升起來,剎那間,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危險……”
左慈的測試員本事比他要高,所以面臨危險時左慈能更早感覺到。
左慈眼神一冷,將氣息收束,已經轉到了樹叢後面,顯然是想和老舞形成一明一暗的陣位搭配。
嗖嗖嗖……
還未照面,對方先放出了無數箭雨,左慈躲在樹上喚出鱗甲,箭雨刺不透鎧甲,他也沒用弄出聲響。而一道道漆黑的箭矢,從山下直接放到這裡,將老舞的四面八完全籠罩。
老舞是重甲大盾,只要護住頭部就不會被箭矢傷到。而左慈則要在樹上確保沒人利用箭雨偷襲他。
篤篤篤的聲音響起,箭雨全跌落在老舞腳邊,他身上的鎧甲連痕跡也沒有出現。
噗噗……箭矢立在地上的聲音就如雨打沙坑,瞬間在地上種下了一片黑色的麥田!
隨著飛箭,一人化作一道灰暗的旋風,數十支箭矢在空中他抓在手裡,一抖手,化作數十道黑影飛來,每一箭都指在老舞雙目。這是佯攻掩護,下一招就要突擊老舞。
左慈捏緊了鏈劍,似動非動,身子如同灰霧一般一閃。
倏然,一人突然撲向老舞。
左慈下一刻閃身出來,他的臉上,籠罩了一片陰鷙,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殺敵,而是向老舞遞個眼神。老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形成包夾,一面大盾逼得對方毫無閃避的餘地,左慈直接就是全部招式十解出手,意在直接擊殺對手。
若沒有左慈來救,老舞會受傷,若沒有老舞防守,左慈打不出全套戲法。
那人接了一套連招,武器已經被削斷大飛,後退之餘,語氣頗為意外:“百解流?左慈?”
這幾天的戰鬥中,左慈所使用的流派被人稱為“百解戲法”,左慈算是在表現中創造了新的前鋒流派。這也就是說,襲擊者乃是觀看過比賽的測試員。
“測試員?而且還是能安然接下我渾身解數的測試員?”
那人笑道:“失言了,你的確是強手心細的職業級。”
對方選擇突襲的時間也是詭異,應該也是觀察到營火的火光才選擇出手的。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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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舞眼神傳遞給左慈:“跟我們目的相同……”
對方也是來找樂菱他們的。
“公會事務處?還是史詩測試員?”
對方剛剛脫口一句就洩露了許多資訊,這次則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這座山,頂峰的人還在安然睡覺,一片和諧;半山腰的氣氛,則猶如刀片肆掠切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