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只得打著哈哈，搪塞道：“可能……章公公自有他的安排吧……”
陳公公點了點頭，道：“那你忙吧，咱家就先回去了。等哪日閒了，咱家再嘗你的手藝。”說完，陳公公擺了擺手，就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陳公公走了兩步，卓不凡卻又開口將他叫了回來。
這兩日，卓不凡也正心中鬱悶呢。見陳公公想吃自己的涮鍋，他忽然動了想要跟陳公公喝兩杯的想法。
當下，卓不凡將陳公公請進自己的耳房，泡了杯茶，道：“公公稍坐，我這就去準備吃的，咱們好好喝兩杯……”
聞言，陳公公遲疑道：“這……可以嗎？”
在陳公公看來，卓不凡若是御廚的話，要留自己在這裡喝兩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卓不凡現在只不過是尚膳監牛羊房的一個普通雜役而已。曠工不做，卻在這裡跟自己喝酒，這合適嗎？
“沒事的，公公稍坐，在下現在就去準備鍋底，然後咱們邊吃邊聊。”
卓不凡道了句，就轉身離去。
在這排耳房的盡頭，有一間小廚房，是屬於牛羊房的，平日裡牛羊房這些人的飯，都是在這裡做的。
平時這廚房都由牛羊房的一個小太監在負責。卓不凡現在在牛羊房說一不二，卓不凡要用廚房，旁人自然不敢有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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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長貴這廝，平日裡沒少從御膳房偷吃的打牙祭。卓不凡讓他去偷些調料，對他來說，自然沒有任何的難度，這廝去御膳房晃悠了一圈回來，便把卓不凡需要的所有調料都備齊了。
卓不凡用了小半個時辰，就準備好了鍋底。
牛羊房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肉食，卓不凡讓馬長貴悄悄去拿了一個凍得梆硬的羔羊，切成了薄片，也沒有再準備別的食材，就弄了一些青菜，又讓馬長貴去弄了一罈酒，準備就著涮羊肉跟陳公公喝酒。
因為沒有可以放到炕上的小火爐，也沒有適合涮鍋用的小鍋，卓不凡直接在小廚房中的灶上架起了鐵鍋，底湯就在裡面沸騰著。切好的羔羊肉和蔬菜，就放在爐子上鐵鍋的旁邊。
卓不凡將陳公公請進小廚房，笑道：“條件有限，公公將就一些吧。”
看著鐵鍋裡沸騰著的辣油，聞著那誘人的香味，陳公公不禁也是食指大動，道：“好香，味道一定也差不了，來來，咱們邊吃邊說。”
卓不凡笑道：“其實，這涮鍋最合適的吃法，是在寒冬裡，在火炕上盤膝而坐，炕上放一尊紅泥火爐，一個小鍋置於其上，一邊飲酒涮肉，一邊暢談，那才是人間美事。這牛羊房條件有限，只能是讓公公委屈了……”
卓不凡說著，也在陳公公的對面，火爐另一邊坐了下來，夾起一些切得薄薄的羔羊肉，放入了鍋裡。
聽到卓不凡的描述，陳公公也是悠然神往。向卓不凡道：“這已經很好了。改日，改日我準備好小火爐，咱們去我那裡吃。”
卓不凡應道：“好！”
兩人正說著，小廚房的門忽然被人“之呀”一聲從外面推了開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從門口閃身走了進來。
見狀，卓不凡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已經吩咐一個牛羊房的小太監在外面放哨了。
他雖然現在在這牛羊房行事隨意，沒有人管自己，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若是那些管事太監來了看見，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見居然有人進來，卓不凡覺得一定是他吩咐讓在外面放哨的小太監開小差了。
那灰衣人進來之後，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開口道：“呦呵……你們倒是愜意地很啊……”聲音尖細，一聽就是個宦官。
其實都不用聽他說話。能進了這後宮的，除了皇上之外，便也就只有那些御廚和皇宮禁衛不是太監了。但是，那些御廚和皇宮禁衛是不可能在宮裡隨意走動的。能隨意走動的，都是太監。
說起來，卓不凡跟這陳公公並沒有什麼喝酒的交情。之所以跟他喝酒，一個是因為卓不凡怕下次還要去淨身房讓人家檢查，有著套交情的想法。另一個，就是卓不凡因為在坤寧宮沒有找到蘇淺雪的下落，心中鬱悶，想找個人喝兩杯，至於是跟什麼人喝，倒是無所謂了。
所以，看到那個太監進來，卓不凡便開口道：“朋友有福了，來咱們一起喝兩杯。”
那太監此時也注意到了火爐上的涮肉，鼻子微微抽動了兩下，道：“好香的味道啊。”
聞言，陳公公呵呵笑道：“吃起來更香！”
卓不凡道：“來來來，咱們一起喝兩杯。”
那人面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呵呵笑道：“好，那，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也在火爐旁坐了下來。
卓不凡起身給那人又拿了一副碗筷。
那人點頭致意之後，就伸出筷子從鍋裡撈了一片羔羊肉。
看著那微微捲曲的羔羊肉，那人驚異的道：“這樣的吃法，還真的是很新鮮啊……”
卓不凡笑道：“嚐嚐。”
那人點了點頭，便將夾起來的肉放入了口中。咀嚼兩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讚道：“好味道。”
那人看起來應該是很懂吃的樣子，那片肉嚥下之後，便伸出筷子在鍋裡蘸了一下，然後伸出舌尖舔了舔筷子，閉著眼睛冥想片刻，悠然開口道：“果然是一鍋好湯，吃法也是新鮮的很。卻是不知，這到底是何人的手藝？咱家在尚膳監半輩子，都不曾吃過這麼好吃的火鍋。”
陳公公呵呵笑道：“這叫涮鍋，跟火鍋還是有些區別的。涮鍋涮鍋……邊涮邊吃嘛……”陳公公說著，夾了兩片羔羊肉，在滾沸的底湯裡攪了兩下，就塞入了口中，咀嚼兩下嚥下之後，愜意地呼出了一口長氣。
“涮鍋……涮鍋……”那灰衣太監喃喃自語兩邊，開口問道：“卻是不知，這到底是何人的手藝？”
陳公公呵呵一笑看著卓不凡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