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一陣冷風從外面吹了進來。
而這陣冷風夾雜著的,似乎是一種腐爛的臭味,像是剛剛離開的張先生身上發出來的。
這不像活人的氣味,我再有些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靈牌。
想到了上面刻著的張秦的名字,渾身就是一陣止不住的顫抖。
有些時候,好奇心能驅使人做出一些難以理解的動作,鬼使神差之下,我跟上了張先生的腳步。
走到外面之後,整個張宅顯得異常安靜,只能聽到我跟張先生一前一後的腳步聲。
往日裡外面不斷有著鳥叫和蛐蛐聲,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個時候的月亮也稍微地從烏雲中露出了一點小角,視線所及也能稍微恢復一點了。
光亮真的是人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這宅子怎麼這麼冷清啊?宅子裡沒有其他人了嗎?”我有些自顧自地說了一句。
面前的張先生突然停住了腳步,咳嗽了兩聲,說道:“這宅子本來就只剩下我和馬三兩個人了。馬三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想起來也是唏噓。”
這個時候張先生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語氣中還是有些略顯唏噓。
“不過也好,冷冷清清也好,這不是碰上詭船出船,我這裡也不會有人的,突然宅子這麼熱鬧,還是有些不習慣呢。”張先生有些兀然地說了這一句,在熱鬧這兩個字上面還特別加重了一點語氣。
我想到了剛剛碰到的道袍老人,也挺贊同他說的話,因為這風平浪靜的宅子下,其實早就已經開始暗流湧動了,真的要說這宅子裡到底有著多少其他隱藏的人,我也不敢說。
就在我思考著的時候,面前的張先生突然停住了腳步,我不知道他帶著我拐到了什麼地方。
這個院子是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而在張先生的面前,有著一扇不太起眼的小門。
這扇門僅半人高,不過上面雕刻著一些不知名的花紋,看起來不太和諧。
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經過這樣一扇門,都要彎腰,不知道設計這個門的人是什麼想法。
傳統宅子的門,做得越大越豪華,那麼宅子的氣魄看起來就會越大,而張家這麼大的宅子,做上這麼一個小門,確實有些突兀。
“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這扇門做得小。”張先生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沙啞,初聽以為都不是他的聲音一樣。
“也不是很好奇。”我雖然被人直接戳中了心中所想,但是嘴上還是隨便敷衍著。
“是因為不讓這裡面的東西隨便跑出來。”張先生有些神秘地說道。
不讓東西跑出來?
聽到這句話,我不覺地感覺到自己的汗毛突然直豎,有些不太好的感覺從我的心底蔓延了開來。
“別想太多了,趕緊進來吧。”
張先生用手推了推門,露出了一條小縫,貓著腰便走了進去。
我不敢多想,趕緊跟著走了上去,但是剛一踏進這件屋子,我就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冰窟一樣,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裡怎麼這麼冷啊?”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但是更加令我膽寒的東西還在後面,隨著張先生輕輕地用一個火柴點燃了一盞長明燈,這房間的景象便瞬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排排的人!
他們的身上裹著蠟,全身紅通通的,跟我剛在看到的蠟屍是一模一樣。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退後了幾步。
“怎麼?沒見過這種場面?”張先生笑吟吟地看著我說道。
“這……這……”我看到眼前的景象,舌頭像打結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們張家最出名的封屍術,這些都是我們張家的人,死後被我做成蠟屍封在這裡。”張先生陰惻惻地說著。
聽到這裡,我眼睛都瞪大了,還是結結巴巴地說道:“這……些……都是死人嗎?”
“死人不比活人好嗎?跟死人打交道,好過跟活人打交道。”張先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突然說出一句這樣的話。
說完這句話,張先生便繼續往裡面走著,我們繼續在這些屍體裡面穿梭著,饒是再大膽的人,在這這種環境下,
都會忍不住心裡發毛。
更可怕的是,我有種錯覺,好像這些屍體都還活著,在我走動的時候,總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看。
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張……張先生,容我冒昧問一句,要是這些蠟屍……活過來了,該怎麼辦?”我有些膽戰心驚地問了一句。
“不會的,這些人都被我扒皮了,你有聽過拔了皮還能屍變的屍體嗎?所謂的蠟屍的傳說,都是些無知小兒傳播出的。”張先生說道。
雖然他說的這麼雲淡風輕,但是我剛才是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具會動的蠟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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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注意力全在警惕著這些蠟屍的時候。
咔嚓。
一陣清脆的石頭摩擦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過去了。
轉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先生開啟了一道暗門,裡面是一個密室,裡面被長明燈照得通亮。
而暗門的旁邊的椅子上,赫然出現一個乾枯的蠟屍,看起來有些像女性,身上穿著一件壽衣,她的腦袋並沒被蠟漿給封起來,只是脖子以下的地方,都被封上了。
看到這具女屍,我心裡還是有些發毛的,那空洞洞的眼眶好像是在盯著我看。
不過看那女屍的骨架的樣子,應該生前也是冠絕一方的美女。
而在這具女屍的旁邊,還空著一張椅子。
“額……這位是我的夫人,旁邊的座位是留給我的。做了幾十年的夫妻,現在每天看著她,不說話,也是一種幸福。”張先生突然有些傷感地向我介紹道。
“那這空著的椅子……”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幹我們這一行的,雖然封了一輩子的屍,但是在我們死的時候,就沒人給我們留個全屍,這就是最大的悲哀。這個位置是我留給我自己的。”張先生用手帕捂著嘴,淡淡地說著。
求而不得,最後自己不得善終,怎麼想都是一種悲劇。
“好了,不說了,我們繼續往裡面走吧。”
張先生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慢慢地朝暗門裡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