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倒真是個有膽子的孩子。
道袍老人做這些事，他一聲沒吭，就算是很突然，好像不能嚇到他。
“老爺子，您是這麼發現的？”
當我們都看清了牛小強手臂上，花花綠綠的紋身之後，他才不緊不慢的衝道袍老人問道。
“你這小子不學好啊，以後長大了是要去混社會嗎？”
道袍老人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起來。
牛小強呵呵一笑，拍著胸脯道：“這可不是要混社會，是我爸找人給我紋上的，說是我這個命裡面，太硬了，所以必須找一個好的紋身師，用這樣的刺青把身上的硬氣壓下去。”
道袍老人憨笑著點點頭，這才道破天機。
其實開始的時候，我也看出來了，這小子身上紋的，就是牛頭馬面。
按理說像這樣的紋身，一般人可是扛不住的。
當然現在外面也都宣傳，什麼迷信不紋身的說法，但那個不對。
最簡單直白的理解，就是水滸傳裡面，魯提轄魯智深，那麼狂暴的一個人，竟然也只是紋了一身牡丹花而已。
至於九紋龍史進，身上紋的也不是九條龍，而是四爪的神蟒。
所以紋身一道，從來都不是隨便的事。
他們再過去，也是屬於外八門的。
而牛頭馬面作為地府正神，命裡面如果缺少鎮壓，或者是不能承受，文身上也不會有好結果。
但是這個孩子不一樣，他天生的凶煞之氣，正好借用這兩尊正神鎮壓使用，日後他一定是個飛黃騰達之人。
而當時在人工湖，要是說兩個孩子都遇到了鬼東西的話，他身上有牛頭馬面在，自然不會有事。
“我帶你們去！”
聽說我們是來救夏俊的，牛小強很是義氣的，主動帶路。
來到人工湖之後，他把我們帶到了當時他和夏俊停留的地方，正好是人工湖水最深的位置。
我們所處是一個人工堤。
“就是這裡。”
牛小強指了指身後的那顆大樹：“當時我們就在這，夏俊還說我的紋身來著。”
“說什麼？！”道袍老人當時眉頭一挑，牛小強嘆了口氣：“他說我紋身之後，看起來和社會人一樣，而且還紋了這麼兩尊可怕的神。”
“以後都不敢和我一起玩了。”
“哦。”
道袍老人剛才那麼激動，我猜他和我的想法一樣，都是擔心夏俊那孩子嘴上沒把門的，有辱了牛頭馬面的神威，然後遭到承接，那就麻煩了。
別看紋身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讓紋身起效的，卻少之又少。
這不但需要紋身師高超的技藝，還有秘傳的手段，同時顧客本身也必須是個不凡之人才行。
牛小強站了這一條，而看那紋身的樣子，還有圖案的色澤等等，也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所以他身上的牛頭馬面，可是有靈氣的。
不能得罪！
這一點從牛小強自己的話裡，就能聽得出來，他自己都那麼恭敬，必然是有其他的說法。
不過聽他那麼說，夏俊的話，還不至於把這兩位給得罪了。
正神，都是有容人之量的，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基本上都沒事。
那問題，應該就出在這人工湖了。
我們幾個人，四下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
但道袍老人告訴我們，現在的時間不對，雖然他沒有任何解釋，但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時間不對，我們就坐在這等。
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牛小強他父母也是開明，竟然沒有催他回去。
大概是半夜十一點左右，忽然一陣陰風吹來，身後的柳樹發出譁啦啦的聲響。
正在抽菸的道袍老人站起身來，目光直接投到水面上。
“來了。”
順著他的目光，我也趕緊看過去，只見那泛著漣漪的水面上，影影綽綽，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正在浮出水面。
但也奇怪了，那東西浮出來的時候，竟然沒戴起一點水花來。
“那是什麼啊？”
看清楚了那個東西的樣子之後，我反而更疑惑了。
水鬼我見過，水屍，我也見過。
但眼前這玩意，就太奇怪了。
它身上看著有點像是魚一樣，帶著鱗片的印記，腦地上沒有五官，還長滿了好像是根鬚一樣的東西。
身材不是很高，但是卻很細長。
因為只有一半出水了，所以看不清楚他的下半身是什麼東西，但能確定一點，這玩意絕對不簡單。
道袍老人眯著眼睛，看緊盯著水面上那東西，它此刻好像是在藉著月光跳舞一樣，詭異的叫人背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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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大概一分鐘左右，道袍老人勾起嘴角來，發出一聲淺笑。
“真是孽障啊，沒想到這一潭死水竟然也能孕育出這樣的鬼物！”
他告訴我們，如果沒猜錯的話，水中那個東西，應該被稱為“柳鬼”。
也就是柳樹成精，但是和一般的柳鬼不一樣，它的根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伸到了水下，水位最深也是屍體最多的地方。
之後就一直盤桓在那，一面吸收水中的養分，一面開始吸收那些屍體的陰氣。
久而久之，要成精怪是肯定的。
但這個人工湖滿打滿算還不到一百五十年。
所以能成就的它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一潭死水本身的死氣。
“這就是個孽啊。”
那柳鬼此刻沒有完全出水，是因為他還做不到。
無法從根系中脫身出來。
身上鱗片一樣的痕跡，也是得了水中魚蝦的助力，逐漸演化的。
“我看夏俊的魂魄，就是被他收去的。”
道袍老人負手而立，臉色輕鬆了一些，畢竟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事情就好辦多了。
“它現在拜月而舞，明顯就是在衝擊最後一步，一旦成功就能脫身出水。”
“成了氣候，別人再想收拾他，就不那麼容易了。”
而這一潭死水的死氣，估計也被它吸收得差不多了，屍體的屍氣同樣消耗殆盡。
光是靠拜月還不知道要等幾百年，估計他是安奈不住，所以才選擇用生魂滋養自己，孽障一個，今天必須收了它！